当时余下的人,大约十五六个,一部分是老师傅用惯了的老人,当初也害过那个继子,人家自然不爱带他们玩,这些人也不愿意临老再换环境,倚老卖老的,虽然嘴上说是对老东家尽终,但其实就是混在武馆指手划脚混吃等死,还有几个年轻人,却不是赌棍就是烟鬼,离不得京中这种繁华地,不喜欢继子新开辟的那片森林,却没有一个正经干活的人,只有小五是因为兄嫂在京中,而且他觉得跟着那继子去,也没有前途,还不如留在武馆,傅卫东同他年纪相仿,打好了基础,套好了交情,说不定能做个元老,所以两个人走得还挺近。
肖婉儿的生意,是傅卫东做馆主之后的第一笔生意,这生意,还是小五牵的线,那一次,武馆得着这大生意,也是倾巢而出。
外出了半个月,回来没几天,就失火了。结果傅卫东接手武馆满打满算不出一个月,就一切都没了。
周围的居民说里面闹鬼,也倒不算人家脑洞大,是因为武馆继子先在老馆主死后,带走了大量的人手,周围居民不知道大部队已经离开,武馆中留下的民就小猫十几只,只当这些人出外做任务去了,一场火之后,失踪的其实就那十几个,但在居民们眼里,百十号人都在火灾后消失了,自然是要往鬼故事方面发展的。
“就是说,鬼故事是源于这样的误会?”王怡真问。
“是的。”
“你怎么不说说那个半夜里徘徊,夜哭的鬼呢?”王怡真又问。
傅卫东脸上的表情很不好:“我亲爹死了,家业也没了,我哭哭还不行了?”
王怡真就知道是他。
想着笑话个两句话,又好像不太道德似的,这经历还是有点小悲惨的。
“所以……你其实就是不想卖吗?”王怡真说:“算啦,不卖就不卖,再想办法就是了。”
王怡真是急用钱,两伙人合伙建村这事,傅卫东也要负一半的责,可是人家这是家业,谁还没个故土情怀呢,傅卫东的老爹攒了一辈子,熬死了老婆,赶跑了继子,才给他攒下这么一点东西,只怕在感情上,傅卫东加价都不肯卖,何况是让他一下子折本贱卖呢。
傅卫东本来为了证明这地方闹鬼,还准备了好些鬼故事的,结果一下子被徒弟揭了老底,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三子啊,你看,这武馆,现在不知底细不明来历,还出过人命,我们虽然也不算行什么正道,可是也不能随便卖了害人不是?而且这武馆内部很新的,就这么卖了实在可惜,你看我这次带出来的兄弟们也不少,不然先在这里做回老本行?给人收个保护费,护个东西什么的,也是一条正道啊。”
“……”王怡真简直了。说好的梦想小村不要了吗?从山贼水匪变成收保护费的,算是正道吗?这是什么三观?
“行吧,你高兴就好。”王怡真有些泄气的说道。其实梦想小村本来就是王怡真的梦想,傅卫东会应和她,也是因为寨子里几个成了婚的兄弟想从良,寨子里竖的替天行道的大旗,说是黑吃黑,但其实也一样是过的打打杀杀的生活,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也行,成了家特别是有了娃的,心态会不同。
可是这样的人还是少,多数的兄弟既然是单身,就并不是那么急着想回去过农夫生活,傅卫东这次是因为有皇帝封天之事,不得不带人大转移,一寨子兄弟无家可归,才动了心思要建个村子做普通人,这节点还是比较特殊的,如今有了这武馆,他真有心带着兄弟们在这里收保护费,只怕寨子里大部分的人都还是支持他的,王怡真还能杀了他上位怎么着?而且说实话,武馆的运营要是能正常,将兄弟们都带来京中,剩下王怡真那点老幼病残的,还真就不剩几个人了,怎么安置都好说了。到时候跟着兄弟们一起上京,往李兰兰那小念园一塞,就地养老,貌似也很不错啊,这样都不需要一千两来安置了。
因为傅卫东的决定,王怡真发现自己突然好像并不是很急需要那一千两了,而傅卫东的决定,其实很明显,除了对傅卫东有利外,还是暗查小五的好方法,除非小五这辈子再不派人出现在青云武馆中,要不然的话,她们总有机会抓到小五。
抓到小五,就能查知当年发生的事,就能查到当年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些人消失,说不定就是劫走遗物的人,甚至是银月所说的,害王正清,以致于害肖婉儿的人。当然,王怡真现在并不能确定肖婉儿也是被害,可是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又穿越又才女的,明显拿的是女主剧本,要是不被人暗害,实在说不过去20岁不到就身死的下场。
只是,这一切也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王怡真一下子失去了赚一千两的动力,也没兴趣跟傅卫东在这里计划收保护费的远大前程。想了想,决定去宋国公府,说起来除了她自己养的弟妹,上京来这么久,唯一有真交情,舍不下丢不开的,也就是李兰兰姐弟了,也不知道,李家内部撕了半上午,撕成什么情况了。
因此王怡真到了李府之后,也是非常吃惊了。
她本来还以为李府该是两房对骂的昏天黑地的,因为若是乡下,两房兄弟要争产,一般都是隔着墙头由婆娘开骂,比的就是谁声音大,她生怕李兰兰骂不过庞夫人。不过被请进了李府,才发现,原来有钱人家里争产并不踩着房头骂人,反而安安静静的……
开了一场更盛大的游园会。
只见李家的各种族亲族老都聚于一堂,看模样比上次寿宴来得人还多,如果说上次寿宴,来的是李家各系有身份有头脸的人,那么这一次真算是李姓大聚会了,王怡真就看见了一个妇女背着个女娃,一手抱着个婴儿,一手还牵着个小男孩,那男孩褪了裤子就在宋国公府的大厅门口松树摆件那里撒尿。
王怡真恍惚间就回到了乡里,似乎全村一起赶庙会的日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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