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后,金胤站在卧房的窗户前,将手中的信鸽放飞。
易香绮脚步轻盈走到他的身后,轻声细语询问他,“今晚溥侵的人,真会过来这里?”
金胤又转身望眼易香绮,点了下头后也用很轻的语气回答,“我以前的亲信部下,是这样通知我的。”
乍时,易香绮面色阴郁,纤细的柳叶眉也因忧愁而凝蹙,再问金胤,“那史师弟多久可以赶到?”
刚才金胤是在给史乘桴放消息,他通知史乘桴过来助他抗敌。他跟易香绮也不会再逃了,这十年来,为了躲避溥侵的追杀,他们先后更换了几十处住所。现在他们很累了,也没得其他合适的地方再换了。
金胤又想了片刻,再告诉易香绮,“最快两天吧。”
易香绮听之,眉头不禁蹙得更紧。但是她的长相,无论什么时候看,始终都显得那么端庄、那么娴静、那么优雅。
此时她还无声一叹,而后一脸落寞,望着别处。
年少的金戈走过来,看见易香绮面色不好,很是懂事安慰她,“娘,你别害怕。那个溥侵,他是杀不了我们的。要是他杀得了我们,我们早死了。”
因为金戈过来了,金胤又望着金戈。
他不会告诉金戈,这一回,溥侵是打算亲自过来这里,亲自要了他们的命。并且他还听说了,最近三年,溥侵都在修炼舞冥神功。而舞冥神功,乃当今天下间最为厉害和歹毒的邪功。攻击时掌爪齐施,练到第七层,刹那间便可以将对手劈撕成碎片。但是,发功人自己不会受到寻常刀剑的伤害。宝刀宝剑,若想伤到他,那个对手的内功也必须极为深厚。
所以,他就对金戈说:“要是他们过来了,你就躲在榕树洞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听到了吗?”
金戈暂且没有回答金胤,而是微仰着头,目光带着几分淘气跟金胤对视,好一会后还反问,“为什么?爹,你让我当缩头乌龟,缩在里面吗?”
金胤依然很平静,又冲他摇摇头,解释说:“不是。金戈,你没有必要出来。爹一个人就能应付他们。”说完之后他又看向易香绮,补充着,“你也是。直到他们彻底走远了,你们再出来。”
易香绮也摇头,自然不赞同金胤的安排,说:“我必须跟你一起,让金戈一个人躲。不然那伙人会怀疑,会拼命找我们。”
金胤又睥睨着易香绮,又启了启唇,正要再说什么。
不料这时候,外头的环境忽然不再死寂,响起一阵阵风吹草动声。
“不好,他们已经来了!”金胤惊呼一句。
金戈听之,剑眉一横,眼神也变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金胤顾不上金戈的反应,直接看向易香绮,催促她说:“快带着金戈走,不然来不及了!”
易香绮犹豫不决,不舍得丢下他,一副担忧凝瞅着他,说:“这……金胤……”
“走!”金胤嘴里又吐出一个字,态度很是严厉和强硬。
易香绮还是放心不下他,还是不愿意扔他一个人,但是又什么都没有说。
转瞬间,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
当金胤快速拿剑出门去时,易香绮也立马牵起金戈的手,悄悄走侧门,往老榕树的方向去。
金戈更加不肯走,甩了甩易香绮的手。可是,易香绮牵他牵得那么紧。
神不知鬼不觉间,齐榕小居便被无数手持刀剑的人包围了。而且他们的布局就好像一张活生生的蜘蛛网,将金胤等猎物稳稳的圈在了网中。
而小居正门外,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威风凛凛坐在一匹骏马上。又一阵秋风拂来,他的长袍灌风而动,衬托着他如地狱修罗般的气势。他的眼神也冷漠无比,甚至还带着嗜血的愤怒。
他的身后不远处,还有几十名弓箭手井然有序的排列着。
金胤跨步出门,随即便看见了他。
天色已黑,今夜的月光也偏偏不似往日那么皎白和明亮。不过,金胤依然一眼认出了溥侵。哪怕他们十年未见,他也一眼认出了他。
“大师兄,我找你找得好苦……”见金胤出来了,溥侵还用阴嗖嗖的语气,主动跟他打招呼。
金胤提剑,停在距离溥侵一丈开外的位置,表情漠然,回应他说:“溥侵,详细说来,你我之间并无恩怨,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溥侵看上去也是那么的平静。他轻声一笑,而后再悠悠反问金胤,“无恩怨?你确定?”
不等金胤回答他,他又自己回答自己,“是你害死了柳烟,害死了我的爱妻。还有十年前,绝对是你潜回天一教,偷走了四株仙葩草。所以我不能让你活着,这个世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金胤面容越来越冷,唇角也挂着一抹冷笑,又说:“柳烟的死与我无关。仙葩草,我也不知道它们的去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一来为柳烟报仇,二来将仙葩草带回天一教。”溥侵说完时,内力已经凝聚在掌心。
忽而,金胤的冷笑,带着一种顿悟世俗后的释怀。他缓缓拔出手中的青穆剑,对溥侵说:“那动手吧。”
金胤不怕溥侵,更不怕死。
这一刻,溥侵的面部神经微微抽搐一下,面部表情也变得极为狡黠。他自己暂且不动,而是轻轻挥手,示意身后那排弓箭手动。
那排弓箭手听从他的命令,立马便向金胤开弓射箭。
乍时,飞箭如雨,一齐射向金胤。
金胤很是灵活,飞身而起,身形化作一条白影窜到他们面前,比较轻易便将他们全部干掉了。
而后,溥侵再做一个手势。随之,周围又涌现出无数身穿盔甲的武士,他们动作迅速将金胤紧紧包围。
金胤本想将溥侵等人引到旁边的树林里,可是现在看这形势,他难以脱身。
见此,依然安然坐在马上的溥侵嘴角得意上扬,嘴边轻蔑的说,“金胤啊金胤,你就不怕顾犇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吗?这十年里,你的武功居然停滞不前,没一点长进……对付这样一伙人,也是如此吃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