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珠不由心动,想了想又笑道:“光咱们俩去?不叫上大少奶奶?”
二少奶奶撇嘴:“这需要夫妻俩一起去,大少爷能去么?大过年的,折腾出病来,又是我的错了。”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得跟他们说一声,去不去就随他们了。”景珠如此说,二少奶奶就答应了,至于三少奶奶,两个人都没提起。
回到木樨院,景珠就和谭少毅说起求子的事,谭少毅有些迟疑,他和景珠的二人世界可还没过够呢,压根不想多出一个孩子来,而且他觉得景珠还小呢,过两年身子调养好了再要孩子也不迟。
可景珠自打知道景老爷不是自己的亲爹,就有一种孤独感,想着若是有个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那她就再不是孤单一人了,光想想心里就很高兴,摸着肚子说:“说不定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个小人儿了。”
谭少毅暗想,这根本不可能,他不想这么快要孩子,所以找了太医配了药丸,有避孕的作用,只要他天天吃这药,景珠就绝不可能怀上孩子。
可这话他一个字也不敢说,若是真的说了,景珠只怕要闹翻天,更何况不过是陪着她从山脚走到山顶,求个福袋,谭少毅赶紧答应下来,说起三少奶奶弟弟的事,转移了景珠的注意力。
三少奶奶的弟弟叫连贵,平日里游手好闲,不过的确胆子小,也不敢惹什么大事,那天晚上是喝了酒,以为锦衣卫要把他的相好儿抓走,酒壮怂人胆,就那么闹起来。
锦衣卫里也有人知道他是谭家三少奶奶的弟弟,顾忌谭少毅的面子,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抓了起来,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当场打死了。
后来谭少毅去说情,颜舜英虽然应下了不治罪,但好好的犯人被放跑了,还是觉得生气,就说把人关几天再放回去。
没想到连家的人使了银子打听消息,中间传话传岔了,只说谭少毅来过以后连贵就被狠狠打了一顿,连家大吃一惊,三少奶奶才哭着闹起来。
青竹院,三少奶奶正后悔呢。
她一听弟弟挨了打,急怒攻心,也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就回来哭闹。
现在弟弟还在诏狱呢,少不得还得求谭少毅出面把人弄出来,偏偏又把人得罪了,她越想越后悔,又无能为力,不由啼哭咒骂起来。
三夫人走到门外,听着三少奶奶一边哭一边咒骂谭少毅和景珠,嘴角微微翘起,加重了脚步声,扬声道:“三少奶奶在家吗?”
三少奶奶一听有人,赶忙擦了眼泪,出来一瞧,是三夫人,便行礼:“三婶来了。”
“怎么一个丫头也不见,都去哪儿了?我只当家里没人呢。”三夫人一边笑一边携着她的手进去。
“许是看我心情不好,都跑远了。”三少奶奶想起丫头们都不服她的管束,又忍不住怨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勉强笑了笑。
三夫人心知肚明,也不揭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三少奶奶手里:“你弟弟还在诏狱,只怕要花钱打点,这些你先拿着,不够再和我说。”
“这可不行!”三少奶奶赶忙要推辞,不敢要,“我不能拿三婶的钱。”
“你这可是见外了。”三夫人不容置否,又把银子塞了过去,“都是一家人,遇到事情原该相互帮衬,平日里你虽不爱言语,却是个安静懂事的好孩子,老五老六还小,没娶媳妇,这些侄媳妇里,我也就瞅着你最合心思,你只管收下,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三少奶奶咬着嘴唇,想想家里的确需要钱,便犹犹豫豫收下了:“那我多谢三婶了。”
“哎呀,你就是这么客气。”三夫人笑着摸摸三少奶奶的脸:“可怜见的,原本花骨朵似的人物,嫁进来才几年啊,就憔悴成这样,不是我说,老三忒不是个东西,这样好的媳妇也不知道珍惜,二嫂也不管他,任由他这样闹,外面的姐儿再俏,那也是没心肝的,哪里比得上家里的知冷知热,早晚得有他后悔的时候。”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三少奶奶心坎上,她自打嫁进来,一直勤勤恳恳、战战兢兢。
丈夫对她越来越冷淡,她不敢抱怨,屋子里的姨娘侍妾越来越多,她也不敢嫉妒,婆婆尖酸刻薄,她更是忍气吞声。
可她的一步步退让换来的又是什么?
她娘家出了事,二夫人不闻不问,三少爷照旧出去喝花酒,她受了委屈,这偌大的侯府,竟也只有三夫人来安慰她。
三少奶奶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三夫人叹了口气,一边怜惜的替她擦眼泪一边道:“你兄弟也是倒霉,好好地竟惹了锦衣卫,那可是个没处说理的地方,按理说,有四少爷出面,肯定能把人弄出来,可昨晚你闹那么一出,只怕也悬了。”
“我是听了消息气极了……”三少奶奶喃喃的替自己分辩,“三婶,我再去求四少爷,四少爷还愿意帮我么?”她紧紧抓住了三夫人的手。
三夫人却摇摇头,遗憾道:“老四虽是谭家的子孙,可认祖归宗没几年,他心冷意冷,原本就和咱们就不是一条心,不过是看在老侯爷和老夫人的面子上才住在府里,要不然凭他现在的职位,早就另立门户了,你得罪了他,只怕他不会再帮你。”
三少奶奶黯然,三夫人欲言又止道:“说不定可以去求求四少奶奶……四少爷别人的话不听,四少奶奶却不同,这个媳妇原本就是四少爷看中了,想尽法子娶回来的,平日里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有她帮着说一句,只怕比你说十句都管用,你去求她试试。”
她看着眼中重燃起光芒的三少奶奶,有种猎物终于上钩了的感觉,端起茶碗,挡住了嘴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