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被拔出的三叉戟,苏秦双腿跪地,缓缓的朝前趴去,侧脸砸在粗糙的沙地上,腹部传来比痛经还要疼上十倍的痛楚,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精神随着脏器破裂,血液的不断流出而逐渐恍惚。
“这是……?”
迷迷糊糊的,好似只眨了一下眼,周边的景物却是瞬间改变,角斗场,沙土地,欢呼声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空?”
苏秦下意识的朝自己看去,和以往每次来【空】都穿着睡裙的着装不同,这次她依旧穿着黑色的运动服,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她茫然的左右望去,那一望无尽的白色的确是【空】无疑,不同于之前每次从【空】挣扎出来时的恍惚,这次她却觉得头脑格外清晰。
以至于对于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也立刻从脑海浮现……
“佐道,要是在梦界里死了会怎么样?比如被捅死,就会和现实中一样难受的死掉吗?”
刚完成一次训练,正要离开的苏秦扭头问道。
“会痛苦”他站在椅子旁边,习惯性的推了下眼镜:“不过释梦者在临死前会短暂的进入【空】,在那里他们的一生将在脑中晃过,最后由【空】幻化成的自己将其带去死亡”
……
“所以,果然是要死了吗?”
苏秦苦笑了下,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精神死在古罗马的竞技场,**变成一个可悲的植物人,不知道自己死去后咖啡店要怎么样?颜柯大概会伤心一下吧,说来也只有他了。
四周依旧是一片空旷,那足以让人缓慢发疯的寂寥如今却是令人安心的平静,她又张望了下,看来【空】的使者还没有来,自嘲的笑了下,她干脆坐在了地上。
“现在要干嘛?回想这一生吗?难道在这儿也没什么特权?比如过去像电影一样演一遍什么的?也是,要是全演一遍的话,一定是很无聊的一场肥皂剧吧”
想到这里,苏秦忽然黯然了些。
没错,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做过什么大事,成绩中等偏长,母亲早亡,父亲终日在外工作,偶尔回来不是睡觉就是喝酒,只有保姆照顾她,物质方面倒是完全不发愁。
小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初高中也谈过一两次恋爱,大学之后也谈过一个,那个一开始还不错,后来却也因为一些事分分合合,就在前一段才算彻底结束。
父亲在自己毕业礼那天去世,靠着留下的家产,随随便便就做到了很多人一生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闲暇时间看看电影电视动漫或者写写小说。
但终究是徘徊在二三流的基层写手,好在家里有钱也不用逼着自己写书赚取稿费,动不动就断个更,弃个坑什么的,偏偏还有那么几个书友愿意跟着看。
因为嫌麻烦所以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当大股东收分红,偶尔出去独自旅行,有一段喜欢喝咖啡又找不到很合心意的咖啡店,所以干脆自己开了一个,但每天除了去店里逛逛,就是无聊时写写小说,也没想过要赚钱扩张店面的事。
朋友?
初高中的朋友,在大学出外留学那几年大多都渐渐断了联络,如今大家结婚结的越来越早,越来越快,因为上学早,二十三岁的她,同学大多都是二十五六结婚生子的类型。
平日里其实还算低调的她几乎都被遗忘,仅有的两个闺蜜还是一个已经结婚生子,和丈夫一同创业,另一个刚刚打拼到公司中层,每日忙碌更是无暇多顾。
唯有她每日与自己为伴,常常在咖啡店开着有时也只是为了多见几个人,不需要认识,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喝咖啡或喝酒时的神态,写作也是随心而定。
她的一生,一切都来的轻轻松松,才刚毕业就过上了人家打拼几十年退休后也不一定能过上的生活,也许和那些住着豪宅的人没法比,但也足够满足。
这样说也许对那些还在打拼奋斗的人不公平,但这世界就是如此,她苏秦就是如此平平淡淡又没什么烦忧的生活着。
直到某一个夜里开始重复的噩梦,才终于打破了这平静的生活。
遇到佐道之后,开启了全新的生活,却也是处处充满了死亡威胁的生活,她甚至巴不得自己没有什么控梦天赋,这样在佐道清除噩种之后,也不过是睡了觉,便能继续生活,可现在了?
死在古罗马的竞技场里?
还有泰勒那家伙……直到现在苏秦都有些无法相信,这个家伙居然就真的放任自己这个新手死掉!
“你在埋怨什么?”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进入耳中,苏秦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白色睡群的自己已然站在面前,她的黑发散落,虽然有着和她一样的面孔,但却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个人偶一般。
“你在埋怨什么?”
见苏秦没有回答,她于是再度问了一遍,和自己一样的声音,但语调却和那人偶般的脸般没有起伏。
“我……”本来想摇头算了,但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这个人偶般的使者带走,干脆自嘲的笑了下道:“我在埋怨为何泰勒不救我,放任我被远强于自己的对手杀死”
“他为何要救你?”
使者立刻回答道。
“他……”苏秦愣了下,微微皱眉:“因为……他是负责训练我的人啊,我还只是新手而已,什么都不懂,难道教官不应该保证学生的安全吗?就算适当的施压是应当的,但涉及生死的时候总要出来帮忙吧!”
一开始声音还有点小,越说苏秦反倒声音越大,沦落到这一步,说心里没点怨气是不可能的。
“他为何要训练你?”
使者继续问道,似乎他就只会提疑问句一样。
“当然是因为我需要被训练啊,因为佐道有什么事要忙,所以把我交给那个小屁孩儿训练!”
苏秦这次倒回答的很快。
“他们为何要训练你?”
从他变成了他们,使者还是那人偶般呆滞的面无表情。
“他们……当然……当然是因为……因为我是新手啊,是要成为释梦者的人,这样算是佐道的徒弟吧,训练我也是应该的,而且不训练我的话,我就会被【空】吞噬的”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明白了一点使者的意思,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思维如此说道。
“他们为何训练你?”
依旧是这句话。
“我不是说了吗?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