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善学立即听出了他话中的漏洞,立即问道:“请问一下张记,这个有钱出钱可以理解,这个有力出力,是怎么回事?难道让学生家长到学校里面来做苦力,好像学校里面也没多少事情可做,再说这应该和学生家长没有半点关系?”
“这事,这事……”电话里传来了支吾声,“对了,曾秘,这事我们乡是吴乡长具体抓的,据他说,在这之前,他已经向潘市长作了汇报,我这还有点事情,就先这样了”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朱一铭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不光没有任何愤怒,反而露出了开心的微笑谜底终于揭开了,他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就觉得不管是小纪乡的记还是乡长,应该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搞,看来后面确实是有人撑腰呀这就是他刚才让曾善学打电话的原因
张鹏挂断电话以后,心里一阵不爽,说实话他根本就不赞成这样搞市里已经明确制止本学期再收教育附加费,不收就不收呗,最多日子紧一点,但也不至于到没得过的程度,退一万步讲,总比乌纱帽被撸掉强乡长吴华秋却不这么认为,在党政会上说,这事他已经向市长汇报过了,并说出了事由他一人承担,张鹏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吴华秋是潘亚东的人,现在正得势,张鹏还真不得不让他三分刚才,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朱一铭的秘打电话来过问这事,他虽打了两句掩护,但没等对方再多说什么,就直接把底泄了出来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找谁去,不能你们神仙打架,我凡人跟着遭殃,所以先把自己摘出来,才是最为重要的
朱一铭在车上略坐了一会以后,对曾善学说:“善学,把电话给我”接过曾善学接过的电话以后,朱一铭推开车门下了车,熟练地摁下几个号码以后,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于勇则和曾善学在车上闲聊了起来,眼睛绝对不往朱一铭那边瞟一眼,这是做秘和司机的基本功,要是收不住好奇心,那么你这个秘或是司机也就做到头了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朱一铭又回到了车上,冲着于勇说道:“于勇,掉头,回去”
于勇听后一愣,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扭钥匙打着了火,他看见曾善学准备开口说话,冲着他一瞪眼睛曾善学立即反应了过来,这事属于不该自己打听的,看来定力还是不够,多亏了于勇提醒,不由得投去了善意的一笑,还微微点了点头于勇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有一副大哥关照小弟的做派
回去的时候,由于并不着急,于勇的车慢了下来,桑塔纳稳稳地穿行在乡间的公路上看着两旁迅闪过的树木,朱一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觉得今天的这步棋应该走得还是非常巧妙的,不禁有点自得起来
到临近下班的时候,朱一铭突然接到了市长潘亚东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客气地问候了一句忙嘛,朱一铭回答道,还好,潘亚东呵呵笑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朱一铭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就硬是装作不明白,你和我装傻,我自然和你充愣到时间以后,朱一铭抓着手包出来,曾善学迎了上去接过包,低声说了一句,老板,好像有两个泯州的记者去了小纪乡,你看是不是……
朱一铭横了一眼,低声说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该干嘛干嘛”然后直接甩手往前走去曾善学听了这话以后,先是一愣,后来一想,随即明白了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让你多什么事情上车以后,朱一铭见曾善学满脸极不自然的表情,微笑着说道:“善学这段时间的工作还是不错的,好好干于勇,你那自考怎么样了?”
“过了几门了,有点难,我还要再加把劲”于勇边开车,边回答
朱一铭听后笑着说:“没事,只要尽力就行了社会上一直对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做法很是不屑,其实我倒是觉得,如果每个人都能把自己门前的雪给扫干净了,这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说,是?”
于勇和增善学听后,都点了点头,尤其是曾善学,他知道老板是在借机提醒自己,心里不觉一阵感动,看来自己该努力的地方确实还有很多朱一铭见曾善学已经低下了头若有所悟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在往下说,诚然他今天的这个做法是一片好意,但却没有经过仔细思考,所以适可而止地敲打一番
潘亚东此时还在办公室里面转圈圈,他真是不明白,本来准备挖个坑,让别人跳的,现在居然把自己装了进来,貌似一下子还出不来了,真是郁闷之极之前小纪乡乡长吴华秋来向他汇报这事的时候,他觉得是个机会,于是就同意了如果搞成了,那朱一铭的取消教育附加就成了一句空话,就算搞砸了的话,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最多把已经收的钱,再退回去
现在不知怎么回事,泯州电视台的记者居然知道这事了,去了三个人进行了采访、拍摄潘亚东听到这消息以后,并没有太在意,反正是朱一铭的事情,让他出面收拾就行了小纪乡第二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情况急转直下,那个记者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是这个捐资助学的做法,得到了恒阳市一把手市长的认可,现在人家记者要求采访他潘亚东听后立即火冒三丈,把打电话过来汇报的副镇长一阵大骂,然后恨恨地扔下了电话
潘亚东立即打电话和泯州电视台的副台长联系,两人之间的关系不错,时常有来往本来以为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对方却没有给这个面子,话里话外地透露出这事他做不了主,派到恒阳去的记者是台长亲自点的将,他也没有办法潘亚东开始以为对方是在推诿,后来仔细一分析,应该不像,这点事情他要是能办的话,绝对是举手之劳,没有必要这样说
潘亚东悻悻地挂了电话,此时他才真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里面使坏,那最有可能的自然非朱一铭莫属了,于是当即决定打电话过去谁知对方完全是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也许那小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就是故意在装死如果是后一种情况的话,真让人有点无可奈何,人家做了,就是不承认,你能怎么办呢?
朱一铭之前认为潘亚东的那个电话是向他求助的,其实是错了,人家是一探虚实的,只不过他掩饰得比较好,并没有泄底
潘亚东正在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刚准备骂娘,一看居然是苏运杰的号码,只好摁下了接听键
“亚东市长,小纪乡那是怎么回事?常委会上通过的事情,到那儿都不好使了,看来他们是准备脱离恒阳市委的领导了请你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然后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向市委详细说明事情的原委”苏运杰在电话里严厉地说道
潘亚东此时撞墙的心事都有,知道苏运杰这是摆明了准备打脸了,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主动把脸伸过去的尽管心里不爽,潘亚东还是说道:“请记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事的”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运杰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不由得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暗暗想道,想挖坑给别人跳,自己反而一不小心陷了进去,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潘亚东重坐在了老板椅上,此时不得不做出决断了,很显然记者采访完了,明天就会报道出来,看来只有快刀斩乱麻了这事不至于能把自己陷进去,但很显然必须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否则的话,真还说不过去那最好的人选无异于就是小纪乡乡长吴华秋了,他虽说是自己手下的一员干将,但情非得已,也只能丢卒保车了打定了主意的潘亚东反而释然了,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昂头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刚刚上班,潘亚东就紧急召开了市长办公会,专门讨论了昨天发生在小纪乡的关于教育乱收费的问题会上,讨论了对小纪乡乡长吴华秋的处理意见,市长潘亚东提出撤销他的乡长职务,另作他用的建议,其他人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潘亚东同时要求田长业和朱一铭去泯州活动,看有没有办法,让昨天的这起事件,不在晚上的《泯州闻》里面被曝光出来田长业和朱一铭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看到放在办公桌上的市政府的汇报材料,苏运杰对潘亚东倒有几分佩服之意,看来他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果断挥刀,牺牲吴华秋,保全了自己,并顺手把这事的后续处理,扔给了田长业和朱一铭现在的李志浩可是泯州宣传部门的老大,要搞定这点小事,对他们两人来说,应该易如反掌这番狠、准、稳的动作,让苏运杰很是欣赏,要是让自己做的话,最多也就如此
吴华秋的乡长职务被撤销的效率之快,确实让人瞠目结舌,仅仅一天时间,政府提议,党委批准,人大同意第二天一早,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就带人下去了吴华秋被撤职以后,接替他的竟是市府办的一个副科长,这段时间他频繁往田长业的办公室跑,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潘亚东很清楚,请人擦屁股,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次就付出了一个乡长的代价他这次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打落的门牙往肚里咽,昨晚还好好地安抚了吴华秋一阵,答应他最多半年以后,一定帮他谋一个好的出路听了这话以后,吴华秋才笑呵呵地离开了潘亚东的家
朱一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自从处理了小纪乡的事情以后,许多市委和市府的工作人员见到他的态度为恭敬了,有些人甚至面现畏惧之色这虽不是他愿意看见的结果,但能这样也未尝是一件坏事,所谓的官威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让朱一铭觉得最为高兴的还是取消教育附加费这一块,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圆满地完成了既定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