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牛儿兴奋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憋屈几月以来,终于是可以彻彻底底的发泄一番了。见他一拉马缰,扭转马头直接往蜀阵中冲去,登时便有三根铁枪从盾牌后伸出来,直刺向马脖,张牛儿一拉马头,俯身一刀,齐齐斩断之。
尔后,催动战马猛的向前跨越一大步,那马,极是优良,四蹄腾飞,直接踏在虎纹盾上,张牛儿憋足了劲,往下一沉,战马加虎躯及大刀之重活活将那蜀兵压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蜀阵自此挡开一个缺口,张牛儿率先突入,进入阵中后,连劈带砍,无人可阻拦。
夏侯玄指挥骑兵从缺口处进入,就如抓住皮肉中一道小小的口子,慢慢的将之撕裂开来,直到最后肉屑横飞,断肢残掌,随处可见,而血流成河。又如咀虫沿着那一处**慢慢的向四处爬钻,直到皮腐肉烂,状若莲蓬而千疮百孔,防线彻底崩溃。
张牛儿愈杀愈兴奋,已是血积刀柄,夏侯玄怕他有失,忙唤回身边。而此时,夏侯玄已经靠近了被围魏军的山包处,可惜清晰地看见那一面立于尖顶的帅旗,书:郭,往下一望,正见郭淮声嘶力竭的指挥者士兵列队防御。
夏侯玄心中一沉,蜀军入境以后,郭淮自知难以抵挡,为保留实力,便引军退守上邽,如今,见他这副狼狈模样,想必上邽早已失守,为诸葛亮所得矣。
这局势,可千万要在自己控制中才好啊。
思及此,夏侯玄忙命令道:“牛儿,看见那面帅旗没有,你冲至它底下,便是大功一件。”见张牛儿嗷嗷叫着冲去,夏侯玄望了眼紧握在手中、却还没见血的赤霄,见其微微发亮且凉的刀刃,战意喷张。
此时的形式因为夏侯玄这一直生力军的加入,形成了整体蜀兵包围、局部魏军占优的局面,越望包围圈的深处,兵甲越厚,前进阻力也越大,冲在最前方的张牛儿因为悍不畏死,已有四五处小伤。
战声隆隆,千枝对刺,万甲骏驰,遮星蔽月,一支约百人左右的蜀军在头领的组织下,结成方阵,往夏侯玄这边移来,前方森严的排列着十数根长戟,夏侯玄以手戟投之,毙其三人,却不与之正面对敌,仗着火云之快,不断地环绕着这支百人小队奔驰,蜀军训练有素,立即变方为圆,如轮盘似转,夏侯玄一时间找不到切入点,而蜀阵就如锯齿转盘一般,慢慢地旋转,退可守,而进可杀人。
夏侯玄围着这百人小队奔驰良久,仍是找不到切入点,暗自心惊:这诸葛亮对于“疏阵”亦深有造诣,这支百人小队只要调配得当,非五倍之军不能破之。
望了眼张牛儿处,见郭淮亦领军朝这边靠拢,二人相隔已不足百米,就快会合。撤退的路上,是绝对不允许还有这种结阵队伍横拦在中间,一旦稍有耽搁,便有可能连同己部都被魏延再次围住。
只这一刻时间,定要破此百人队,夏侯玄狠狠盯视半响,要是有重甲骑兵就好了,那就直接以硬碰硬,狠狠地撞上去,可现在南巡破敌之法。
正环绕奔驰,苦思对策时,一小兵策马上来,马上一欠身,低头道:“将军,小人倒有一破敌之法。”
“说!”
小兵见了,以手中长枪指前方蜀军盾阵,道:“以檑木炮石砸之。”
夏侯玄呔了一句,这大战之时,哪里来的檑木炮石,这人好生幼稚,夏侯玄正待要走,却见那小兵不慌不忙,只道:“以尸代石,将军,你看如何?”
夏侯玄闻言,望了眼地上遍布陈列的魏蜀两军士兵尸体,心头一喜,往常冲阵时,往往是交战开始,双方并无伤亡,而现在情形不同,是在大规模混战下的小攻坚战,尸体随处可拾,试想,当几百句友军的尸体齐齐往自己盾甲上飞来,先不说心理打击,单说这力道,就足以使其失去大半部分战斗力。
思及此,夏侯玄先令兵马抵住四处不断围上来的蜀兵,一面纠集百余人,令各自飞快下马,捡取一具蜀军尸体,横于马上。夏侯玄仗着力大,却将伏下身,换左手持剑,右手却从地上抓起一根蜀军的长戟,以月牙刃勾其铠甲缝隙处,直直的挑起来。
夏侯玄顾首道:“我扔在哪一处,你们便也扔在哪一处!”众军轰然应答。
一夹马肚,火云疾驰,离了圆阵还有十余步的距离,夏侯玄看准一个薄弱处,将长戟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将尸体投掷出去,背后百余名士兵随之行动,顿时,蜀军一角,天空为之一暗。
若是投手戟,但有伤亡,后面可很快的补上前来,圆阵依旧不破;可投尸体这一招,端的很辣,尸体或砸在盾牌上,或砸在自己身上,且不论那百余斤的加重打击,就是将它掀开,也需要十几秒的时间,这其中,便要放下手中兵器。尸体或直接扑向自己的长戟,且不论看着自己的兵器刺入同伴身体的惊诧,单说将长戟从同伴的体内抽出来,亦需强忍着悲痛,废去许多时间与力气。
这一招,有伤天和,以后慎用!
心里这么想着,可趁着蜀军一角大乱的时刻,夏侯玄一马当先,率先跃入阵中,而那个士兵第二个跟进,没了最外围的盾甲兵护卫,里层的长戟手虽说对骑兵仍有克制性,却到底抵不过骑兵的冲击力,圆阵渐渐的被撕裂开来。
道路扫清,却见张牛儿与郭淮已经会合一处,往自己这边突围而来,夏侯玄忙将兵马汇合在一处,拢在一起,一面派人先行往外突围,作为开路先锋,自己却领了兵马接应郭淮,张牛儿。
中途皆为散兵,夏侯玄很快就见到了浑身是血的郭淮,那一面书“郭”帅旗早已千疮百孔,夏侯玄自然地结果郭淮兵马的指挥权,领着那打破了胆,筋疲力尽的千余残兵在己部骑兵的庇护下,慢慢往城门撤退。
——
魏延在远处看着夏侯玄部徐徐退去,杨仪在旁道:“文长,为何不追击?”
“归师勿遏。”魏延缓缓道。
旋即无奈摇头,道:“我军虽号称四万,可实则只有八千,我若将之全部围住,城中兵马定会以死相救,到时,溃败的反倒是我部啊。”
杨仪亦是叹气摇头,道:“可惜兵马皆在幼常那里。”说到此处,杨仪眼中重又绽放光芒,道:“幼常领兵快至街亭境界了吧,很快便要突入关中,成就不世功业了。”
“哼!”魏延冷哼一声,道:“马谡此人志大而才疏,浪浮而不务实,徒有虚名耳,丞相此番识错人也!丞相的北伐伟业,定要毁在此人手里。哎……”
杨仪却道:“幼常才器过人,好论军计,丞相亦深加器异,每每与之引见谈论,自昼达夜。文长为何将之说的如此不堪。”嘴上客气,心中却甚鄙夷:丞相不用你而用马谡,为的是国家大计,孰不料你心肠竟如此狭窄,嫉幼常之才。
魏延幽幽叹道:“延非不满丞相安排,只是恨丞相不识人耳!”
说话时,见魏军徐徐退入城中,城门关闭,魏延无奈道:“收兵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