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地仙红云府中一醉
“小子听前辈说话的声音言语无力，神靡气短，应该是中气不足，脾肾亏虚所致，似乎身上还带有极重的伤势？”王道闻声移目望去，心下却是忐忑，虽说对方有疾在身，若真发生冲突却也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
但见与小猿对峙的红光一暗，传出一个女童的声音：“爷爷，您怎么出来了，这些小事红拂还是能够应付的。”
原来，这女童叫红拂，王道看向空中那团红芒，此时已幻化成一个**岁的女童翩然而下，来到老者身旁。小猿见到眼前红衣女童嘴角居然露出一丝不屑，猿之傲慢竟形象至此。
“恩，爷爷知道！你且先退先把，让这数万火焰蝠也退下吧？咳——咳——”山洞深处走来一位约莫五尺来高的年迈老者，双目之中红芒一闪看向眼前这一人一猿，除了皮肤略带金黄之外竟与寻常老者无异。只见老者身着粗布麻衣，面上竟也是皱纹丛生，一副行将入木的摸样，弯腰驼背，手中更是拄着一根青木拐杖，步履间略显蹒跚，说话之时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虽如此，王道却能从其身上感觉到一股可怕的灵力，这也是王道自身具备一丝灵力后在见识上额外得到的一点好处。
也不见老者施展任何神通，洞中光线渐渐明亮了起来，王道抬眼望去所处之地竟是一个数十丈宽的洞中平台，四周更是有许多通道，伸向远处。众多火焰蝠沿着不同的通道飞了进去，不多时便只剩下一人一猿以及老者和一红衣女童。
“小子说话倒也谦和，看起来比之这头泼猿也要顺眼得多。”老者说话间，小猿露出一副鬼脸，龇牙咧嘴，更似在反驳。老者看也不看小猿，反是多看了几眼王道：“老夫早就听闻暮云镇王明山大夫的医术高明，为人和善，颇得百姓爱戴，本欲亲自前去拜会，却因这一身行头有异常人，最终迟迟未能前去。今观其子嗣怎的如此邋遢，衣衫褴褛不说，更是一身臭味熏天。咳——咳——咳！”
王道心中一惊，心道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莫非是这小猿使坏。
“你倒是无须惊讶，山中无甲子，老夫也记不得在这山间待过多久了，方圆百里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人和事。”老者看着王道面带疑惑，不缓不急的解释道。
不过对于老者之言也颇为认同，王道心下苦笑，若只是衣衫不整倒也罢了，这一身猿粪实在让人闻着难受，见着更是心烦：“小子冒昧打扰前辈清修实属无奈，只因小子交猿不善，才闯出如此大祸，还望前辈见谅。至于这小猿，小子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只是观前辈气色，恐怕需要及时调理方可。家父正是暮云镇的大夫王明山，小子自小亦随家父学了些医术，若是前辈不嫌弃小子医术低微，小子愿为前辈切脉问诊。”
王道前辈长前辈短的，言语之间尽显尊敬之色，即便是有所怨隙此刻也化去不少。
“咳——咳，小子倒也讨人喜欢，也罢，老夫也就让你一试，若是真能对老夫的病情有所帮助，送你一份机缘也不是不可。”老者看向墙角一脸跋扈的小猿，见小猿此时居然目中露出一丝狂热，看向老者的眼神也变得迷离暧昧起来。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彷似在看待自己的子女般：“你这九幽通天猿，怎生得如此下贱？咳——咳！”
“前辈可知此猿来历，小子与此猿相处三年多来虽说感觉此猿颇通人性，却也未见其有何异样，直至今日到此洞中方觉此猿不寻常，莫非已为猿中之灵怪？”王道心下疑惑，听闻老者口中道出此猿名讳，立时来了兴致，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
老者顿了顿，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随后又似乎理所当然的叹道：“也难怪，即便是此界能识得这泼猿身份的人估计也不多。老夫看你与之交好，还以为你定然知晓此猿来历，不过说到此猿老夫也是在数百年前偶然得到一本《灵怪杂谈》中看到的，此猿名为‘九幽通天猿’，乃天地间罕见的灵物，本不该出现在此界。不过见其年幼，定然是因为某些变故才被遗弃在此的。咳——咳——”
老者看了看一旁很是傲慢的小猿，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味，随即话锋一转：“哼，若非得知此猿潜质惊人，非老夫所及，我等又同是灵怪之身，顿生爱惜之心，否则就凭它多次扰乱老夫清修，盗取老夫府中珍果之罪也足以将其拿下治罪。”
但见老者眼中红光大盛，扫向小猿，小猿顿生无辜之色，一副讨好的摸样看了让人生疼，不时还围着老者双脚转悠，居然为其捏起了小腿。看着小猿那副极尽虚伪的摸样，王道心中也是啼笑皆非。
捏着捏着，老者眼中厉色渐消，俯下身抚摸着小猿的头部：“你倒也机灵，咳——只怕老夫承受不起，待到你将来长了能耐，想到今日之事怕是会再来老夫洞中作威作福吧Ｈ——咳——”
小猿目中蓝光忽闪忽闪，时而目露诚恳之色，时而闪过一丝狡黠。
老者哂笑道：“冤孽，也罢！既然来了岂会少了你的好处，只望你这孽猿不要过于贪心，否则老夫也不能保你平安。二位不妨随我来，到老夫栖居之所坐坐。”
王道见老者并无恶意，且颇为和善的样子，心中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不过即便老者有何意图，以这一猿一人这点能耐估计也难以逃脱，王道看了看身边小猿，只见其未待老者转身便应言上前，轻车熟路地奔向前方，老者和王道见此更是面上一片笑意。
不多时王道一行便来到了老者栖居之所，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屋内陈设也较为简单，并且大部分装饰是依山而建，室内陈设与整个山洞融为一体。王道尚未安坐便见小猿一蹦之下跃上石凳，右手更是拿起石桌上的一个青铜酒壶凑到了嘴边，左手伸向石桌上的铁盘捞起数颗青果，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吃着珍果，无比惬意的样子。
“让前辈见笑了！”王道见状，面露歉意。
“无妨，随它去吧，只是老夫这身体已是病入膏肓，小友恐怕也是无计可施。咳——咳——”老者话语间流露出一丝悲伤，彷似大去之期不远，“不知小友可曾听说过地仙？”
“小子跟随父亲游医乡里，亦曾听闻一些，不过却从未得见，至于行骗世间的神棍、巫婆倒是见过不少，却也不见其有何本事，听前辈之言莫非真有地仙存在？”王道心中存疑，却也乐于听闻。
“‘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于小成之法。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也。’这是世俗中人对地仙的定义，却是高估了许多，虽说地仙也有些神通，但却依旧不能逃脱轮回，只是随着修为的提高对生死危难略有感应，可以稍微趋吉避凶罢了Ｈ——咳——”老者一副学究摸样，看来对世间著书立说者的言论也有所耳闻，“只是世间之人却是不知，纵然是地仙其寿元也是有限的。地仙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强者不但修为通天，寿元也是极为悠长。反观老夫这种资质有限，背景平凡，机缘浅薄的九流地仙却是窝囊之至。——咳——咳——唯有择乳偏僻之地等待寿元断绝的一天。”
一直站在一旁的红拂闻言心中却大为不服气：“谁说爷爷本事弱了，若非爷爷三百年前渡劫之时为奸人算计，至今伤势未愈，何至于此，连一头山中野猿也敢欺上洞府。”红拂说完目光朝小猿看去，面上满是鄙视之色。
小猿倒也乐得清静，一口酒下肚，满面绯红，鼻子中更是窜出一口酒气，嘴巴里还包着一大口珍果，看其样子倒是懒得理会这红拂一般。
“拂儿，不得无礼！”老者满面慈祥的看了说孙女一眼后，转向王道：“老夫红云，虽说年轻之时有些本事，却也是过眼云烟了。也不怪曾算计过我的那人，一切因果终于得报，我等身为地仙，虽说日子过得也算逍遥，但每三百年还是有一小天劫，许多修为不够高深之辈更是应劫而亡。咳——咳——老夫所幸已度过了三次，于这世间也存活了千余年，最近心中生出警兆，恐怕第四次天劫就在这数月间便要到来。”
“这一次，即便老夫伤势痊愈估计也大难难逃了Ｈ——咳——只是眼下拂儿尚幼，恐为仇家登门寻隙。”红云看了看王道：“我观小友命脉奇佳，一生更是有贵人相助，将来成就定然不小，此番邀小友前来一是送小友一份礼物，二来还望小友将来道行精进之时莫忘对拂儿有所庇护。”
“前辈过谦了，小子何德何能，若是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小子定当援手。”王道心中感慨，前辈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若还推迟便实属不智了，况且任凭大奸大恶之人恐怕也难以拿子孙后代的命运当儿戏，因果何尝不是一饮一啄，何其微妙。
“既然如此，就请小友在这洞中多住些日子，也好尝尝我洞中佳酿。”言罢，红云衣袖一挥，蹲于石凳上的小猿便被一股大力掀了下来，在地面上滚了几滚。未待其回过神，只见一条红色丝带从老者袖中飘了出来，将小猿牢牢地捆绑在地，再也动惮不得。
石桌之上，青铜酒壶更是微微抬起，玉制酒杯当空一番，杯口朝上，接满一杯青红色美酒后朝着王道飞了过来。
王道也不推迟，满脸豪气，接下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只见王道喝完之后面上出现一片红晕，眼前景物更是飘忽不定，双腿更是不听使唤，东倒西歪，不一会便醉倒在地，面上似有陶醉之色，但更多的却是痛苦。
红云见状哈哈一笑，故作神秘的样子：“小友，待你醒来，你我再叙！”
随后看了看地上龇牙咧嘴的小猿，红云摇头浅笑，转身离开了。
“哼！活该！”红拂见爷爷终于为自己出了口恶气，冲着小猿做了个鬼脸后，随即走出了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