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情丝魔种魅影缠身
月沉日出,转眼又是一夜,王道的身体漂浮在镜湖之上,思绪却飘飞到了万里之外,好似做了个无尽绵长的梦。
梦境中,王道与父亲王明山、大哥王成、妹妹王雪,红云、红拂、小猿等相聚甚欢,过着整日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任何不顺心的事情发生。
暮云镇上亦是一番胜景,人们的生活如同那世外桃源般,可谓是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见此胜景,王道心中很是一番感慨,邻里和睦,家庭幸福,斯是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这般幸福生活好似永无止境般,每当王道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之时,体内就便有一道暖流游走全身,将浑身不自在一一洗去,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痕迹。久而久之王道对此异状也就习以为常,并且对此十分受用,渐渐地对这道暖流还有了一丝丝依恋的情怀。
这一日,王道独自一人坐镇在医馆当中,父亲王明山和哥哥王成一早便外出采购草药去了,王雪则与红拂、小猿去了暮云镇十里之外的一个庙会,据说此次有来自京城的得道高僧印鉴大师前去开堂布讲,也不知以这两女童一泼猿的资质能有何领悟,不要平添事故才好。
“古来医者有四善,望、闻、问、切,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可惜啊!”不知何时,医馆之外竟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知先生为何哀叹,朗朗晴空之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王家医馆秉承盛世之威,开馆问诊,福泽暮云,崇仰圣贤之德,布医施药,造化众生,何来可惜之叹!”王道闻声朝门外望去,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心道究竟是谁在门外唏嘘哀叹。
“当然可惜了,古来尚医者治人于未病,下医者治人于已病。今之医者不明医理,沉于声色之相,蹉跎壮志年华,做一世庸医而不自察,己病已入膏肓而不自知,你说可惜不可惜?”门外走进一白衣中年文士,乱发披肩,无风自动,目光睥睨,跨步而进,身上气势凛冽,目中却静若止水,两三步便来到王道面前。王道看向此人,眼中一亮,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先生不是本地人士?”王道见来人两三步便来到自己面前,对其所言心下一惊,结合自己近日所感,其言似乎另有真意,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便将话题一转,问起了其来历。
“哦!原来是个少年郎中,你父亲可在!”中年文士看了看王道,并不作答,反而问起了王道的父亲。
“家父因事外出,近几日恐不在医馆!不知先生身体有何不适,不妨让小子为先生把把脉,兴许对先生之病有所帮助!”
“恩?就凭你!小子可知我所患何病?”
“请先生明示!”
“古来病痛为最者,非不治之症,是为心病;古来病症最为难医者,非心病莫属!我所患之病正是心病,谓之高寒之症,有道是‘高处不甚寒,起舞弄清影’,此病病发之时全身寒颤,面色发白,四肢淤黑,体僵如冰冻;并且心生幻象,追之不及,舍之不弃,心痛如刀绞,不知少年郎可有医治之法!”中年文士面上似笑非笑,静观其变。
“恕小子无能,对此病症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不用提医治之法了,兴许小子爹爹能够知道一二!”王道面上一阵无奈,这天下怪病自己也见得不少,为何从未见过有关此病症的记载呢,莫非是此人杜撰,但又何故前来为难与我。
“哦!我还以为你王家医术定是惊人,能医治天下之奇难怪症,想不到也是徒有虚名,我看就算是王明山也没法医治此病,若不然为何自己的儿子患上此病却也不闻不问呢?天下之父母心可真是令人难以揣测啊,少年郎中,你还是好自为之吧!此病不发尚可苟活几日,此病一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中年文士边说着话,便朝医馆外走去了,王道闻言陷入一阵深思,清醒后急忙朝着门外追去,哪来的中年文士,街市之上顿时变得清冷起来,一副萧条摸样,何来盛世之景观。
“情是何物,生死相许,欢乐聚,离别苦,一叶障目处山高月小,不见泰山时水落石出。少年郎,一片痴心可贵,奈何枉付他人,心结不解,心病难医,情丝问情,魔种揪心,魅影幻化,孽障缠身!”中年文士的声音依旧飘荡在医馆四周,中年文士的身影早已不见,对于此人王道不知其所来,更不知其所往,但心中却好似十分相亲相近般,这种感觉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数日之后王明山、王成从外地回返家乡,与王雪、红拂、小猿汇聚一堂,王道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众人相聚甚欢,心中泛起一丝狐疑。
“尔等聚聚一堂,相亲相欢,却来欺骗我王道,不知是何居心?”王道看向众人,言语试探道,面色略有些苍白。
“二哥,你这是何故,大家正等你一起用膳呢?”王雪见王道厉声问道,面上现出一丝疑惑,循声望去。
“雪儿,那年我打翻了爹爹珍藏的杏花酒,你替我掩藏,反倒被爹爹责罚,你可还记得此事?”
“二哥提它做啥,二哥自幼对我百般呵护,二哥打翻了杏花酒,小妹担心二哥受罚,是以替二哥掩藏,想不到二哥还记得此事!”
“爹爹,那次我打翻您的杏花酒,您却错把妹妹加以惩罚,将其囚禁在书房两个月,你可知妹妹非但不埋怨爹爹,反倒早晚为爹爹祈福!”王道看向王明山,目中一片热诚。
“为父怎不知,却没想到你们兄妹情深,将爹爹也给骗了过去,想到此事爹爹何尝不后悔,一家人以和为贵,有什么好隐瞒的!”王明山面上一阵愧疚,言辞之间真情自然流露。
“大哥,我八岁那年病重,谢谢你为我煎熬汤药,还弄得满鼻子灰,而我却不愿喝下,更是不知好歹将你所端来的汤药尽数倒在了庭院中那颗柳树下,你对此却毫无责怪之意。”王道转首看向王成,随意编制了个谎话出来,套取王成言语。
“陈年往事,提它做啥,那些都是当大哥的分内之事。”王成看向王道,眼中似乎对此事没有丝毫介怀。
“红拂妹妹,不知红云前辈伤势可有所好转?”王道看向红拂。
“爷爷伤势依旧很重,日夜咳嗽,不过对王道哥哥的思念却是不减分毫,不知王道哥哥可有时间随妹妹前去探望。”红拂侃侃而谈,面上亦没有丝毫不妥。
“王道自会前去拜祭红云前辈的——哼——尔等好是大胆,竟敢糊弄我王道,幻化成我至亲好友,将我困居此地,欺骗王某感情不说,还妄图谋害王某性命。今日不将尔等打散,如何消我心头之恨?”王道闻声一怒,袖口一张,多出柄匕首来,朝着当堂坐上之人刺了过去。
“哈——哈——哈——你这厮真是不知好歹,我等对你有如至亲,胜过至爱,只想让你留在此地长伴一二,你不但不感恩于我等,还非要撕破脸皮,那就休怪我等无情。你要有本事就自己出来吧,哈——哈——哈——”王道手中匕首不偏不倚地刺入了王明山的怀中,却不见其人有何痛楚,依旧狂笑不已,只是随着笑声的消散,王明山整个人也化作一缕青烟,向四周弥漫而去,转瞬间便无影无踪。
王道看向中庭之内其他人等,个个竟也是面带嘲讽,周身烟雾缭绕,随即散去,只留下那驱之不散的嘲笑之声弥漫在王道耳畔。
“哈——哈——哈——你这窝囊废——你这不孝子——竟连父亲也敢刺杀——”
“呜——呜——呜——二哥,你不记得雪儿了吗?二哥你这狠毒的人)——咯——咯——亏老娘唤你一声二哥!”
“嘿——嘿——嘿——瞧我这二弟,如此天真,如此可爱,活该被人耍弄!”
“王道哥哥!你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你的红拂妹妹啊!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们这群土偶木梗,我定要将你们驱逐、镇压,我王道定要破开你们的封锁,我要重返镜湖!”王道仰头长啸,对着寂寞的长空不住谩骂嘶吼,犹如被困在钢筋囚笼中的野兽,对着这牢笼展开一番横冲直撞,将岸台掀翻,将窗户捅破,将柱子砍倒,将墙壁凿空,定要寻找到那条走出去的通道。
“想出去,没门——没门——哈——哈——哈——”
好个情丝问情,魔种揪心,魅影幻化,孽障缠身,看着被自己毁坏的一切片刻后重复原貌,王道停止了疯狂的破坏,留在心中的却是深深地失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