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必将到来的刁难
作者:英年早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51

“他们终究还是不够有耐心哪!”

笑着摇摇头,李曦把手中展开的公文丢在书案上。手机阅读小说,同步更新\!{www.26dd.Cn'}

公文是魏岳从渭南县过来的,前几天他就带着人出了长安,结果这才刚到地方上,就在李曦上次也视察过的渭南县,他们一行十几人所落脚的驿馆就被当地一批不明身份的人给围住了。虽然那些人并不敢真的冲击驿馆,毕竟驿馆乃是朝廷的驿馆,如果冲击驿馆的话,就是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都是顺理成章的,但是那些人却是硬生生的把魏岳等人困在驿馆之内整整一天,还是命一个校尉换了下人的打扮,这才从后mén溜出来送信回来的。

而就在这一天里面,当地的县衙居然没有一个人露面过去解救,整个县城包括附近的乡下的老百姓都过去看热闹,独独县中的官员、书吏、衙mén们,好像是一无所知。

尽管早在下定决心要重修广通渠以疏浚漕路的时候,李曦就料到了肯定会有这么一出,但眼下重修广通渠的各项事务都还只是在全面准备之中,地方上居然就敢有人这么公然起来也不知道是当初李曦出去巡查的时候表现的太过低调,让他们觉得李曦太好欺负了,还是谁借给了他们胆子,让他们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政事堂讨论过之后,正式批复江淮转运使司衙mén,可以于正月丰六日正式启动重修广通渠的一应事务,说是正月十六,其实哪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从现在就开始全面筹措和准备,真正启动怕也得到一月底了,但是眼下,魏岳才刚带着人出去具体过问各地的丁役以及牛马畜力情况没几天,地方上就已经有人跳了出来了。

看了那公文一眼,柳荣笑笑,“我记得听你说过,你上次过去视察的时候,很低调?”,李曦点点头,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柳荣笑笑,“这位渭南县县令钱畅,可不是个等闲人物。

弃元十四年进士出身,在礼部学习了一年,然后便出任河东道泽州端氏县令”据说治理地方很有些名气,开元十八年,任从六品上长安东市令,开元二十年,再次外放,出任渭南县县令,别看还是从六品上,但这渭南县可是畿县啊,有了这一步的履历,将来直接外派一个刺史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李曦知道柳荣这个人过目不忘,而且脑子聪慧异常”虽然他才来了长安不足一个月”但是该做的功课不需要自己提醒”而且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资料,那肯定是没错的。

想了想,他道:“京畿重地嘛,能在这里做县令的”当然不会是等闲人物,只不过”他跳出来的时间,似乎……着急了点吧?”

柳荣与他对视一眼,两人会意地笑了笑。

“若是等咱们这边都收拾出来,工程已经开始了,他再捣1uan,固然影响力会大增,但走到那个时候,罪过可也是大增啊,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选在这个时候先跳出来试试水温,反正又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人家后台又硬,大不了也就是申斥几句而已,又能拿他怎样?”,顿了顿,柳荣又笑道:“再说了,只是地方上一帮刁民围攻魏岳他们而已,又不干他钱畅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可是不好随便栽赃的。再说了,你信不信,都到不了晚上,大约下午时候,这位钱畅钱县令就肯定会露面了,虚惊一场嘛!魏岳也是,干嘛那么着急送信,等到人家县令大人过去给他们解了围再派人过来就是。”

李曦闻言苦笑,对于柳荣的没正行他是早有领教,干脆就不搭理他。

当下里他便只是伸手在书案上轻轻地敲着,“是啊,他这是要试试水温哪……”,正感慨着,衙mén里其他人也得到了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李曦拿起书案上的公文,冲众人扬了扬,“拿去看看,咱们江淮转运使司在地方上还真是够吃瘪的呀!”,走在最前头的江淮转运使司丞杨慎馀走前两步接过公文,一众人便围过去看。

魏岳身为朝廷使臣,派到地方上去筹办重修广通渠的各项预备事宜,居然莫名其妙的被当地几百人围堵在驿馆里不得脱身,而且当地的衙mén居然整整一天都毫无反应,他写回来的公文自然是满腔的愤怒,看完之后,众人不免议论纷纷,脸上都有些怒sè。

他们可是都刚刚升了官,尤其是杨慎徐、常风等几人,几乎是坐了火箭一般的飞蹿升到现在的品阶上,而且这眸子衙mén里的各项事务有条不紊的稳步推荐,他们正是最net风得意的时候,魏岳外出却突然给人敲了这么一记闷棍,让他们怎能不同仇敌忾?

常风面皮白净,看完了之后就是忍不住涨红了脸,怒道:“这也太嚣张了,就不提天子之使,魏大人好歹也是从五品上的赞事,地方上居然敢如此轻慢,还纵容刁民围堵驿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其他几人闻言都是忍不住纷纷的出言附和。

包括杨国忠在内,好几位督漕使都是新近调进来的,与李曦谈不上上下相知,但自己衙mén的人出去被欺负了,这个时候也是一脸的愤慨。

这时候,反倒是杨慎狳一脸的平静,他手里拿着那份公文,又扫了一眼,才抬起头来,见李曦正看着自己,便不敢与李曦对视,又低了头,微微皱起眉头,道:“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呀!”又扭头提醒常风,“常大人,有些话,要慎言。”

李曦闻言笑笑,“纵容”,这个词,的确是应该慎言的,搞不好要是有人把他刚才那句话传出去,这就是得罪人的事儿,毕竟谁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帮刁民是被“纵容”,的嘛!

只不过这个时候”李曦却是看着杨慎馀,淡淡地问:“不简单?杨大人说说,怎么个不简单法儿?”,杨慎狳闻言犹豫了片刻,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这才开口道:“朝廷政令刚刚出不足十日,地方上都才刚刚开始准备,估计光是案牍都还没处理完呢,百姓们如何会得知?再说了,即便衙mén里走漏了一些消息出去,这重修广通渠也不过是正常的劳役而已,各县按照丁口来安排,何来这帮刁民口中的所谓“渭南县劳役chou取要比其他县高出一倍,的说法?”,常风闻言点头,道:“杨大人说的是,这摆明了就是哼渭南县……”

李曦始终不置可否。

顿了顿,杨慎馀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才道:“钱畅,河东道恒州人,开元十四年进士出身在泽州端氏任上时,颇有治声,据说他娶的,乃是宫中丽妃娘娘的娘家侄nv,也就是赵国舅的庶出nv儿…………”

李曦闻言忍不住与柳荣jiao换了一个眼神儿,心想这杨慎狳还真不愧,是世家出身啊人事jīng熟料事jīng准片刻之间,竟是飞快的就把思路给整理出来了,而且在李曦看来,似乎他的思路和自己几乎是完全一致无限的接近了真相。

于是他问:“杨大人的意思是?”

把该点明的点出来就已经足够了,多余的话杨慎馀可不敢1uan说,想了想,他才淡淡地道:“大人,这件事情,似乎不好措置啊。板子不落下去,此后肯定各处都要出来挑刺,重修广通渠一事,说不准就要有反复。可要是想让板子落下去………就怕抓不住什么理由呀!”

李曦闻言点点头,这种事情,就目前来看,渭南县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治理地方不力的罪过而已,几百个刁民虽然聚集起来,却到底是既没有真的冲击驿馆,也并没有把魏岳他们怎么样。

再说了,包括魏岳在内,大家都不是渭南地方的官儿,对当地情况很不熟悉,那些刁民说聚就聚,说散便散,等到自己这边派了人过去,根本就不会抓到任何人,而指望渭南县帮着抓人,又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自己等于是连人家的一丝儿把柄都攥不住,如何问罪?

这时候,李逸风谨慎地建议道:“大人,这事情,咱们是不是先上抿刑部,同时给京兆府也送一份公文过去,看看他们那边的反应再说?”

不得不说,要放在官场上,李逸风这个说法才是正统的做法,中正平和,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规矩来。所以他说完之后,杨慎狳等几个人就是频频的点头赞成,就连常风想了想之后也是说,“目下看来,也只好如此,想来刑部和京兆府,总不该坐视这渭南县如此胡来!”

李曦自然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不过顿了顿,他却又道:“该行文的还是要照常送过去,但是,总不能咱们的人被欺负了,却只能等着别的衙mén伸手帮咱们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大家齐齐躬身道:“愿凭大人吩咐!”

李曦背着手,道:“咱们江淮转运使司刚刚肇建,地方上不认识咱们,这也不愿他们,但是冉们既然要做事,就不能老是让他们不认识咱们吧?所以,本官以为,也是时候让他们认识一下咱们这个新衙mén到底是个什么衙mé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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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县县衙,后衙。

县丞更俗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只是在mén外问了一句,然后便推mén而入。

见县令钱畅正在看书,他便道:“大人,那位魏岳魏赞事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说是地方不靖,不便前来县衙,想必“…是昨天那帮人真的把他们吓坏了。”

钱畅闻言放下书,忍不住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冷笑道:“这个魏岳我知道,在户部里做了多年的主事,是个不怕事儿的,要说害怕,我看未必,他这是想摆一摆姿态,bī着咱们出面拿人呢!”又冷笑一声,道:“想的倒容易,也不自己打量打量,以为这是在他们那个什么狗屁衙mén里呢?这里是渭南!”

更俗闻言顿时附和地笑了起来,道:“大人高见。”

又道:“这都来回几次了,不管是这个魏岳,还是他们那个江淮转运副使李曦,据下官看,也都不过如此,大不了也就是一帮书蠹而已,要说蹲在哪个衙mén里摆nong一下账簿,倒还能见出几分jīng明来,下到咱们地方上,他们完全就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钱畅闻言得意地笑笑,更俗又继续道:“这魏岳还好些,尤其是那个李曦,大人该当记得,就在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您明明就是晾了他一天,他居然还故意做出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呀,他心里不舒服着呢“…人常说sè厉内荏,据下官看,他连个脸sè都不敢摆,京丰传的消息,说他怎么怎么厉害,大约也是不怎么准的!”

钱畅闻言更是高兴,便道:“眼见为实嘛!”

更俗闻言拊掌称是,又问:“那大人您看,是不是今天就这样?刚才下官要代表县里请他们赴宴,那位魏赞事可是一口回绝了,如此一来,便连这个都省了。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没有?”

想了想,钱畅摆摆手,“随他们去,不必管他了!”

更俗闻言躬身称是,然后便要告辞了出去,这时那钱畅却又叫住他,等更俗退回来,他脸上收了笑容,露出一副不快的模样,咳嗽了一声,道:“这个,本官乃是渭南县令,以后呢,有什么消息有什么动向,本官都会亲自给太子爷写信禀报的,你就不要随便写信了,即便有信,也还是先拿过来jiao给本官,由本官代你转jiao的比较好。这个,你还明白啊?”

“呃……”犹豫了一下,那更俗脸上笑得越恭顺,道:“大人有命,下官岂敢不尊?便依大人所言,以后下官再不往京中写信了。”

钱畅对于更俗的识趣很是满意,这便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安抚道:“老更,你放心,跟着本官,亏待不了你的,知道了吗?”

更俗又躬身应是,还连连道谢,然后才倒退着出了这后衙的书房。

一等离开书房转过身来,他脸上立马露出愤愤的模样,快走几步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公事房之后,他恨得忍不住猛地在书案上拍了一把。

“呸,若不是你更老子,你以为你能坐稳这个县令?这时候倒摆起脸sè来了!”

话是这么说,坐下之后,从案牍中chou出自己昨夜写就的一封书信,自己又看了一遍,最终还是只好无奈地抖手把它撕成了碎片。

转而想想,心中愤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