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阳府城,新年过后,渐渐从寒冷气候中解冻出来,街道两旁,树枝处窜起的浅浅嫩绿,显示着春的到来。
转眼三月,这段时间,蜀地难得太平下来,在有心人眼中,这却是最后的平静。
虽说如此,但是早晨起来,还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难得的太平日子,怕是不多了!”一套新宅子,距离将军府邸不过几条街距离。
这宅子并不大,也就是五间房,却很雅致。
天微微下着冷雨,雨丝和线一样落下,卢愈披着一件黑外袍,在走廊上静静站着,凝视着远处。
卢愈姿容俊雅,眉目清朗,风度翩翩,在他不远处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茶具。
“先生,已然可以了。”一个少年,认真将烹制好茶壶放置于桌上,对着卢愈说着,这个少年十五岁左右,有着温润明净的笑容,让人一见心喜。
“恩,便让我来品一品,有无长进。”卢愈回过头欣然一笑,步过去,在桌旁坐下来。
春意虽在,寒意尚浓,修长手掌搭住茶壶,端起在杯内显出一各热气白线,就见杯中茶水翠绿,香气浓郁,卢愈脸上带出淡淡微笑。
“恩,似乎不错。”卢愈轻声说着,端起茶杯,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一口。
眼眸微微闭上,片刻将茶杯重新放置于桌上,目光转向少年:“甘醇爽口,不过,稍浓了些,这气息再淡上少许,已算佳品。”
见少年表示受教,卢愈不再说这个茶,桌几上,有着一叠书稿,还有笔墨纸砚。
卢愈取过一卷书稿,上面字迹清峻脱俗,却是前代茶人的孟堂小记,话说,孟幼也算是一代茶人,只走到底不能形成着一套体系和思想,不过其中有些经验可以借鉴,不泛深意。
卢愈翻看,不时喝着茶,感觉这文词随意洒脱,文词清丽,意态殷殷,当下研究着,遇到了好段子,更是拍案叫绝。
卢愈现在还不能说是茶道大师,不过根基已经有了,由于来往于文阳府和竹楼,有些不方便,前段时日,王弘毅赐下了一个府第。
享受,王弘毅做的极为低调,却很周到,这所宅第在外人看来,很是普通,卢愈只过来一次,就在冬日搬进来。
实是环境幽雅,措施齐备,隐隐有着一宅隐大城的感觉。
卢愈是茶棋名士,不会自虐,有这样享受,自不会弃之不用。
搬来后,王弘毅也不过是每隔半个月,才来找他品品茶下下棋,平时又来往无白丁,日子过的很是悠哉。
“先生,您说,这位将军,是什么意思呢?只走过来找您下下棋品品茶,除此一概不问,实是令人费解。”少年沉默片刻,见先生不理睬自己,于是,自己开口说着。
听到这话,卢愈笑了,笑声低沉,带着特有的磁性。
“先生,我说的不对吗?”见自家先生在笑话自己,少年略带委屈的看过来。
“不,你说的很对,他的确这样做了。”卢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着说着,又取出了一张棋盘,在下着棋。
见卢愈注意力放在棋盘上,少年有些郁闷,不过少年懂规矩,只是不出声,等着卢愈的下文。
果然片刻后,将棋盘推开,卢愈活动下手脚,继续说着:“我是一个喜欢茶棋的人,将军知道后,因此就以茶棋之友待之。”
“先生这话我就不敢认同了。”少年皱起眉,思索片刻,说着:“将军这人,看起来不是这样淡泊啊!”
“人心怎么这样简单,雄图大业未必就没有闲情逸致。
‘,先生的话,乱局即将开始?”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桌案上那盘被推得乱成一团的棋子,虽是问句,却似乎已不用回答了。
“是啊,乱局就要开始了呢,蜀地这边,或许会先乱起来吧!”卢愈又开始重新摆弄棋盘,修长手指一枚枚将棋子重新摆好,头也不抬的说着。
少年站立在他身旁,面现若有所思神情。
转头看到这副情景,卢愈轻笑的说着:“小小年纪,莫多想,不管怎么说,你家先生我不过是一烹茶下棋的人,陪我下盘棋,让我看看你棋艺有无长进。”
少年依言坐下,开始与其拼较起来。
红泽镇宽大的大厅外面,寂静无声,侍卫踏着菌道缓步来往,眼睛巡视四周。
前面,有着穿甲严整,小心警戒的士兵,使这大厅受到着保护。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成都府派来的信使,再一次到来。
厅外侍卫一个个严肃着面容,耳朵却在听着里面动静,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人便狼狈不堪被推出来。
衣冠已是有些歪斜,带着点狼狈,即使这样,这位信使还在怒吼着:“请转告杜大帅,若不能应四穆家主公,势必会给杜镇带来一场灭顶之灾,请不要认毋咖不是在危言耸听,我所说的都是善意劝告。若是杜大帅还是一意孤行,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你在这样喋喋不休,只怕后果如何尚不知晓,你这项上人头却是要保不住了。”跟在后面的将领显然已是不耐烦了,冷哼一声,说着。
信使脚步一顿,冷哧的说着:“莫非,你们想斩杀信使?”
“不,斩杀信使非我等所为,可我可不保证,你出了城,不会遭到土匪的攻击。”这个将领冷笑着靠近他,轻声说着。
这一招,比什么都灵,很快信使阴沉着脸向外快步走去,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在外面停着,有几名士卒保卫着,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杜恭真是一代名将,又是在红泽镇的范围,真想对信使怎么样,几个士车又能起什么作用?
信使上了马车后,马车很快动起来,飞快消失在拐角处。
“我呸!”冲着马车离去方向,恶狠狠啐一口,这个将领转身回返大厅。
大厅内,杜恭真整个人躺靠在大背椅上,表情阴沉,心情显然极为不好。
“人走了?”见心腹爱将从外面步入,杜恭真淡淡的问着。
“是,主公,走了!”将领恭敬回答的说着。
““哼,区区信使都敢如此嚣张,真欺我镇无人啊!”这种感觉,真使人不愉快,杜恭真咬着牙笑着。
这笑容,在此时面孔上,显的有些狰狞,两个月内,连派三个信使劝降,口气越来越激烈,使这个老将终于心中怒火不可压制。
“魏存东若是想战,就便战好了!”看一眼站在面前,神情恭敬的爱将,杜恭真淡淡吩咐说着:“下次还有成都府的信使,直接斩杀,不必带到我面拼了。”
“末将遵命!”这爱将顿时应着,终于不必再看这种信使的嘴脸了,从大厅里出来,走到庭院内,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将一直板着的脸上,终于现出轻松之色来。
“这多好,要打便打,不打便停。本就不是复杂事情,何必想太多呢?真是,有学问的人,就是事多。”望着外面灰蒙蒙天空,这将很是困惑的说着,心情愉悦起来。
对于一个识字不多,年轻气盛的武将来说,这样纠缠实在是让他困惑和恼火,走了几步,这个典型的牙将突然之间一拍脑袋。
“呀,主公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刚才这个家伙,就这样放回去,岂不是太过便宜了?这些鸟信使的嘴脸,真是让我不喜啊!”
自言自语着,已来至前面的大厅,不远处,就是士兵,这些士兵巡查着,面孔上无一不露出久战留下来的深深烙印,这就是杜恭真一手训练出来,依之柱石的牙兵。
不过,这些牙兵在窃窃私语:“这些人远道跑来,就是为了劝大帅投降?”
“可不,已经来了三批了,据说一次比一次傲慢!”
“这里面必有什么缘故。”
“别瞎说!流言蜚语可要砍脑袋呀!这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着!”
这些话被这个牙将听见了,喝着:“哎,你们几个过来!有工夫在这里闲扯,不如跟我出去,砍了这些家伙。”
几个牙兵面面相觑,应着:“是!”
片刻后,牙兵翻身上了马,簇拥着牙将奔驰了出去。
此时,城外,信使也满脸怒火:“这个匹夫,还不识时务,强项着不肯投降,回去一定要给大帅好好说着。”
想到这里,不由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后面远远传来马蹄声,他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这匹夫改变了主意了?”
随后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几个士兵面色一变,信使越发眉宇深锁:“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未完毕,就见十数骑已经冲到了面前,为首的,就是那个桀骜的年轻牙将,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
信使胸中一阵恶闷,不过他是聪明人,闻到了不好的气息,说着:“你们干什么,不怕杜大帅梧罪吗?”
这牙将狞笑着,翻身下马,只听“杭”的一声,抽出了长刀,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顿时使这信使胆寒心裂,惊喝出声:“你想干什么,两军相争不斩来……”
话还没有落,只见这牙将就猛的将长刀一扎,“噗”的一声,长刀就从这个信使的肚子上猛的穿过,从背后穿了过去。
熟练的抽出长刀,鲜血飞溅,只听这牙将说着:“什么鸟使者,老子忍了很久了,让你知道啥叫透心凉!、,这使者滚在地上,手还拼命抬了抬,却说不出话来,一口血喷出,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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