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章二虎相斗计划(十)
华yīn,隶属于司隶弘农郡,不过,由于刘谦军决定坚守潼关防止匈奴人东进,潼关西侧的半个华yīn就落到了匈奴人手中。[第](http://-..)华yīn城恰好建立在华yīn西部,眼下成为匈奴人攻打潼关的大本营。
光熹元年,五月二十八日早晨,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五十多骑扬起一溜尘土,飞快向华yīn城靠近。
“来人止步马上通报姓名”
“此乃战区,一切均需按照军法执行,凡是进入城池者必须接受审查”
鹿角拒马阻挡了大半个城mén,只留下可供两人通行的狭窄通道,通道两旁各有数名汉人依附军军卒,负责盘查所有进出华yīn的百姓。关卡之外,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还有数百名依附军在几名匈奴人带领下,虎视眈眈的上下打量通行的人们,使一般百姓只要看一眼这等阵势就感到两脚发软。
呼喊者是两名嗓音浑厚的汉人依附军,响亮的声音足以让排列在城mén口的数百人觉得两只耳朵嗡嗡的发震,等待通行的百姓闻言面lù畏惧之sè,然后顺着大家的目光向西望去。
离官道百余步外,西边的官道上,数十个身穿汉军标准配甲而打着匈奴人旗号的骑兵,明明足以听清楚守军的汉话,可是却好像丝毫也没听到一样,没有一点减速意思径直对着城mén口的人群闯来。
呼喊者楮xiǎo六看到他一声大喝就使这些xiǎo民百姓面lù惧sè,心中十分畅快,暗自得意他这些年的功夫没有白练,也让这些目中无人的匈奴人见识一下他的能耐,说不住时来运转被匈奴大官看中,也不亏他天天如此用心的工作了。
很快,楮xiǎo六发现了这些骑兵的异常,此举如同狠狠刷了他面皮一般,心中冷哼两声,就决定给这些不识数的骑兵一个好看。
楮xiǎo六不是一个hún人,相反家乡人们都知道这xiǎo子很有心计。通过近些天在匈奴人中厮hún,楮xiǎo六增长了很多见识,匈奴人决不能惹,纵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匈奴xiǎo孩,也该当做爷爷般尊敬,而汉人嘛,纵使以往身握重权的汉人,只要犯到他手里,他也敢当做孙子般收拾。
眼前这些骑兵,但看衣甲明显就是汉人,也不知道投靠到那个匈奴人部落之下,讨要了一面从未见过的匈奴大旗,现在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撒泼耍赖,那只能说他们自寻霉头。
“统统拿下——”
楮xiǎo六冷笑罢,猛然chōu出腰刀,马上号召依附军抓捕这些骑兵。楮xiǎo六没有上过战场,也知道指望他们这些人想拿下这些骑兵的难度,不过他更知道他身后还有匈奴爷爷。这里是华yīn城mén口,只要这些骑兵敢动手,城中城外的匈奴爷爷绝对不会放过这些跋扈的骑兵。
可是,楮xiǎo六这句话只喊出了一半,然后像咽下毒yào一般将后边半句话吞下肚子里。
因为就在他呼喊的同时,他看到他顶头上司,一个干瘦如柴的匈奴老头,反常的放下手中他孝敬的美酒,弯着腰,带着楮xiǎo六从来没有见过的媚笑,向越来越近的骑兵恭恭敬敬的鞠躬,行匈奴人的扣xiōng礼。
楮xiǎo六有心计,他立刻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于是果断的收回了后半句话,仿照上司的模样,立刻给跋扈的骑兵送上最真挚的媚笑。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散开马上散开赶快腾出一条路来”
其他的匈奴人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纷纷对着汉人暴跳如雷,用手中的皮鞭和兵器驱赶不知所措的汉人。直到这时,这些排队等候通行的汉人xiǎo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认识到规矩排队原来也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在呼啸的皮鞭飞舞下,他们只有双手护住脑袋拼命四散而逃。
由于事情变化的太过突然,匈奴人变脸的本事让汉人xiǎo民根本不知所措,而飞舞的皮鞭不时带起的淋漓鲜血,更让他们恐慌到了极点,跌到踩踏事件变成了正常事情,现场一片凄厉的惨叫。
“哈哈哈哈看到没有这就是汉人”
“兄弟们哈哈哈哈你们看汉人连狗也不如,野**ī急了还会咬人,我看这些汉人都是绵羊”
“哈哈哈哈他们祖先的荣耀已经一去不返,现在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绵羊如何有资格享受如此丰腴的土地,只有狼神的子孙才可以享受,他们永远将会是我们的羊群,想杀就杀痛快之极”
汉人如此不堪的反应,让驱赶中的匈奴人不由得哈哈大笑,手中的皮鞭不禁更加凌厉了三分。
“该死奉孝不要拦我”
“主公,xiǎo不忍则luàn大谋,如今我们身在险地不可莽撞。”
“奉孝你看到了,这些匈奴的野心已经膨胀,眼下已经开始打起汉家的土地,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没有骗你吧,你说,这些匈奴人该不该让我灭族之?”
“以前我总是以为,主公所说汉人羸弱异族必然窥伺,只是在道理上分析会如此,现在看来还是主公的眼光看得久远,不得不服主公的远见卓识。以前我心中还对主公如此劳民伤财有些异议,以后绝对不会如此,今生一定辅佐主公扫平四海清楚四围异族。”
刘谦于昨天带着郭嘉和典韦,偷偷溜进了潼关准备亲眼看一下三辅的情况,在暗隼卫协助下nòng好了三人的身份,于昨天进入了华yīn城。今天早上,三人正准备离开华yīn,却不料看到眼前的一幕。
楮xiǎo六见此惨状,心跳如擂鼓,脸sè戚戚。
这厮倒不是真的长了良心,为同胞的悲惨遭遇而兔死狐悲,他只是会想到方才的莽撞,深怕待会xiǎo命不保而忧虑罢了。
暗暗抹去脸上的冷汗,楮xiǎo六悄悄把匈奴人拉到一边,低声询问这些骑兵的身份。收到了楮xiǎo六许多好处,匈奴老者犹豫一下,还是把来人的身份告诉了楮xiǎo六。
“我的娘呀今天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谁招惹不了我竟然招惹了右贤王的大公子胡拜尔,这下估计真的完蛋了。”
数十名骑兵即在来到人群之前时,在一位留着短髭的年轻匈奴人带领下,数十匹战马潇洒的做出一个个人立而起而起的动作,没有碰撞到任何一个汉人。短髭匈奴人然后向对着他行礼的匈奴人微笑着点头示意,之后带着淡淡微笑扫视着众人的各sè表现,丝毫也没有阻止匈奴人chōu打汉人的意图。
直到匈奴人把躺在地上的汉人,犹如拖死狗一样的拖走,空出宽敞的道路,短髭匈奴青年才一带战马轻缓向前来到楮xiǎo六面前,用马鞭指着楮xiǎo六鼻子问道:“方才是你非要让我停下来吗?”
“xiǎo人狗眼看人低,xiǎo人有眼不识泰山,望大人你大人有大量绕了xiǎo人这一次吧”
瞟一眼胡拜尔似笑非笑的神情,楮xiǎo六脸若土s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犹如死了父母一般的哭嚎起来。
“你还没说是你不是。”
胡拜尔脸上闪过一丝轻蔑,问话的语气不由得威严了三分。
“是xiǎo人,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楮xiǎo六浑身抖如筛糠,说一句我错了就给自己一耳光,而且每一下用力十足,啪啪的响声让站在数丈之外的刘谦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并不是特讨厌xiǎo人,有时候真xiǎo人可比伪君子可爱多了,不过投敌卖国背宗忘祖的xiǎo人不再此列,但愿此撩以后不再遇到我,不然我定会让给他后悔他今天的表现。”
刘谦双手的关节早就失去了血sè,腮帮子上的肌ròu一直不停颤抖着,站在刘谦身边的郭嘉蓦然感到浑身一冷,然后就恢复了正常。郭嘉叹息一声,他看得分明,也感受的很清晰,这是刘谦想要杀人前的表现。
“嗯。”胡拜尔忽然回头向刘谦的方向看来,疑huò的扫视了一阵子,然后回头对着楮xiǎo六说道:“你的功夫不错,看在你如此恭敬我,你就暂时先跟着我吧。”
“谢大人,谢大人大人,我实在不知道如何表示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意,你就如同我的父母一样——”
听胡拜尔让他跟随,楮xiǎo六浑身猛然一震,也许是太过于不置信,他chōu打自己的巴掌居然停留在脸上数秒。数秒之后,楮xiǎo六眼泪居然夺眶而出,剧烈的惊喜和献媚差点让郭嘉和典韦拉不住暴走的刘谦马上手刃此撩。
“呵呵甚好。”刘谦注意到,胡拜尔说话间,脸上轻蔑的神情又加重了几分。说完,胡拜尔不再搭理楮xiǎo六,催马缓走两步来到一人身前,微微撇着嘴角道:“另一个阻止我的人是你吧?”
“诺”
此人脸上很快变化很多神情,甚至还扫了喜笑颜开的楮xiǎo六一眼,最后脸sè一肃直视着胡拜尔,只是拱手行了一礼。
“哦,有意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胡拜尔脸上的嬉笑忽然消失干净,语调一下子变得yīn厉起来。
“怕。”
此人保持原来动作不变,说话甚为干脆。
“怕死你还敢这样做?哼来人呀,马上处以枭首之刑”
淡笑又重新回到了胡拜尔脸上,不过这个笑容落到大家眼中就不一样了。
“不要劝我,汉人就是没人愿意出头,每个人都想着自保苟活下去,这才会让异族更加的猖獗下去。如果汉人人人视异族如蛇蝎甘愿自我牺牲,别的不提,就是以人数优势十命换一命也轮不到异族骑在我们头上。你方才也看到了汉jiān的狗模样,所以像这种敢于直视匈奴不低头的汉人,就应该保护下来,如果我不去拯救敢于和匈奴人相拼的汉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刘谦在第一次想要动手之时,就命令典韦务必要保证郭嘉的安全,不准典韦和郭嘉暴漏身份,他自信就算是他大闹一场,还可以轻松的离开这里跑进数里外的山林中。
“主公不要冲动,这个匈奴人没有杀死此人之心,我估计匈奴人可能看中了他维护军法的胆气,现在是在试探此人的胆量。”
善于攻其心计的郭嘉,自然时常揣摩人心,只有事事留意积少成多才会有郭嘉如今的成就,故而他一眼识破了胡拜尔的用意,劝谏刘谦暂时不要行动。
刘谦一贯比较相信郭嘉的分析,以他对历史上郭嘉的了解,几乎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遂忍下内心的怒火,保持着随时发动的姿态密切关注形势发展。
“死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来到三辅杀的人还少吗?好端端一个三辅被你们nòng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全是你们造的孽哼你以为我想来投靠你们这些豺狼之辈,如果不是家主的命令,廉罡稀罕来此受人侮辱。”
或许此人感到这次注定无有活路,说话也不再保留情面,一下子把心中憋了好久的话语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灿烂一笑表示他心情好上了很多。根本不在乎旁边数名名气急败坏的匈奴人,抡着呼啸的弯刀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跟我老实保护好奉孝,不然等我回来我打断你的狗tuǐ”
刘谦一把扯住跨出半步的典韦,不理会典韦满脸的恳求,恶狠狠的警告之后,身形如同水中游鱼一般,轻巧快速的挤过拥挤的人群。
“君不见暴秦因何而亡?君不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在离胡拜尔四步远近时,刘谦猛然纵身而起踩着一人的头顶,倏然飘向匈奴人身前。
此刻,刀锋离昂然和胡拜尔直视的廉罡脖子只有半尺距离。
“嘭嘭嘭嘭”
数名挥动着弯刀的匈奴人忽然离地而起,然后飞到了数丈之外的城墙之上,而后重重的闷哼一声萎靡在地。
“堵不如疏,圣人之训也压力愈大反抗也愈大此乃暴秦之训也”
一口气清理到能够危害到廉罡的匈奴人,刘谦长身被手而立,悠然轻yín道。
刘谦如今身高已有一米八几,经过上次心境突破之后,如果不刻意显示,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但是看在眼力高明之辈的眼中,就足以看出神敛其内的那份和大儒差不多的气质。
时下,刘谦身上那点可怜的汉人自豪感作祟,为了让匈奴人见识一下不亢不卑的汉人,让他们领略一番大汉真正的士大夫风范,故意将全身隐藏的伪文人气质发散出来。
自从突破心境之后,刘谦还从来没有这般刻意做作过,他自己不知道,如今他长身而立在人群中,宛若鹤立jī群那般夺人眼目的yù树临风。
“哈哈哈哈我早发现先生不是普通人,果不其然,一个试探属下可否勘用之举,竟然引出了先生这般的大才,实在是三生有幸。右贤王长子胡拜尔拜见先生”
刘谦方才lù出的本领看似不凡,其实只要达到一般境界的武者都能做到,胡拜尔能做到,而且他认为他可以比刘谦做得更漂亮一些,故而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也许是刘谦出场气质就过分耀眼,而且说出的都是非常有哲理的话语,深得胡拜尔的赞许,而真正征服胡拜尔的是刘谦字也想不到的冒牌大儒气质。
要知道,这种大儒气质是最难模仿的,不是读破万卷书行走万里路,然后埋头皓首经义不能养成。尽管刘谦表面看起来很年轻,可是曾经有机会见识过卢植的胡拜尔,则对于刘谦身上的大儒气质深信不疑。匈奴贵族,准确说南匈奴贵族,因为身上血统关系故而对汉文化特别崇拜,而胡拜尔自然也不例外。
大儒在大汉的身份地位非常独特,也许大儒终生不曾做官,依然受到大汉士子一致追捧尊敬,甚至敢在天子面前推辞授予的官职。大汉如何礼待大儒,胡拜尔也很清楚,故而当察觉刘谦身上的大儒之气后,这才放下身价以重礼对待刘谦。
匈奴人原来只想在三辅捞一笔就走,那样他们可以不在乎三辅百姓的感受,可是眼下匈奴上层普遍有占据三辅的野心,这样他们就要想尽一切办法míhuò饱受创伤的三辅百姓。
yù想安抚百姓,必然先要获得士大夫的肯定,而如果有一个大儒愿意为匈奴人奔走,那么原来很复杂的问题就会变得容易很多。这更是胡拜尔尊重刘谦的原因。
“呵呵籍籍无名之辈不值得大人盛赞。”
刘谦也想不到形势会变化这般的快,方才弯刀马上就要斩下廉罡的头颅,而胡拜尔见到他之后马上就改口掩饰,之后更是以晚辈礼参见他,刘谦也有点晕。
考虑一下,刘谦从两年来历练的经历分析,胡拜尔应该不是故意yòu骗于他,这点他自认为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如果胡拜尔想要对他不利,根本不用恭敬的率先报出xìng命,只管一挥手让匈奴人围攻他就是了。想到生命暂时没有危险,刘谦心中安定下来,一边思索着其中原因,一边故作高人的装深沉。
“敢问先生贵姓,望先生不吝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