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宿敌

蔡锷和吴禄贞驱车来到奉天城外，远远望着高大雄伟的奉天城墙，数百年的沧桑向着两人扑面而来。

蔡锷遥指着远处庄严厚重的城墙，“这次战役能否顺利，奉天城是一个关键，可是要顺利地拿下它还真不容易，看着这么坚固的城墙以及城内错综复杂的街道，不容易呀”

吴禄贞道：“松坡不用担心，奉天虽然是一个关键，但是并不足为虑，我们有充足的兵力布置，袁世凯不出来便罢，一出来必定让他再也回不去。”

蔡锷举起望远镜，望着远处城墙上面，城墙上出现一批北洋军官，带头的是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在高倍望见镜里面，连这个胖子脸上的神色蔡锷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两撇上翘的胡子，随着胖子说话的嘴唇上下抖动。

蔡锷把望远镜递给吴禄贞，“绥卿，你看一下，城墙上的那个大胡子是不是袁世凯？”

吴禄贞跟袁世凯是天生的仇敌，他在第六镇任统制的时候，吃过袁世凯太多的亏了，吴禄贞虽然没有见过袁世凯多少面，但是袁世凯的模样却是深深地印入的脑海里。

吴禄贞迅速接过望远镜，一看，果然是袁世凯，“是，不错，就是袁世凯，跟在袁世凯后面的是号称北洋三杰的王士珍、段祺瑞和冯国璋。”

袁世凯像忽然有感应一样，也拿起望远镜向吴禄贞这边看来，两个天生的宿敌，互相对视的眼光在空中激起了一道电火花

袁世凯惊诧地叫起来，“吴绥卿，他怎么在这里，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王士珍连忙接过袁世凯的望远镜，往袁世凯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蔡锷蔡松坡，他是国防军东北集团军的司令员，吴禄贞是他的参谋长”

袁世凯皱眉着道：“蔡锷我不怕，我所忧虑的是吴禄贞呀，这个吴禄贞从日本士官学校第一期毕业，纵横才略才华横溢，连张之洞都称他为‘奇才’，在他担任第六镇统制的时候，我就跟他交过手，此人不简单呀。”

袁世凯闷闷不乐地回到奉天城里的府邸，北洋之龙王士珍，北洋之虎段祺瑞，北洋之豹冯国璋跟着一同来到袁世凯府上。

袁世凯回到客厅里面，抓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猛地灌入口中，等袁世凯喘匀了一口气，管家才上来报告说，徐世昌大人求见。

徐世昌是袁世凯三十多年的结拜兄弟，30多年前，徐世昌得袁世凯的资助北上应试。先中举人，后中进士。

袁世凯在小站练兵时，徐世昌就成为袁世凯的重要谋士，在袁世凯被免职的期间，正是徐世昌在京城多方设法维护，同时无时不刻想办法让满清政府重新起用袁世凯。

所以，徐世昌是袁世凯的结拜兄弟、谋士加盟友，是袁世凯信得过的人。

和徐世昌一起来的还有周学熙。

北洋集团在袁世凯的揉合之下，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养，已经从低谷中恢复过来，已经整编出三个镇的兵力，虽然素质跟以前的北洋六镇有很大差别，但是总算有了重新腾起的资本，周学熙虽然花了很多钱赎回袁世凯，但是看到这样的成果，还是觉得值。

此时国防军大军再次压境，周学熙觉得希望又要破灭了，所以急着找袁大帅，看看一向多智的袁大帅有何应付之策。

袁世凯一向看不起张山长，虽然张山长多次打败他，还两次俘虏了他，但是凭他为了一点点钱财而放了自己这个强敌，就可以看出张山长是如何的短智，这种人不足为虑。

直到看到吴禄贞的时候，袁世凯还是信心满满的，蔡锷不可惧，东北集团军队四个师六万人也不可惧，但是这个吴禄贞？袁世凯心里总觉得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袁世凯眉头紧皱。

在他身边无论是徐世昌，还是王士珍、段祺瑞和冯国璋，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如果不是张山长搅局，今后的中国都将由这些人主宰。

周学熙问道：“如今国防军大军压境，不知道大帅如何应对？”

周学熙曾经两次从张山长手上把袁世凯赎回来，袁世凯对于他还是很尊重的，于是宽慰地一笑，“缉之，不必惊慌，张山长虽然势大，但是国内刚刚安定，他就迫不及待地跟着日本人发生冲突，跟日本人开战，他必输无疑，到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段祺瑞接口道：“大帅说的不错，我断定张山长与日本人的一战已不可避免，比较中日两国的实力，还有海上的实力，张山长必输无疑，说老实话，他张山长有这个勇气跟日本人开战，我是佩服他的，但是这容易得罪列强，冒着与列强全面开战的危险，如此不顾后果，实在太过鲁莽，他这是置国家与人民于危险之地呀“

袁世凯挥挥手，“这些我们先不要管，现在张山长出关好像不是找日本人打仗，反而找我们的麻烦，你们看，要怎样才能够避免跟跟他们冲突，让他们去打日本人好呢？”

袁世凯虽然跟日本人有勾结，他新招的几个镇就向日本人采购了大量的日军装备，但是让他替日本人做炮灰，他是不会干的。

段芝贵说道：“东北集团军北上主要是跟日本人打仗，这是肯定的，但是在打日本人之前，他肯定要消除后顾之忧，怕的是在跟日本人开战的时候，我们在他背后来一手，只要想办法消除他们这方面的忧虑，就可以让他们跟日本人鱼蚌相争，到时候我们就出来做那个鱼翁，得那个利”

袁世凯赞道：“香岩进步了，分析得不错，我看派一个人去跟蔡锷谈一下，以其拖住他们”

周学熙说道：“这个交给我吧，我跟张山长有过几面之缘，他还会给一点面子的。”

袁世凯点点头，据他所知道的是，张山长就是一个傻蛋二愣子，只要给一点好处，什么事都可以答应的。只要你有钱，他把整个东北集团军卖给你都可以。

想到这，袁世凯有一些失神，买下整个东北集团军不知道张山长要多少钱，如果自己有钱的话，倒是一个好买卖

袁世凯又摇摇头，像张山长这样的人，就算他肯卖，估计也没有人买起。

袁世凯把这些荒唐的想法抛开，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对张山长的国防军倒不怎么担心，如今他们围住奉天的南、西、北三个门，独独放开东门，一看就知道他们也不想跟我们死拼，让小日本白白捡了这个便宜，缉之你尽管跟他们谈，实在不行，我们甚至还可以把这个奉天让给他们,我现在当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个人。”

段祺瑞和其余两位北洋三杰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说道，“大帅，吴绥卿始终是同盟会的会员，他并没有得到张山长的信任，更加不是东北集团军的指挥官，我们不用怕他”

袁世凯点点头道：“我刚刚不是说吴禄贞，我说的是…”袁世凯转过头，望着一直不说话而自顾自喝茶的徐世昌，徐世昌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上袁世凯的目光，缓缓答道：“你是说张作霖？”

可以说张作霖是徐世昌一手提拔上来的，而张作霖深受徐世昌的大恩，对于徐世昌也是向来言从听计。

现在奉天城内有两股势力，一股是原来的北洋军队，一股是张作霖的巡防队，袁世凯曾经想过收编张作霖的军队，但是张作霖抓得紧，再加上徐世昌和赵尔巽的支持所以一直没有成功。

袁世凯说道：“菊人，我不是打巡防队的主意，要打主意我也不会选择在这个合作临城下的时候，我只是想知道，张作霖在这紧要关头，他会不会插我袁某人一刀？”

作何人都有私心，就是再好的朋友也一样，徐世昌也不例外，张作霖的部队同样是他安身立命的保障，徐世昌当然不会同意袁世凯改编张作霖的部队。

当徐世昌下说道：“慰亭，你放心，他张作霖投靠张山长有什么好处，张山长的做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军队肢解，做官最大只能够一个县长市长，而且还要选民选上你才行。

就张作霖那土匪出身，谁会奄他做县长市长？而且还是做了一届不知道下一届有没有得做，最重要的是，现在人人都不看好张山长与日本人的战争，你说这个时候张作霖怎么会投诚张山长这么傻呢，何况还有赵尔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张作霖这么做的，你多心了，绝对不会有这事发生的。”

袁世凯说道：“如此最好。”

徐世昌走出了袁世凯府邸，来到外面的街道上，街道上显得冷冷清清的，人影也没有多少个，眼看大战来临时，很多市民都躲到城外去了。

徐世昌变得忧心忡忡，他今年已经57岁了，大半辈子在官场打滚，炼就了他敏锐的政治目光。徐世昌虽然是袁世凯的结拜兄弟，亲信，但是他还是认为，袁世凯已经日暮西山了，现在为了他自己的利益竟然不惜勾结日本人来对付中国人。

徐世昌是很关注国际形势的人，特别是日本国的情况，他知道以日本人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没有能力发动一场全面的战争，最多只能够进行一持部的战争，而且要速战速胜，并且快速取得中国的赔款，否则日本的经济就会崩溃。

中国只要坚持不跟日本人谈判，不认输不赔偿，就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需要一个有魄力的领导者，而张山长这样的愣头青却恰恰是最适合的人。

也许中国的腾飞就应在张山长的身上。

一阵风吹来，让徐世昌精神为之一振，他上了自己的马车，对车夫说道：“去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