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和投石机成为蒙古军这次进攻襄樊的最主要武器,远远看到浮桥横锁汉江,自一字城修好之后,这条浮桥就成了襄樊之间唯一的交通。
浮桥两旁,新立了不少木栅和水寨,阿里海牙静静的看着清澈的汉水,仿佛要从水中看出自己的影子,脸颊的胡须,下巴的胡子,还有牛眼一般的大眼睛,嚣张的鼻孔,再看一下身边的朱胜,突然为朱胜那净白的脸颊感到可怜。
朱胜尊敬问道:“火球和投石机都已经准备好了,大人可以下令了。”
阿里海牙自然不愿意干涉朱胜的指挥,只是静静的看着一架架巨大的投石机被立了起来,俄顷,一片火球和大石头飞向浮桥。
武荣与刘青山两人躲在较为坚固的水寨中,看着飞过来的火球和石头,两人都暗中担忧,看来蒙古军不单单是来势汹汹这么简单,而且是早已有了准备。
“青山兄弟,你说蒙古军为了樊城,可做了不少准备啊。”武荣强忍着担忧,轻声问道。
刘青山也闲着无聊,点头道:“那是自然,鞑子围城多年,不可能一点准备也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在襄樊得到张大人援助后马上攻城,怕是想给襄樊打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就是,襄樊围城几年,物质早已缺乏,这次若不是张贵冒死突入襄樊,恐怕再过半年,襄樊就举城投降了。”
“哦?”刘青山仿佛对这些八卦非常感兴趣,连忙问道:“武大人为什么这样说呢?”
武荣也是随口说说,并不是很在乎,叹气,道:“襄樊被围困数年,又得不到援助,粮食衣物早已缺乏,城内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惨象,吕大人数次面南恸哭。”
“如果再得不到援助,吕大人的意思就是集合襄樊城内所有将士,带领百姓拼死突围,不过还好,吕大人总算是坚持了下来。”
“不容易啊,不容易啊。”刘青山在樊城情况略好一些,毕竟留在樊城的百姓较少,感慨道:“吕大人真乃忠义之人啊。”
武荣身为襄阳总管,与吕文焕共事多年,见刘青山对吕文焕颇为尊崇,也接过话道:“吕大人固守襄樊,功不可灭,即使今日襄樊不保,我等也要将他的功劳事迹传于后世。”
“那是自然,”刘青山点头,道:“吕大人忠心为国,仁义为民,确实是我大宋不可多得的栋梁,待得襄樊解围,朝廷必然会对他多加赞赏。”
“只不过……”刘青山故作迟疑。
武荣毕竟是一名猛将,也没想多少,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传闻,说黑统领和鞑子有接触,不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武荣瞪了一眼刘青山,道:“黑杨是吕大人的贴身侍卫,怎么会做出这等事,绝对不可能。”
“在下也是听说而已。”刘青山讪讪笑了笑。
“大人,鞑子怎么没完没了啊。”身边一名副将忍不住道:“这火球和投石机都扔了半个时辰了,也该停下来了。”
“弟兄们可都好吗?”武荣见刘青山打哈哈,虽然心中不高兴,但还是强忍着不悦,皱了皱眉头,问道:“有没有伤亡?”
“伤亡不大,”副将道:“不过还是有不少弟兄灭火时受了点伤。”
“很好,”武荣赞了一声,道:“你让弟兄们准备一下,礼尚往来嘛,他阿里海牙让老子吃果子,老子也要还给他一些。”
副将领命而去,很快,从浮桥两旁的水寨中也飞出了不少火球和石头。但战船目标非常小,好不容易砸中一些,伤害也不算大。
而且朱胜早已做了相应的准备,见对方还击,指挥战船散开,这样一来目标就更加小了,往往好几块石头扔下去,也不见起半点水花。
宋军扔了两下,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反而停了下来。
“大人,”朱胜皱了皱眉头,道:“宋军早已有所准备,火球和投石机都没有多大效果。”
阿里海牙不悦的看了看朱胜,道:“宋军有所准备,难道你就没有准备。”
“那,大人,唯有强攻,让水鬼下水了。”朱胜咬咬牙,道。
阿里海牙点头,道:“你亲自带队,若是攻下浮桥你就回来,攻不下浮桥你就不要回来了。”
“是,末将遵命。”朱胜愣了一下,大声应道,转头离开。
数百艘装有油脂等易燃品的战船,夹杂了上千名水鬼,这是阿里海牙水师能够抽出来的最大力量,朱胜心中充满了悲哀,他想的是“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或许,后世的历史,再也没有机会把自己的英勇记上一笔。
“大人,过来了,过来了。”刘青山见对方战船脱离舟船,高兴的喊起来,奶奶的,真的跟张大人说的一样,恐怕鞑子这就是想烧断浮桥了。
武荣瞪了他一眼,道:“这又有什么可高兴的事,来人,让弟兄们都准备好。”
“下水。”眼看浮桥不远,朱胜做了一个手势,战船上熟习水性的蒙古汉军,纷纷顺着软梯爬了下去。
“不对?”朱胜的战场触角不错,看到浮桥两旁的水寨一片宁静,虽然水寨还在己方的火球和投石机压制之下,但也不知道这样。
突然间,水寨大门洞开,数不清的小船涌了出来。
朱胜大惊,对这些小船的印象非常深刻,能不深刻吗?淘滩之败,让他几乎堕落到谷底,宋军也太看得起他了,这火船之计还真以为屡用不爽啊。
“敢死队,冲上去。”朱胜不慌不忙,指挥战船向两边散开,其中一部分战船却直扑宋军小船。
“放火。”刘青山大旗挥动,控制小船向蒙古战船冲过去,在就要撞到蒙古战船之前,随身点燃小船,然后一个漂亮的翻身,竟然跳进了水中。
但蒙古战船仗着船身较大,在船上敢死队员的控制之下,竟然也不畏惧,直接撞向小船。
“嘭”的一声巨响,小船竟然炸了开来,火苗和火油向四周飞溅。蒙古水师哪里会想到这种情况,两船靠得又近,战船竟然被砸破,船上的油脂和易燃品也被点燃,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奶奶的,武荣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鞑子还真舍得下本钱,若没有张贵支援的火油和土罐子,蒙古水师但凭借这些火船就可以烧毁浮桥。
蒙古水师是敢死队,但不是必死对,看到宋军出其不意的攻击和土罐子的爆炸,大家都愣住了,小船上的水师看到,连忙抓紧机会,纷纷寻找目标,战场上响起了连绵不断的爆炸声。
幸好朱胜早已指挥战船散开,虽然战场响得激烈,但算下来损失并不大,只是一些敢死战船都被火船缠住,葬身汉水。一些火船也受到牵连,纷纷烧毁,一些失去了目标的宋军小船,竟然直接向着远处的阿里海牙冲过去。
朱胜咬咬牙,只好把水鬼叫了回去,让他们登船强夺。
这样总算让他喘了一口气,宋军也没想到蒙古军竟然下了水鬼,不少小船被水鬼上了船,水兵只好把小船点燃了,然后放弃小船逃生。
到了水下,自然又是另一回事。刘青山下得比较早,很快就发现了水中的水鬼,他身上穿了新型的潜水服,又曾经进行了专门的训练,在水中的动作要比其蒙古的水鬼敏捷很多。
但蒙古汉军的水鬼足有上千人,虽然有部分水鬼去抢夺火船,但水中还是他们占了优势。幸好的是宋军士兵都已穿好潜水服,有带有专门的武器,这样一来人数虽少,却占有上风。
樊城城墙之上。
“杀!”张贵大喝,手中大刀不屈不饶向着刘垣冲去,眼睁睁被欺负,这绝对不是张贵的性子。
刘垣虽然固执,但并非傻子,身形连连暴退,双手奋力把手中的长戟扔向张贵,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手肘用力,竟然把想偷袭的一名宋军撞到。
张贵大怒,想不到刘垣竟然如斯勇猛,身体一矮躲过长戟,双脚用力一瞪,迅速加快,向着刘垣冲去。
“大人,小心。”
突然,一声大喝把张贵震醒,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在脑门中涌出来,张贵来不及多想,身体“啪”的一声向前倒去。
一支箭羽险险的从眼前飞过,然而还没有等张贵来得及开心,“嘭”的一声,头上的盔甲一阵响,张贵感到大脑一片震动,眼睛几乎睁不开。
随后感觉到双脚被人用力一拉,耳边又响起了牛富那个熟悉的杀戮声。
张贵来不及挣扎起来,等得被拉了一段距离,耳边响起了焦急的声音:“大人,大人,我是郭平,醒醒,醒醒。”
张贵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牛富巨斧如车轮一般挡住了蒙古军的硬弓,边战边退,那个固执的刘垣,不知道哪里取来了一把马刀,带着不少下了战车的蒙古士兵冲了上来。
奶奶的,张贵翻身起来,摸了摸头上的盔甲,幸好不是后世的伪劣产品,要不然刚才那一箭定是取了自己的性命,蒙古人的箭术还真不是吹的。
然来他刚才杀得起兴,已经冲到了战车的范围。幸好郭平与牛富抢救及时,要不然估计也要见马克思主义了。
郭平还有点后怕,道:“大人,太危险了。”
张贵倒无所谓,战场哪会有没有伤亡的,见郭平手执硬弓,问道:“火炮怎样?”
“已经藏好了。”郭平点头。
张贵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张弘范这厮得了火炮,恐怕明年就是大宋的末年:“那就好,再随老子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