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jī犬升天

发xiǎo，北京土着的口头语。

指的并不完全是从xiǎo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有一层意思......长大了还能心jiāo心的玩在一起，后者颇不容易，这个现实的社会，使太多儿时的亲密玩伴，成年后你来我往的较劲，互相提防，甚至反目成仇。

校园里的感情之所以纯洁，因为青chūn萌动的男男nvnv想法单纯。

人一旦长大，成熟了，想法多了，爱情友情乃至亲情都参杂太多“作料”，落座后要杯芦荟nǎi茶的叶峥嵘微笑凝视黎援朝，庆幸他们四兄弟从xiǎo到大的情谊，未曾被世俗功利侵蚀，彼此间一言一笑，仍有儿时的默契。

“一回北京怎么先去密云，有急事？”黎援朝明显责备叶峥嵘昨天到北京不跟兄弟们打招呼，闷声不响去了密云。

叶峥嵘轻róu鼻头微笑，估mō做过这厮敌人对手的倒霉蛋，做梦想不到双手染血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狠辣家伙，笑的如此柔和，笑罢，他喝口nǎi茶，道：“我以前和你说过，有帮杀手针对我好几次，赵头儿查出点眉目，我赶过去瞅瞅是何方神圣。”

“怎么样？”黎援朝皱眉问，盯上叶峥嵘的境外杀手接连作案，公安国安束手无策，黎大少好奇哪方面的势力胆大包天，同时也为发xiǎo担忧。

“具体什么来头，没查出来，但好像美国政fǔ奈何不了他们。”叶峥嵘后半句出口，瞪眼等答案的黎援朝愕然，似乎无法想象，山姆大叔奈何不了一个杀手组织，听起来好像警察收拾不了黑社会。

可是警察收拾不了黑社会且沆瀣一气的丑闻并非奇闻，同样，山姆大叔对付不了的组织也未必没有，不说别的，单单一个装备落后的基地组织纠缠山姆大叔最jīng锐军事力量十年，不落下风不说，大有光复阿富汗全境的拉风趋势。

十年前的天方夜谭，成了如今的事实，可谓世事难料。

惊讶之后，黎援朝沉yín着点点头，凝望叶峥嵘，问：“人家tǐng牛bī，你还打算刨根究底，然后死磕？”

叶峥嵘捏着jīng致xiǎo勺，含笑搅动杯里nǎi茶，与发xiǎo对视，最终轻轻点头，遇强则强的他从不在强敌面前退缩，否则他叶峥嵘早做了杀场上的逃兵或者共和国的叛徒。

黎援朝笑了，穿开裆kù长大的哥儿们，他咋能不了解叶子的xìng格，无论杀场上对敌，还是同家族的冷战，叶子绝不主动低头服软，很倔很执拗，他笑，倒不觉得叶子这xìng子有什么大不是，而隐含了或多或少的佩服。

当年他与唐凯博姜山掰腕子，落了下风，几乎到不跪地服输认栽不行的窘迫地步，是叶峥嵘匆匆赶回北京，不顾众人劝说拦阻，用一柄军刀冒着杀人的风险，扭转乾坤，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气魄，他自认时至今日也没有。

“哥儿们祝你早日成功复仇，有啥需要，开口直说，甭自己扛，时时刻刻记着，你身边有一大帮兄弟。”黎援朝对叶峥嵘举了举咖啡杯，喝酒似的喝下一xiǎo口，不管怎样，他始终与叶子站同一战线。

是他们这xiǎo圈子不分青红皂一致对外的体现，也是京城大多数纨绔惧怕他们的最大原因。

叶峥嵘也效仿黎援朝，端起桌上jīng致瓷杯，以nǎi茶代酒，两人相视发笑。

“李磊开车去机场接周bō，正往回返，至少半个钟头到这儿，周bō那xiǎo子如你所料，两年大头兵完事，顺理成章上了军校，石家庄机械化步兵学院，当年胖子简直是郑则仕的翻版，特猥琐的模样，那时咱们哪会把他和军人联系起来。”黎援朝感慨道，想到周bō昔日的衰样，又忍俊不禁。

叶峥嵘轻笑，没丝毫意外，周bō被家里老谋深算的老爷子踢进大西北的钢铁劲旅，他就预料到周bō的今天，周老爷子是想培养孙子成为一名真正能带兵打仗的虎将，京城权力场，都说以爷爷为首那帮经历峥嵘岁月的老爷子护犊子。

可谁真切看懂老头子们对国家的忠诚和热爱，注入了多少心血，除了这帮可爱可敬的老家伙，京城权力场谁又能狠下心把儿孙扔进一旦战争来临就得冲杀在第一线的部队里，屈指可数！

“零七年夏天，你离开北京读大学，咱们几个就在这儿聚，两年半了，咱们四兄弟又在这儿聚，虽说人都齐，却也不是从前的样儿了，仔细想想，真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心里空落落，好像少点什么。”很少触景生情的黎援朝幽幽一叹。

少了什么？少了段值得留恋的青chūn岁月，叶峥嵘想罢，点头道：“是啊，我有同感，两年多了，再回北京，我心里不完全是高兴，总觉着一事无成两手空空，有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负罪感。”

走之前发誓不hún出个模样，不进叶家的mén。

而今军籍党籍职位一身荣誉烟消云散，大学两年多两天打鱼三天晒网，自己做了什么，叶峥嵘感慨万千。

黎援朝道：“叶子，你大学几个舍友，现在可不简单，知道嘛，上周央视那档励志节目，想找几个八五后大学生创业典型搞访谈，挑中西大推荐的几人，正是他们，人人资产过亿，前些年鲁豫采访李想茅侃侃，八零后白手起家的财富新贵们，比你舍友逊sè不少呀，最后他们几个婉拒了央视。要不是我消息灵通，还méng在鼓里，他们都沾你的光，说jī犬升天不为过，你说自己一事无成，未必，你琢磨琢磨，两年多，东一榔头西一bāng子，你xiǎo子砸下多少资本，多少家底，我自叹不如，唐凯博姜山搞金能集团，在国内能源发电领域风生水起，拿国家的钱银行的钱耍威风，他俩和你对调，能hún出你一半的水准，阿弥陀佛喽，不是咱跟他俩有过节，笑看他俩，唐凯博在华北电力读大学四年，他干出点啥惊天动地的事儿？没有！”

对发xiǎo妄自菲薄稍显不满的黎援朝说了一堆，叶峥嵘只在意“jī犬升天”这四个字，同他关系tǐng好的舍友被比作jī犬，听着特别扭，但仔细想，的确那么回事。

背蛇皮袋跨入大学mén槛的赵沉浮若不认识叶峥嵘，充其量是个科科全优的勤奋贫困大学生，大学四年凑不够还学费贷款的钱，想拿毕业证，想找份好工作，难如上青天，就算有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也仅仅是现实nv孩所不屑一顾的凤凰男。

韩志文呢，按照父母计划，毕业后huā钱托关系回家乡那座xiǎo城市hún个事业编，一辈子平平庸庸，也就有坑爹资本的陈锋稍好一些，但顶多继续做上不了台面的颓废富二代。

叶峥嵘的出现，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一人得道jī犬升天。

不过叶峥嵘从未当自己是普度众生的救世主去得意洋洋，帮兄弟朋友，他认为天经地义，拨了赵沉浮电话，才知道三个舍友为什么拒绝央视采访。

怕被仇富的网络暴民挖出他们背后的叶峥嵘。

当下的网络世界，蕴含巨大能量的唾沫星子真能喷死人。

叶峥嵘心里感动，寒暄几句挂断电话，同时替舍友们惋惜，错过lù脸的大好机会，至于网络舆论打击的仅是些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跳梁xiǎo丑，正儿八经的红sè子弟太子党何时在网络世界抛头lù面？

绝对没有。

连“南都”那么大胆jī进的刊物都是政fǔ刻意cào纵的产物。

再如何敢言，也有一条绝不能触碰的高压线，何况国内其它大大xiǎoxiǎo的媒体。

叶峥嵘他们便处于无形高压线的保护之内，所作所为，永远是不为世人所知的秘辛，只在xiǎo范围流传。

叶峥嵘和黎援朝聊的酣畅，李磊周bō进mén，两人居然没察觉。

“咱们兄弟聚齐了，服务员，上酸菜，上二锅头，红星二锅头啊，俺们要一醉方休。”周bōyīn阳怪气嚷嚷，屁颠屁颠跑来的服务生听清周大少说什么，顿时傻眼，僵立原地，以为老板经常叮嘱得好生伺候的贵客，要刁难他这xiǎo鼻子xiǎo眼睛的xiǎo人物，无比忐忑，叶峥嵘黎援朝则放声大笑。

京城四个最个xìng的大少，比亲兄弟还亲的四个发xiǎo，聚一桌，气氛热烈，周bō要红星二锅头纯粹开玩笑，将近中午，各自随便点了吃喝，草草吃完，喝下一壶下火且廉价的菊huā茶，付钱走人，去了四人每次回京聚齐必去的地方，天安mén广场。

世界最大的城市中心广场，世界最庞大的宫殿建筑群，无数人中国人心目中的圣地，叶峥嵘他们来这儿，并非抱着“朝圣”的心思，这里留有他们儿时的美好记忆，从xiǎo长大的胡同，距国家核心权力机构只隔一个北海。

所以天安mén广场，是他们儿时记忆的一部分。

驻足广场，叶峥嵘数不清自己多少次遥望恢宏的宫殿建筑群，童年时代天真幻想，登临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屋脊顶端，君临天下，十几年前的白日梦如凋落在皇城内的一代代帝王，成了过眼的云烟。

叶峥嵘此时只觉得铭刻记忆深处的建筑物很亲切。

“我想到纪念碑下鞠个躬。”周bō指了指人民英雄纪念碑，换做旁人定然嘲笑周bō发神经，叶峥嵘、李磊、黎援朝却都默默点头。

寒冬腊月，不是北京的旅游季节，来广场的人，仍多不胜数，四个青年非常突兀的站到纪念碑下，深深鞠躬，周围人或吃惊或好奇或嘲笑，有人高举相机记录这一幕，估mō更多人当他们四个是傻b。

瞧热闹的人如果知道纪念碑下埋着四个青年家中长辈的战友朋友乃至亲人，他们做何感想？

日头偏西的时候，被太多人指指点点的四人满不在乎的乘车离开，李磊开朋友的奔驰glk300，五六十万的越野车，hún迹北京街头的车流中，平平常常，驶向黎援朝的家，老黎准备配合老婆大人，晚上亲自下厨招待发xiǎo。

破天荒没堵车，一路顺畅，李磊开车，眼看进入xiǎo区大mén，突然一辆奥迪a8斜chā到前边，抢着进xiǎo区，因为mén前的自动栏杆尚未升起，急chā转弯的a8又突然急刹车，十几米的车距，亏李磊反应快，急踩刹车，没撞上a8。

“你娘的，怎么开车的！”

副驾驶座的周bō点开车窗，伸手指点前边a8轿车骂了句，发泄心中不满后，打算缩头缩手，或许a8的隔音不好，或许车主从后视镜瞧见周bō骂人，驾车的中年男人推开车mén，气势汹汹走来。

“什么素质？什么德xìng？你们父母没教育你们怎么做人？开车不懂保持车距？”本来有过失的中年男人返回头倒打一耙，狠狠教训叶峥嵘他们。

周bō大怒，推mén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