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姜白袍
北京始发西京的火车,没有动车,没有高铁,高铁动车线先辐shè中国南方,政fǔ资本投入的重南轻北,像极了国人根深蒂固的重男轻nv思想,已经延续二三十年的政策,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仍改不过来。
叶峥嵘乘坐的是t字头的特快,所以到西京至少十二个小时,几乎同纽约飞北京的时间相等,可谓漫长的旅途,但叶峥嵘想再体会漫长旅途带给他的感受,与当年有何区别,若不为这个,他就坐飞机了。
零七年夏末最初踏入北上的列车,揪扯他心头的是兄弟的感情,目睹三个发小落泪,心里特不是滋味,今天牵动他心弦的是蒋薇薇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看蒋妮子随火车跑动,使劲挥手,一直呼喊“峥嵘,保重。”
车窗内的叶峥嵘虽然在笑,心里却酸酸的,想嚎啕几嗓子,什么狗屁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为nv人落泪未必不如为nv人跋扈来的感天动地,想归想,从小一点一点刻入骨子里的坚强作祟,叶峥嵘始终在笑。
千百年来,美人们的一颦一笑,不知熔掉了多少英雄枭雄的壮志。
自认与英雄枭雄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叶峥嵘,愈发觉得蒋妮子的笑,无比的牵肠挂肚,蚀骨**。
列车脱离灯火辉煌的市区,繁华近千年的古都化为几点阑珊灯火,模糊不清,软卧包厢外的过道逐渐安静冷清,只有两个还算漂亮的列车员逐个包房进出,登记旅客身份证信息,叶峥嵘独自站过道里,缓慢chōu烟。
与当年列车驶出北京城区的摸样一般无二,不一样的是气质。
零七年那个夏天,他立足车窗边,遥望黑暗中越来越模糊的灯火,怀着满腔怨念憧憬未来,终究残留点稚嫩的孩子气,今天虽然他深邃眸子隐含一丝离别伤感,但看起来比当年更像个男人,气质更为沉稳。
时间的确能改变一个人。
有人从天堂坠入地狱,有人趋于完美。
叶峥嵘似乎是后者,chōu完一支烟,他按车票上标注的号,进入八号包厢,两两相对的四个铺位,只有三人,左侧下铺,叶峥嵘的铺位,对面上下铺两nv孩整理大包小包,往床铺里角放零食,不时探头说话,显然相识。
叶峥嵘一大老爷们突然闯入,两个有几分姿sè的nv孩同时流露些许不安,叶峥嵘自顾自忙活,整理好随身物品,钻入被窝,捧着《世界电影史》细读,俩nv孩开始有点忐忑,尽量压低声音说话,搞得鬼鬼祟祟。
后来她俩渐渐发觉挺有型挺霸气的家伙并非危险人物,不再小心翼翼,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从美甲聊到奢侈品,又从奢侈品聊到居高不下的房价,最终悲叹世上的官二代富二代莫非都死绝了,她俩咋遇不上。
上铺胸部分外丰满的浓妆nv孩甚至感慨给《蜗居》里宋思明那样的慷慨熟男当小三小四也幸福。
幸福?
叶峥嵘暗笑,怪不得男人们抱怨当下nv人太现实。
适当的现实无可厚非,毕竟可能使自己活的好一些,过分现实那就令人生厌,叶峥嵘依旧心平气和看书,不多瞧多看两个nv孩,起初两个nv孩无所谓,后来不经意扫几眼,发现叶大少的外貌很酷很爷们,不好受起来。
nv为悦己者容。
两个自信算美nv的nv孩被个帅哥当空气无视,自然憋屈,顿时没了聊天的兴致,故作骄傲的瞥了瞥叶峥嵘,各自埋头睡了,她们如果知道中国最顶尖的大少陪伴她们十二个小时,结果没任何jiāo集,多半得悔青肠子。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毕,叶峥嵘收拾好背包,就在站了包厢外的过道里,欣赏沿途景sè,进入宁北地界,举目望去,仍能感受到残留的冬天气息,大地苍茫,草枯鹰飞,远处山巅覆盖皑皑白雪。
独具神韵。
映入眼底的景sè,使叶峥嵘想起好莱坞大片展现的欧洲古战场,苏格兰风笛吹响的悠扬旋律仿佛盘旋耳边,湮灭历史中的古战场顿时浮现叶峥嵘脑海,执锐披坚的骑士嘶吼呐喊,隆隆铁蹄声震颤大地。
叶峥嵘热血沸腾。
不过电影渲染的欧洲古战场比起眼前这片大地沉淀的历史,逊sè太多太多,叶峥嵘心驰神往,也许只有这广阔沃土才孕育北地男儿的豪迈。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荣枯。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叶峥嵘情不自禁低yín白居易的诗句,两个从包厢钻出来透气舒展筋骨的nv孩看火星人似的看叶峥嵘。
她们不明白叶峥嵘为何动容。
几乎钻了钱眼的庸脂俗粉,哪懂男人的雄心。
……………………..
北京机场,一架尚未量产的湾流商务飞机降落跑道,徐徐拐入机场特意预留的停机坪,不论机场地勤还是塔台里的工作人员,都暗暗揣测飞机主人的身份,因为这架庞巴迪公司最贵型号的飞机,机身涂标不属于美国任何一家航空公司,明显是私人专机。
而且机场预留的停机坪,二十多个言谈举止流露着上位者气势的中年男人,耐心等候,包括机场一把手,只是这位首都国际机场的一把手没资格站在前列迎接来人,探头探脑杵人群最后边。
这情形,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来人,何方神圣?
银黑sè专机停稳,搭好舷梯,机舱mén敞开,谜底揭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风神如yù,俯视下边众人。
二十多个颇具上位者派头的中年男人却甘心情愿被俯瞰,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不满,甚至微微弯腰,显露令周围凡夫俗子讶异的卑微。
那位兼职机场党委书记的机场一把手更为惊讶,今早他接到上级通知,迎接美国来的贵宾,具体啥情况,他不晓得,但前边人他认得,大多是京城政界的中坚力量,十年八年后都将在共和国政坛扮演举足轻重的角sè。
不就迎接美国来的人,为何如此作践自己?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二十年前的他根本没有资格闻听一个名字,姜庆之。
庆之,白衣,容易使人联想到历史上那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虎将。
陈庆之,八千白袍,所向披靡。
开国伟人读陈庆之的史料,忍不住拍案赞叹,由衷佩服。
舷梯顶端的人,起名庆之,又着白衣,莫非自比古人?太可笑太猖狂了,然而停机坪接机的人从未觉得他们仰视的男人可笑。
二十年前,这男人曾立足紫禁城之巅,唯一能与他一较长短的人,偌大华夏,数来数去也就一个儒将叶浩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