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章杀上门的杀神
郝文珠年方十七,作为南直隶名妓行首之一,她并不像薛到风雅,侍墨,可惜,再怎么侍弄笔墨,不会就是不会,不懂就是不懂,哪里能瞧得出这书直指人心,或者说,直指痴呆文妇心的泼天大文章。 首发--无弹出广告
郝文珠不搭理自己的丫鬟,只是幽幽叹气,忍不住就对写这唱本的玉散人好奇,这是怎样一个了解女子的奇男子啊?
她虽然是行首大家,行事也极为理智,可是,性子比较冷淡的她的确不大问外事,若不然,怎么也要听过玉散人就是当朝郑国舅的传闻的,至于那些和她诗歌酬唱的文人士子,谁肯专门去说这个,岂不是落了咱们正经文人的面子,十四岁的国舅能写出这般离奇曲折的唱本,咱们这等进士及第的科道官却写不出来。
这个时代写唱本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二十三岁中状元的升庵公不也写唱本么,要知道,杨慎在大明绰号戍仙,和坡仙苏轼在宋朝的地位差不多,戍仙都写唱本,那有什么丢人的。
故此,这郝文珠还真不知道,这个玉散人就是当朝郑国舅。
这郝大家一擅文辞,二擅歌舞,在歌舞上头的造诣颇深,若不然,当初曹鸳鸯也不至于乖官一说就想到白下郝文珠,而如今这唱本要编成歌舞,唱本乖官可以写,可是,这舞蹈,他可编不来,故此,曹鸳鸯就拜托郝文珠,要把其中舞蹈编出来,到时候千万不要落了咱们姐妹的面子。
看的次数越多,郝文珠对书中人物感慨越多,慢慢的,一些舞蹈动作就在心中成型,不过,这些最后需要一根贯穿始终的舞蹈主线,她还有些拿不准,今天在凉亭内闲坐,脑海中却是一幕幕舞姿翩翩,最后下意识地起身,在凉亭内翩然起舞。
她一旦沉浸到舞蹈的世界中,对外界感官就要大大地消淡,这就像是后世说科学家在研究课题的时候你把他手上的面包换成腐肉也一样啃进嘴中却毫无知觉一般,正所谓,不疯魔不成佛。
她愈舞愈急,俨然就化身书中白狐,舞到最后,其有所感,便似在情郎面前舞蹈的白狐,舞到深处凄然倒地……泯然青烟矣!
郝大家满面泪痕,这在后世演艺界,便叫做入戏太深,她好不容易从那种状态中醒转过来,一抬眼,就看见一张轮廓分明的俏脸,一怔之下,赶紧拿指腹擦拭眼泪,“更是要用船来拉而不是一个个去数,可想而知幽兰馆主人的号召力,连续五年南直隶行首第一的薛五儿也不得不前去为前辈马湘兰捧场,这让五娘情何以堪。
按说,三十多岁的名妓,那真是老菜皮了,可在大明,妓是一种文化,到了一定的境界,别说三十多岁,五十多岁依然人脉旺盛也不稀奇。
故此这五娘从春天以来,一直添堵得慌,昨儿乖官一剑斩了玉花骢的马头,那陆弼惊声尖叫,未免让五娘心里头不痛快,说白了,就是那种我为什么没碰上个好男人的幽怨,像是陆弼,虽然也是名士,可是跟师从文征明的王稚登一比,顿时要逊色多了,加上表现不佳,故此五娘觉得,素素啊!傻女儿,这等男人赶紧的,赶走拉倒,找男人哪怕老些丑些,这都不要紧,但关键是要名气大,就像是王稚登那般。
这时候王稚登已经四十七岁了,的确是老男人一个,可大明不讲究这个,八十新郎十八娘的都不稀奇,关键是要名气大,在五娘看来,像是王世贞,就不错,应天府尹,虽然的确老了些,五十五了,最好能把王稚登抢过来,替老娘我出一口恶气。
可薛五薛女侠这会子却是听不进五娘的话,就跑到郝文珠的院子来散心,郝文珠也在第五楼挂籍,是第五楼的红牌,和薛五姐妹相称。
她看着泪流满面的郝文珠,出乎意料地没像是平日那般开玩笑,而是幽幽叹气,拉起郝文珠的手就说:“文文妹妹,陪姐姐我喝酒,可好么!”
郝文珠略一犹豫,就点了点头,薛五就笑了起来,一边拽着她手坐下,一边叫自己的贴身丫鬟,“三七,快点儿,把酒拿过来。”
两人就在凉亭内品起酒来,旁边青烟寥寥,院内有蝉鸣叫,倒是颇有些意境。
“妹妹,我昨儿碰到一个少年郎,一剑把我那匹玉花骢斩了……”喝了几杯酒,薛五脸颊酡红,美艳不可方物,樱唇轻启,就把昨儿的事情说了,旁边那丫鬟三七听了,这时候都还有些惊悸,似乎那雷霆霹雳一般的一剑还在眼前一般,“小姐,可别再说了,婢子当时都吓傻了,那家伙肯定是哪家勋戚贵胄子弟,自小学武的,说不准还真杀过人……”
这边正说着,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娇嫩的笑声,“文文,我可是把真人给你带来了。”说话间,曹大家拽着郑乖官走进园子。
那薛五儿的丫鬟三七瞧见乖官,啊的一声惊叫,吓得是魂飞魄散,手上的酒壶啪一声就甩落在地上,嘴唇颤抖着,颤声儿道:“小……小姐,那杀神……杀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