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着,冽冽地吹散了她的满头长发,好长,好乱。
纱裙拖曳,行走间,发出簌簌声响。
满是荒草的山头,就连春天也不屑一顾。杂草丛生,只有一块无名墓碑傲然挺立,不屈服、不罢休。
“瑰桦,我来看你了。”一身锦衣华服的女子,站在墓前。大风肆意地吹散她及腰的长发,带着她沙哑的声音,飘散四方。
“前段日子,我去了南炀,你猜我看到了谁?念莎。南炀第一公主,南宫念莎。”说着,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在这凄凉的山头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那个公主很像慕容莎呢,我都要错以为她就是慕容莎呢。他还念着慕容莎呢,为什么他不来找呢?只要他来,慕容莎就会跟他走的呀。”
“瑰桦,你知道吗?慕容莎还有个哥哥呢,那天晚上,我看到他了呢。你猜他是谁?他就是……”
“心颜。”
女子回头,眉宇间瞬息浮现凌厉的杀气。
“心颜。”没有错过无城城主脸上任何表情,墨衫男子一如既往地温柔微笑,“给你。”
手上突然躲了一卷卷宗,无城城主疑惑地问道,“什么?”
墨衫男子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见得人家不想开口,名义上的城主也知道要给人家一点面子,只好自己动手打开,自己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然而,越往下看,心就越沉一分,到最后,无城城主竟十分失态地把卷宗丢到了脚下,狠狠地踩烂。
“谁做的?谁允许这么做的?!”无城城主大声质问着,但墨衫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还是温柔地笑着。
四月初,无城城主突然消失,南炀王上大怒。自无城城主离开南炀,曾经接触过无城城主的人一律严刑拷问,其中第一公主尤甚。
四月中旬,无任何无城城主消息,据探子回报,城主并未回无城,王上亲自出宫寻找。其间,南炀发生内乱,宦官霸权,一手遮天,朝堂之腥风血雨再度掀起。
四月下旬,南炀宫乱,无城出兵,一举攻破。
五月初,南炀签下降书,割地八百顷,退地一百里,权属无城。
“是你做的?”无城城主难见的露出了恼怒的表情。
“是你做的。”墨衫男子敛去笑意,弯腰捡起被踩烂的卷宗,塞回袖中,“是你叫暗这么做的。”
“你——”无城城主突然语塞。
是的,是她叫暗这么做的,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她以为南宫跃扣留了寒,那是因为她看见南宫跃和念莎……
“后悔了吗?”墨衫男子复又扯开唇角,嘲讽似的一笑,伸手指了指另一边的山头,“后悔了离开,他就在那里。”
“哪里?”无心颜心下一惊,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悬崖边,南炀王上遇刺。”唇角牵起最完美的弧度,寒嗜血般一笑。
看着无心颜疯似的跑开,墨衫男子再次敛去笑意,袖中的手抖了抖——对不起,是我做的。
********
上次一别,已隔数月,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颜,你骗我。”阿湛手持长剑,剑上鲜血淋漓。一双凤眼如鹰般犀利地盯着无心颜,责怪脱口而出,“为什么骗我?”
“你知道了?”无心颜淡淡转过脸去,不再看他,“是怜姬?”
许久没有听到阿湛的回话,无心颜嘲讽地扯开唇角,“我真傻,真不愧叫莎,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傻了,竟然会相信怜姬。”先是萧煌隐的人,后是欧阳语的人,后来又成了她的人,这样不忠于主子的人、这样时常出卖主子的人,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傻子会相信她。
“不是她。”难得的,阿湛学会了被别人考虑。许久许久,他擦干了剑上的鲜血,淡淡说道,“你不是要我杀了他吗?那好,我就如你所愿。”
没有给无心颜任何机会,阿湛一跃而起,拿剑便朝站立一旁的南宫跃刺去。
“不要!”无心颜飞身而起,红绸已早一步飞袖而出。
一刹那,风云变色。
空气中弥漫浓烈着杀气,浓重地让人窒息!
“颜,我不在乎,只要你高兴,我不在乎背负弑父的罪名。”两剑一绸交错的一刹那,阿湛轻轻地说道。
“哐当——”手持长剑的男人突然怔住。
就在那一瞬间,阿湛反手持剑,剑气直插云霄,南宫跃便如一片孤叶般从半空中落下。
“南宫跃!”无心颜抽回红绸,点尖前掠,这两个动作已是她的巅峰,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南宫跃一落再落,直至看不见他的身体。
“颜,对不起。”阿湛如水般温柔一笑,渐渐后退,“我杀了他们,你最恨的两个人。”
“阿湛,不要!”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阿湛已飞身跳下悬崖。
无心颜急忙上前,想要抓住阿湛的手,谁知脚下一滑,半个身将要滑下悬崖。
“莎莎!”只听见有人高呼一声,身子已被带到安全的地方,然而,救她的人却被带下悬崖。
“隐!”待无心颜想伸手抓住隐的手时,已经来不急。
无心颜疯狂地扑在地上,不断捶打着地面,痛苦地嘶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寒站在另一个山头,淡然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在心中淡淡笑了声——终于结束了。
然而,谁也没有看见,就在南宫跃掉落悬崖的那一刻,一身雪纺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飞身跳下了悬崖。
——下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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