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吸血鬼的眼泪
我是死了吗?
我睁开眼睛,是蓝蓝的夜空和满天的繁星;我闭上眼睛,是美丽的星河和七彩的星云;我张开嘴巴,是圣洁的赞歌和永恒的咏哦;我闭上嘴巴,是无言的呐喊和引人的沉默。
我感觉身体是虚无的,精神却是实在的;意识是觉醒的,心灵却是沉睡的。
有水珠落在我脸上,这是雨水还是泪水?
如果是泪水,那是谁在为我哭泣?是阿夏吗?
我口中轻轻唱起一首歌:
When I am dead, my dearest.
Sing no sad songs for me.
Plant thou no roses at my head.
Nor shady cypress tree.
Be thee green grass above me.
With showers and dewdrops wet.
And if thou wilt, rememeber.
And if thou wilt, forget.
I shall not see the shadows.
I shall not feel the rain.
I shall not hear the nightingale.
Sing on as if in pain.
And dreaming through the twilight.
That doth not rise nor set.
Haply I may remember.
And haply may forget.
(当我离开人间,最亲爱的,
别为我吟唱悲伤的歌曲。
不要在我墓前栽种玫瑰,
也不要让那柏树茂密。
我情愿被芳草覆盖,
伴随着雨水和露滴。
如果你愿意,就把我记起。
如果你愿意,就把我忘记。
我将不会看到那荫影,
我将不会感觉到雨滴。
我将不会听到那夜莺,
一声声地歌唱仿佛在哭泣。
我在晨昏之间做着好梦,
既不上升,也不沉寂。
也许我会记起,
也许我会忘记。)
冰冷的嘴唇吻在我脸上,我唇上,虽然看不到,但是我知道是爱丽丝。她拿着我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哭道:“江,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不让你死……江……”她说的是英语,断断续续,呜呜咽咽,听不清楚。我这时神志有些清醒,咧嘴发出无声的笑,微弱地道:“别哭,别哭,一哭就不漂亮了。”
爱丽丝颤抖的声音道:“江,你没死,你听到我的话了?”我张张嘴。爱丽丝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子弹?你这个傻子,你这个白痴……我恨你……我恨你……呜呜呜……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我脸上现出一片红润的光,眼睛仍旧睁不开,微弱地道:“爱丽丝……你就像我的阿夏……呵……呵……”爱丽丝大叫着摇晃我的身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旁边好像有人拉她,但她死死抱在床上,怎么都不放手。我低声道:“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再次陷入昏迷中,耳边朦胧是爱丽丝嘶哑的号哭声。嘶哑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恍惚中,我感到自己的胸腔被打开了,那亘在心脏部位的银弹被取出,暗红色的血缓缓流出,越流越少,越流越慢。有人用铜片在我中弹的部位用力刮动,希望能用铜把银引出来。可惜银虽然引出来,但整个花瓣似的心脏已经烧成如一团黑炭。有人用血液滴下——啊,是爱丽丝。她划破手腕,滴下鲜血,但是无济于事,心脏没有发生丝毫变化。爱丽丝划破胸膛,心头的热血喷在我心上,仍旧无济于事。
爱丽丝眼睛中血泪交流,用手慢慢合拢我的胸腔,可是它们并不愈合。爱丽丝边哭边用白布条把我两片胸腔紧紧包扎起来,为我用毛巾抹干净身体,然后穿上崭新的衣服。我以前跟她说过我们东方人的传统,死时要好好的。她照做了。
爱丽丝用一把梳子温柔地为我梳头,血红的泪水一滴滴落下。
我微合的眼睛中瞳孔扩大,瞳仁现出一抹淡淡的金色。这是吸血鬼死前的征兆。瞳仁完全变成金黄色就表示这个血族彻底死亡。
意识,神志,魂魄开始逐渐离体而去,我感到自己轻飘飘地飞起来,向下一看,床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面貌很熟悉,这是谁呢?旁边抱着他哭的那个少女不是爱丽丝吗?那少年到底是……我呆了呆,明白了:那就是我。我现在已经死了,旁观的这个是魂魄。苦笑一声,有些后悔,我死了阿夏怎么办?她一定还不知道我的情况。去跟她道个别吧。
我飞过大海,飞过高山,飞过千山万水,来到阿夏家。我在天花板上向下俯视,阿夏穿着我见过的那件粉红色睡衣,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书,看一会,念一会,发呆一会。我轻轻叫道:“阿夏……阿夏……”
阿夏蹭地从床上跳起来,叫道:“哥哥,是你吗?”我道:“是我,阿夏,我要走了,永远离开你。你要好好活,我不能陪你了。”阿夏哭道:“我不管。我不要你走。你在哪里?快出来!你不出来,我这就死给你看。”我现身出来,站在她床前,伸手抚摸她的头发。阿夏跳下床,抱着我大哭,用拳头疯狂地捶打我,同时又踢又咬:“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我苦涩地道:“我也不想死啊。”
阿夏双手环绕着我的脖子,踮起脚尖,深深吻在我嘴上。这一吻中含着多少情意,多少爱怜,多少痴迷,多少甜蜜!我脑中轰隆一声,整个身体都爆炸开来。
我反吻回去。在悲伤中欢欣,在泪水里微笑,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这悠长的一吻中。
“阿夏”大叫一声,挣开我的怀抱,颤声道:“你!你!你……没死?!”我睁开眼睛,这次是真的睁开。我还是躺在那张床上,面前就是满眼泪水的爱丽丝。
我坐起身来,笑道:“还需要我如何证明?”爱丽丝欣喜若狂,也无暇问我为何能复活,反正活了就好,欢呼一声猛扑进我怀里,我们死命亲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放开她。爱丽丝呆呆望着我,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泪流满面。在我濒死的这几个时辰里,她深深地爱上了我。
我解开裹着胸膛的布条,胸口是一道长长的白色疤痕。我拉着爱丽丝的手摸着这疤痕,道:“你看,这是你在我胸口划的伤口,该如何赔偿?”爱丽丝偎依在我怀里,用脸蛋摩娑着我赤裸的胸膛,柔声道:“你说如何赔?”我捧起她的脸蛋,笑道:“每天赔我一个吻。”低头吻了下去,爱丽丝婉转相就。
分开后,爱丽丝抬眼望着我的眼睛道:“别说一天一个,就算一天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我都愿意。可是,你能撇开你的阿夏吗?”
我呆了,阿夏?我这是在背叛阿夏呀。虽然我早和王嘉茵做过爱,但是那根本就不牵涉到感情问题,我和茵茵只是完全的肉欲关系。现在,我已经有点爱上爱丽丝了,这不单有肉体的背叛,更牵涉感情的不忠。我该如何面对阿夏?要知道,刚才还是她把我从鬼门关拉出来的。
爱丽丝看到我沉下的脸色,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要求你什么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有个人为了我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她的笑容苦涩而悲伤。我怜惜地把她扯入怀里,安慰道:“一定有办法解释的,一定有,一定有。”与其说是安慰她,不如说是安慰我自己。
但是真的有办法吗?
第三十二节 归来
我养了几天伤,基本痊愈,力量不但完全恢复,而且仿佛比以前犹有过之。我感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爱丽丝问我如何复活的,要知道当时我心脏已经完全死亡了呀。我疑惑地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本来感觉灵魂离体而去,然后莫名其妙地醒了。呵呵,我怀疑是被你用吻把我从死神那儿拉回来的。”梦见阿夏的事当然不能说。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是对阿夏的爱让我战胜了死神。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自己能复活的原因。那时候已经人事全非,我唯一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了;千年圣战拉开了序幕……那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战争……
爱丽丝看我表情不像作伪,娇笑着献上香吻,道:“我的吻这么厉害呀?那我天天吻你好了。”我笑道:“固所愿也,未敢请耳。”这句是中文,爱丽丝不大懂,问道:“什么?”我笑道:“我建议除了吃饭,我们天天在一起接吻。”爱丽丝道:“好呀。”我想象着爱丽丝像一头小树熊吊在我身上的可爱模样,十分期待。
我们见了柯林斯,柯林斯见到我,吃惊不小。原来当日我中弹后,他和爱丽丝把我抬到爱丽丝这个秘密巢穴里,爱丽丝抱着我的“尸体”像疯了一样。柯林斯无计可施,心中也十分难过。爱丽丝为了救他,我为了救爱丽丝,结果我失去性命,感觉中仿佛是我救了他。他劝解爱丽丝节哀,但她不听,反而对他恶言相向。柯林斯知道她此刻心情极差,就先回避,况且当日执法者来袭的伤亡还不知道到底如何严重,自己也要回去看看。爱丽丝当时目流鲜血,对他视而不见。
我问道:“情况怎么样?”柯林斯回过神来,面容阴沉,沉声道:“这次我们猝不及防,伤亡非常严重。其中凯瑟琳长老被执法者当场杀死,我父亲也受了重伤。”我问道:“提凡尼长老呢?”柯林斯摇摇头道:“没看到他,可能受了点伤,躲到隐秘的地方疗伤去了。”我放心下来。爱丽丝道:“那,你太太他们呢?”柯林斯迟疑了一下道:“拉结尔先生魔功盖世,为了保护女儿只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提到拉结尔时,他脸上现出异样的神色。
从柯林斯口中,我们了解到参加婚宴的血族一共89人,结果死亡43人,重伤16人,整个英国血族遭受沉重打击。敌人大约有十来名执法者,一百多个血警,这场血战造成三、四个执法者死亡或重伤,三十几个血警死亡。敌人也付出了一定代价。
柯林斯恨恨道:“从此我们英格兰血族在血界将一蹶不振,沦为二流。我一定要那些人类垃圾血债血偿。”他紧紧咬着森白的牙齿。爱丽丝也咬牙道:“断臂之仇一定要报!”我摇了摇头。
我和爱丽丝离开她的小屋,回到她家的别墅。伊文思先生和伊文思太太看到女儿的手臂,都吃惊不小,听我简单叙述经过后。伊文思先生勃然大怒,道:“这还了得,我一定要给首相打电话,让他好好约束一下教堂的兔崽子们。”爱丽丝连忙阻止他,普通人类介入血族争斗乃是禁忌。伊文思太太摸着女儿光凸凸的断臂,眼泪汪汪:“疼吗?”爱丽丝摇摇头:“已经好了。”
晚饭后,我的房间。我躺在床上,对静静坐在椅子上的爱丽丝道:“爱丽丝,我要回去了。”爱丽丝身子一震,站了起来,美目凝视着我,道:“你不报仇了吗?”我道:“报什么仇?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爱丽丝道:“我怎么办?”我道:“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
爱丽丝呆呆想了一会,道:“我也不报仇了,我跟你回去。”我道:“那也行。”我能说什么呢?我爱上了爱丽丝,但是我更爱阿夏。面对着爱丽丝时我无法拒绝她,而面对着阿夏我心中根本就没有拒绝这个词。唉,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吧,在感情上一向缺乏决断的我如是想。
伊文思先生果然神通广大,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就找人给女儿接上了一只手臂。我发现其实是钛合金的,敲着叮叮作响。爱丽丝抚摸着合金小臂,神色间一阵凄伤。我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别难过了,这样的你更有一种残缺的美。维纳斯还是断臂的呢。”爱丽丝趴在我怀里,牙齿咬着我的肩膀,怒道:“维纳斯是天使,是我们的对头,你怎么把我比成她?”荷,她还来情绪了?
告别提凡尼长老后,2月7日晚,我们乘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在飞机上,我闭目冥想,爱丽丝把头斜倚在我肩膀上。我“看”到爱丽丝眼泪汪汪和我告别的样子,一惊之下,那幅画面动荡收缩、消失不见了。难道我和爱丽丝不能有个好结局么?心头一阵烦闷。
走下飞机,望着北京灰蒙蒙的天空,感到非常亲切。虽然北京有这样那样的不好,我还是喜欢她,也许是在北京一呆三年,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吧。向西方回头遥望,想起发生的如此多的事,恍然如梦。
打的来到爱丽丝住的地方,我往床上一躺,顺手去掏手机。啊!!我这次想起一件让我非常痛苦的事情,那就是我的手机在前天的血战中早就化为碎片、不知丢在哪里了。随即又想起,我这几天从来没有给阿夏打过电话,形势大大的不妙。
爱丽丝看我发呆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我脸上唰地挂上动人的笑容,对爱丽丝道:“爱丽丝,能帮个忙吗?”爱丽丝笑道:“那要看什么忙了?”嗯?怎么每个女人都敢跟我嬉皮笑脸,真是!我道:“借几个钱花花。”爱丽丝道:“当然不——是不可以。多少?”她中文很拽。我试探着道:“三千?”爱丽丝道:“英镑?”我连忙道:“当然是人民币。”爱丽丝道:“没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忙不迭地点头:“你说你说。”爱丽丝笑道:“不能见了女朋友就忘了我。”自从她解开柯林斯的心结后,脸上常有笑容,比以前阴沉的样子美丽多了,虽然以前也很美。
我抱住她在脸上“啧”地大力亲了一下,调笑道:“怎么会呢。这么美的小妞儿谁舍得忘?”爱丽丝甜甜笑了。我突然发现她这时的模样居然有几分像阿夏娇俏可爱的样子。我对这个表情最不能抗拒,欲火腾地烧起。
爱丽丝觉得气氛有些异样,抬头正看到我燃烧着熊熊情焰地目光,不由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自我复活后,我和爱丽丝虽然亲吻过多次,但并没有过分亲密。这次我却不愿意放过她了。
我张开双臂,笑道:“来。”爱丽丝低着头乖乖走过来。我环臂抱住她。爱丽丝感受着我的坚挺,脸色更红了。我托起她小巧的下巴,用力吻上她的唇,舌头叩开牙关,搅动着她躲躲闪闪的小舌头。爱丽丝半张着小嘴,咿咿呜呜地回应着。我的手在她背上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抚摸着,温柔而富含情欲。爱丽丝紧张地弓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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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妖女
我拿着爱丽丝借给我的钱,买了个手机。现在已经是大三下学期,手机是非常需要的,主要用在工作啦,朋友联系啦什么的;尤其是对于用惯手机的我,没了手机感到很不自在。由于SIM卡已丢,我只得重新开了一个号,还是136的。唉,只有挨个通知了。幸好我对不少人的号码都有在电话本上备份,不然肯定损失惨重。阿夏的手机号我记得。该给她打个电话了。
我本来想用爱丽丝家里的电话打,转念一想不可,万一疑心病很重的阿夏抽冷子打过来被爱丽丝接听怎么办?于是我跑到楼下,找个了IC卡电话亭。拨通阿夏的手机,我道:“喂?阿夏,是我,涉江。”
那边沉默了片刻,哽咽道:“哥哥……”我吃了一惊:“你怎么啦?”阿夏哭道:“你怎么啦?你手机老在关机……我担心死了……”我忙道:“别哭,别哭。我的手机丢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阿夏沉默了。我心惊胆战,突然想到不对,既然如此,我为何不给她用别的电话打?心念电转,思索着如何解释,话筒里传来阿夏的声音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松了口气:“还好,阿夏没有怀疑。”便道:“在北京。我昨天从家里回来的。”阿夏道:“你回去那么早干吗?”我笑道:“打点零工,赚点钱,好养我们的阿夏公主啊。”阿夏道:“哼!我才不信你会改掉懒惰的坏习惯呢。”我想象着她撇撇小嘴的可爱模样,一时痴了,道:“阿夏,我想你厉害呢。”阿夏道:“真的?如何厉害?”
我道:“你看过扑火的飞蛾吧,我想你就那么厉害;你在电视中看过原子弹爆发的蘑菇云吧,我想你就那么厉害;你听过贝多芬的交响曲吧,我想你就那么厉害;你还记得凯龙迪厅的音乐声吗,我想你就那么厉害;你还记得那天我找你时的大雨吗,我想你就那么厉害;你还怀念我抱着你的感觉吗,我想你就那么厉害……”阿夏笑道:“够了,我知道了。”
我低声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还记得(*&*,我想你就那么厉害;你还记得高潮的感觉吗,我想你就那么厉害……嘿嘿……”阿夏啐了我一口。我笑道:“你想吗?”阿夏道:“好了,不跟你说了,后天我也回北京。买到票就打电话告诉你。”我道:“好,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胖了。身体没练好我可不答应哦。”阿夏又啐了我一口:“好色鬼!”
阿夏的飞机将于2月9日下午6点抵达北京。我早早去接。爱丽丝也要去,说她可以开着她的车。我笑道:“算了,你在家呆着吧,太阳晒着你不好。”爱丽丝道:“嗯。”我亲了她一下,笑道:“别把嘴撅得跟※(似的。”爱丽丝的脸色一下变了,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了我一口,手探到下面用力掐我的(×※…%(×。可惜她没有如愿,(×※…%(×唰地站了起来。爱丽丝吓了一跳:“你……”我解释道:“它听到你的)※(×这个词,就会非常兴奋。”爱丽丝又羞又气,张嘴要去咬我的(×※…%(×。我忙把她拉起来,道:“别闹了,下次再让你惩罚吧。”爱丽丝噘嘴道:“谁闹了?”我亲亲她的脸蛋,走了。
尽管没有挑明,爱丽丝也明白我并不想她和阿夏照面,所以也没提不合道理的要求。但当我转过身时,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如果我看到这笑容,我一定会不寒而栗。事情已渐渐脱开了我的控制,而我并未觉察。
出了爱丽丝家,我才发现是阴天,没有太阳。于是想:刚才让爱丽丝不跟来的理由好像不太充分,应该看看天色再说的,下次一定注意。
来到机场,阿夏的飞机还没到,我百无聊赖地在侯客大厅逛来逛去。咦?怎么有人老在看我?我迅速扭头,正碰上一个女孩灼灼的目光。她没料到我突然转头,顿时吓了一跳,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去。她大约十五六岁,穿着蓝色的中学生校服,扎着一个蓬松的马尾巴,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长得很漂亮;不过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那股机灵可爱的劲儿。身边是个看起来挺贞静的中年妇女,应该是她母亲。女孩抬起头,我友好地冲她笑了笑。女孩镇静下来,也回以一笑。
阿夏的飞机到了。我朝涌来的人群左顾右盼,没看到阿夏。那个中学生叫道:“爸爸,这边,这边。”我转头看去,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满面笑容、快步走向她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聚在一块。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我羡慕极了,如果我和阿夏结婚了,十几年后一定也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儿吧。呵呵,呵呵。我遥望着美丽的未来,傻笑起来。
“嘣!”头上被人重重敲了一记,那人道:“傻笑什么?又在看美女吗?”我回头看时,阿夏?面前是个身着白羽绒服的女孩,拉着一个红色的大皮箱,美丽的脸蛋上挂着忍俊不禁的笑容。我一把把她抱入怀里,叫道:“阿夏!”阿夏也回抱着我。我们幸福地拥抱着。过了片刻,阿夏挣脱开来,脸红红地道:“谁让你抱我的?”我道:“什么?”阿夏道:“人家都在看我们。”我笑道:“切!管他们呢。”仔细打量着她道:“阿夏,你瘦了。”
阿夏眼圈泛红,强笑道:“没什么。我们回去说。”我右手拉着阿夏的皮箱,左手拉着阿夏的手,高高兴兴地向门口走去。那个穿蓝校服的女孩经过我们身边时,低声道:“你女朋友好漂亮哦。”咦?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我也低声回应道:“你也很漂亮。”女孩脸红了红,快步追上父母走了。阿夏问道:“她是谁?”我道:“不认识。”阿夏道:“不认识人家会跟你说话?”我笑道:“这醋吃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她那么一个小女孩!”阿夏偷偷扭了我的胳膊一下,我假装很疼。她哼了一声道:“回去再跟你算账。”来到打的的地方,我们一边谈笑一边等车。
很快一辆车过来。可惜,不是的士。不对!这不是爱丽丝的车吗?我大吃一惊,拉着阿夏逃避已经不及,只得硬着头皮不动。
红色轿车嘎地一声停在我们身前,一个金发美女推开车门出来。果然是爱丽丝!她来干什么?完了,完了。我喃喃自语着祈祷上帝保佑,让她不看到我;祈祷到一半突然想起:靠!吸血鬼是上帝的对头,向上帝祈祷有个屁用!
阿夏上下打量着爱丽丝,显然是震惊于她的美丽,没有注意到浑身颤抖的我。爱丽丝从车头绕过来,款款走到我们面前,粲然一笑,如花开放,道:“江,你好。”阿夏怔了怔,转头看着我。我迎着她的目光道:“阿夏,这位是爱丽丝。是我那天送你时在车站认识的一个朋友。”又对爱丽丝道:“爱丽丝,这是我女朋友梁夏。”爱丽丝向阿夏伸出手,笑道:“哦,听涉江说过很多次了,果然很美丽哦。”她丝毫不惧怕我恶狠狠的目光。
阿夏笑道:“你好,幸会。”两女很友好地握手。爱丽丝转向我道:“梁小姐是R大的吧?我送你们过去好不好?”我正想说不用。阿夏却笑道:“好啊。多谢爱丽丝小姐了。”
把皮箱装入后背箱,我和阿夏坐在后面。爱丽丝发动车子,飞驰而去,她的假手看起来灵活,开起车来还是那么熟练自如。
阿夏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容,一句话都不说。我笑道:“阿夏,我和爱丽丝是普通朋友。由于手机丢失,忘记告诉你这件事。你不介意吧?”阿夏一言不发。爱丽丝笑着接口道:“梁小姐千万别误会,我和阿江真的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绝对没有你想的那种事情哦。”我大怒,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喝道:“闭嘴!”
爱丽丝笑道:“是。闭嘴就闭嘴。”阿夏微笑看了我一眼,道:“交个普通朋友,我也管不着你啊。怎么会介意呢?”爱丽丝笑道:“是啊。江,你不用介意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干嘛那么紧张?”
我暗自咬牙:好妖女!你可把我害惨了。我念力驱动!
啪地一声,爱丽丝面前的一个小饰品重重撞在她脸上。爱丽丝骤出不意,车顿时急打盘旋,差点没有和右边的车撞在一起。那车的车主探出头来,破口大骂。爱丽丝反唇回应。那车主大为震惊:一惊于爱丽丝的美艳;二惊于一个外国美女也精通国骂。悻悻开车走了。
在这个惊险过程中,阿夏神色一点都没变,仍是那么面带微笑,丝毫不在意自己,如果不是我一把抱住她,她肯定重重撞在车内壁上。等车重新回到轨道上时,我放开阿夏,她神色仍旧那样,一点都不变。
我吓坏了,叫道:“阿夏,阿夏,你怎么啦?你别吓我!”阿夏不回答。我大叫起来:“阿夏,阿夏!”爱丽丝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把车停在路边。阿夏开口了:“干吗那么大呼小叫的?”我松了口气道:“原来你没事,吓死我了。”阿夏淡淡道:“是吗?”我被呛住,张张口说不出话,道:“我……是。”爱丽丝嘴角的得意笑容更明显了。
第三十四节 膝下黄金
进了R大来到阿夏宿舍楼下,我们下了车,把皮箱搬出来。我对爱丽丝道:“谢谢你。”爱丽丝笑道:“不用谢,记得来……”看到我利剑般的目光,娇声一笑,红色轿车飞驰而去。我陪着阿夏进了她们宿舍。
阿夏看我把皮箱放好,道:“谢谢。”我一把抓住她的两肩,道:“阿夏,你千万别多想,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你要相信我。”阿夏冷冷道:“是吗?那你解释一下为何这两周多都不给我打电话?手机丢了,难道没有其他电话打吗?如果你和她是普通朋友,那她为什么对你我的情况都这么熟?难道不是你告诉她的吗?”她转过头去,眼圈红了。
我沉声道:“阿夏,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可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吗?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记得那次凯龙大火后我告诉你的事吗?无论我遭受任何危险,无论环境有多艰难,只要想起你,我都会坚持下去;因为我要保护你,爱护你,让你开心,让你快乐。你就是我生命的理由。”阿夏转回头,道:“我只问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一阵为难,该怎么说呢?阿夏逼视着我的眼睛:“你说呀。”我咬咬牙:“朋友关系,呶,这个手机就是借的她的钱买的。她缠着我,主要是想跟我学功夫,你也知道,我家传的僵尸功很厉害的。”
阿夏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眼睛,道:“真的?”我道:“真的。”阿夏突然爆发了:“我不信!你说谎!”我忙道:“我真的没说谎。”阿夏哭道:“你就是在说谎,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喜欢她!你没回家,整个寒假都和她在一起鬼混。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来骗!你看上她又漂亮又有钱,又成熟,又风骚……呜呜呜……我只是一只丑小鸭,一个灰姑娘……”我慌了,辩解道:“阿夏,我喜欢的真的是你,她再漂亮我也不会喜欢她。”
阿夏非但不平静,反而变本加厉,伏倒在床上哭道:“你也认为她漂亮?呜呜呜,你走,你走!你喜欢的是她,现在说谎骗我以为我不知道么?我不要你可怜!”
我赌咒发誓说自己是真喜欢她,但她掩着耳朵趴在床上,双脚胡乱踢动:“不听不听不听。”阿夏是哭得声嘶力竭,我是说得口干唇躁,以我吸血鬼的体质都觉得身体疲累无比,要是换成平常人肯定汗流浃背昏厥在地。
最后,我只有使出杀手锏,虽然从来没试过它的可行性。唉,苦哇~!
阿夏听到扑通的声响,抬头看时,我已经双膝着地,跪在她床边,顿时吓得不哭了:“你、你干什么?”我沉痛地道:“阿夏,你原谅我吧。一定不会再有下次了。”阿夏道:“快起来。”我充分发挥那些二流演员恶心的表演,道:“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阿夏坐起身来,道:“好啦,好啦,我原谅你了啦。”我道:“笑一个。”阿夏腮边还挂满泪水,闻言只得勉强做了个笑脸,显得很滑稽。我道:“不行,得重来,你笑得不开心。”阿夏伸手就打我的脑袋,怒道:“开心你个大头鬼!”
我一把将她的两只小手都握在掌中,仰面望着她的轻嗔薄怒的小脸,笑道:“这才是我的阿夏呀,刚才那种傻笑真让人看得心惊胆战。”阿夏挣脱开手,不依地猛掐我的胳膊。我自然装着叫疼不止。
只打闹间,门锁喀喇一声打开,一人推门进来,见到我们,大吃一惊,指着我道:“你、你跪在地上干什么?”却是冉依依,她傻傻地站在门口,身后一只大皮箱,脸上惊讶的神情非常可爱。我笑道:“我向阿夏求婚呢,她刚答应。你没听到吗?”不等冉依依说话,阿夏狠狠扭了我耳朵一下,跳下床来,对冉依依道:“别听他胡说,哪有这回事!”
我也站起身来,帮冉依依把皮箱搬进来,道:“还有好几天才开学,你怎么来这么早?”冉依依道:“反正在家也没事。”调侃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随便乱跪,黄金都跪没了哦。”
我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又有一丝莫名的惆怅,唉,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心情你是不会明白的。”冉依依和阿夏对望一眼,被我的沉重感染了,阿夏更是有点患得患失:难道自己对他辖治的太过了吗?冉依依笑道:“我开玩笑呢,不要那么沉重了啦。”
我独自里一行暗笑,一行想词,脸上却诧异道:“咦?我什么时候沉重了?你们都不知道大湿人李白写过一首诗专门说了男儿下跪的伟大意义吗?”看到两人脸上的神色,我感慨道:“像我这样的天才都要天天学习,认真读书,你们,你们如此鄙薄学问,不学无术,实在是我的一大心病!”
看到她们暴怒的神色,我面容一转为郑重,道:“我就给你们背一下李白的诗吧,让你们长长学问。”拉着长音,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道:“将进酒,李白!
君不见膝下黄金滚滚来,不跪老婆焉如此?(躲过阿夏的粉拳)
君不见张敞画眉足云乐,相拥欢笑共忘机?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把青春空蹉跎。
天生我帅必有用,这个,这个……不然阿夏不爱我。(干吗又打我?嘿嘿,我闪!冉依依:夏夏,你打中我了。)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小梁夏,冉依依,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男儿气概不足宝,但愿长跪不愿起。
古来英雄皆惧内,惟有怕者留其名。哈哈,哈哈。”最后我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只得打哈哈结尾。
其间阿夏又羞又笑,而且不停对我施行暴力,妄图阻止广大人民群众说出他的心里话。防民之口胜于防川的道理跟这种小女子讲她也不懂,我只得一行躲,一行诵诗。当然冉依依乃是最好的掩体。冉依依一面故意暴露我的藏身处,让阿夏能够把魔手伸到我身上,一面也是弯腰笑得厉害。
最后,阿夏气喘吁吁地不追打我了,恨恨道:“下次你等着。”冉依依笑道:“开始我还真以为涉江向你求婚呢。”我和阿夏都吓了一跳,齐声道:“不是!”我还补充一句:“刚才我那样说是开玩笑的。”阿夏瞪了我一眼,道:“嗯?”我忙解释道:“这个……那个……我也不是不想和你结婚啦。但是我们现在还小,还在学习阶段。爸爸妈妈老师校长都教导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搞婚外情,坦白从宽,抗拒……这个,总之,我很想跟你结婚的……”阿夏气哼哼地道:“结你个大头鬼!”抓到下铺她自己的枕头狠狠向我扔来。
虽然她表面上气愤,我却感觉得出,她心里更多的是羞涩和甜蜜,和刚才因为爱丽丝而生我的气时大不相同了。
冉依依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你们继续聊结婚……不,聊天吧。”阿夏哪里敢放她走,紧紧拉住她,脸蛋通红道:“哪有,哪有那回事?你别听他胡说。”冉依依笑吟吟地道:“是吗?”我忙道:“是的,是的。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不过应该快了吧。我今年21,还没到合法年龄,等到了我们就……”阿夏拿着刚才收回的枕头、伏在冉依依身上够巴着打我:“准许你说话了吗?”我立即闭口。
阿夏道:“你先回去吧。”我不愿意走,道:“还没解释清楚呢,不能走的。”阿夏怒道:“晚上再解释不行么?”我大喜过望,她终于原谅我了,也不为已甚,便道:“行的,行的。我晚上没事,多点时间也不要紧。”见到阿夏脸胀红的样子,我早溜走了,心中却想:有必要那么害羞么?不就是冉依依吗?这么亲密的朋友还怕什么?唉,女人哪,难以理解。看来真的要到结婚后她才不会这么害羞了。
第三十五节 情深似海
爱丽丝靠在她血红的宝马车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走出R大校门的我。我沉着脸上了车,道:“到你家去。”爱丽丝看着我的脸色,笑道:“生气了?”我淡淡道:“等一下再说吧。”
很快到了爱丽丝家。她一进门就从冰箱里取出一个血袋,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翘着二郎腿,自在地喝着饮料。我静静看了她一会,道:“爱丽丝,以后不要这样逗阿夏了。”爱丽丝一跃而起,把身子贴在我身上,粘着鲜血的小嘴和我离不到半尺,大大的蓝眼睛盯着我道:“怎么?对我准备要始弃终乱了?”她中文虽然不错,但成语这种比较高深的东西还是不够专业。
我扶住她的两肩,盯着她的眼睛道:“爱丽丝,阿夏心眼小,爱吃醋,而且爱钻牛角尖。所以我告诫你以后不要再扰乱我们。至于那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我向你道歉。”爱丽丝估摸着我的认真劲,退后一步,冷冷道:“一句道歉就可以算了吗?”我道:“那你还想怎么样?”爱丽丝冷冷道:“我要得到我想要的。”我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想要什么?”
爱丽丝直视着我的眼睛,道:“你。”我道:“我已经属于别人了。”爱丽丝笑道:“谁规定的?何况就算有了别人,我就一定要退让吗?我可没有那么高尚。”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气愤,冷冷道:“你不退让也不会得到。”爱丽丝看了看我,淡淡道:“如果梁夏死了呢?”我道:“你说什么?”全身功力提聚起来。
爱丽丝毫不退让地迎上我充满杀机的目光,道:“就算我不杀她,她能敌得住岁月的侵蚀么?除非你也让她变成吸血鬼,不然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反正我比她活得长。”她提到了我心中一直很不舒服、拒绝去想的问题。我冷冷道:“你确定你比她活得长吗?”
爱丽丝道:“你准备现在就杀了我吗?来,动手吧,呶,用手抓住我的脖子,就是这儿,我脖子很细的,用力一扭就把脑袋扭下来了。”她用那只真手拉着我的右手握在她纤细柔嫩的脖子上,脸上带着笑容。我道:“你以为我不敢下手么?”爱丽丝一笑:“既然你动了杀机,又怎会不敢下手?我们血族哪个不是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我并不是那么想死,但我就是懒得反抗。唉,活着真无聊,真懒啊。”爱丽丝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放开手,哼了一声,转身离去,最后扔下一句话:“不管你想不想死,我只警告你一句:如果你敢动阿夏,我会让你感到非常后悔的。”我跃出窗户,在楼壁间三撑两跳,融入薄薄的夜色里。爱丽丝站在窗边,看着我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开学前的这几天,爱丽丝没有再来找我,我天天和阿夏跑出去玩,偶尔也带上冉依依。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我在班里是第十三名,呵呵,进步很快,虽然我们班一共才三十一个学生。阿夏在她们班是第三名,这点让我很自卑。冉依依更厉害,第二名。看到我沮丧的样子,她们两个一齐安慰我道:“别丧气了,现在成绩能说明什么呢?有真才实学就行。”我想想也是:哼,凭我的智力,肯定是属于真才实学的那类人。
开学了,我又见到了方彬彬,李逍,赵林他们三个。二十来天假期下来,方彬彬和赵林都有明显增重的迹象,尤其是赵林。他站在宿舍门后,对着挂在门后的镜子搔首弄姿,并感慨道:“没有想到我稍微这么一重显得更帅了。”我们无语。
白天,我病恹恹地去上课;晚上,我精神抖擞地去找阿夏;深夜,我混迹于舞厅酒吧寻找食物。200CC血只能让我维持三天,所以我的吸血对象除了王嘉茵以外,又大大扩展了。当然,我的花销也变大了。想来想去,必须要打工赚钱。但是,做什么好呢?对于身强力壮的男人,在三里屯有一项非常来钱的工作。我决定去试试。
但,当我面对第一个客户时。我忍受了三秒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狂奔而去,仰天长叹:为什么?为什么来寻欢的富婆就没有年轻美女呢?
我其次的擅长就是技击搏斗了。可惜在北京城转了N圈,都没有人招聘保镖。我唉声叹气地回到宿舍,愁眉不展。方彬彬问道:“什么事让你愁成那样?”我道:“钱,真是好东西啊。”方彬彬道:“靠!你钻钱眼里了?”我道:“有什么办法?花销大。”方彬彬愤慨道:“你还花销大?据我打听出来的,每次吃饭基本上都是阿夏在掏钱!像我这种有骨气、不接受女朋友施舍的人才真正是花销大,你那算什么?”方彬彬没日没夜地帮他们承包项目的老师干活,每次也能赚不少钱。比如老师要做个关于股市的研究,就会让他把所有的股票价格做一个表。方彬彬是他们班学习委员,成绩好,所以有此机会。我学习一般,哪里能凑到我们老师旁边?
方彬彬发泄了一会他的痛苦,道:“我看你股票理论学得很透的样子,可以去炒股啊。”我道:“什么?”方彬彬道:“向阿夏借点钱,到股市上去练练,兴许能赚不少钱。上次咱们学院模拟股市大赛,你的收益不是还获得第四名吗?”“嗯。”我想了想,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妈的,上次大赛居然只奖励前三名,让我这个气呀!
晚上,我跟阿夏说了炒股这件事。阿夏想了想,道:“我借给你两千,自己留着一千,省得你亏光了咱们没有生活费。”我晕,这么不相信我?
两千有什么用?连开户都不够。我只得来找爱丽丝。
爱丽丝正整个人缩在床的一角,用被子紧紧裹着身体,瑟瑟发抖。当她转过头看时,我吓了一跳:才两周不见,爱丽丝怎么变成这模样了?原本蓝汪汪的美丽大眼睛中血丝纵横、一片混浊,原本如牛奶般白嫩的脸蛋上布满青苔般的丑恶颜色,这“青苔”上还满是细小的裂缝,散发着隐隐的臭味。她朝我咧嘴一笑,嘴唇有如白垩,舌头宛如一条死鱼,脸上的皱纹向笑容里聚合,恐怖之极。
我吃惊道:“你怎么了?生病了么?”爱丽丝虚弱地一笑道:“没有。我只是几天没喝血罢了。”我道:“你为什么不喝血?”爱丽丝笑道:“看看自己能撑多久呗。你不是可以好几天不喝血吗?”我对她这种自残身体的举动又气又怜,怒道:“我身体特殊,你怎么能跟我比?如果再不喝血,你会干裂死掉!”爱丽丝张着枯叶般的嘴唇道:“死就死啊,我还从来没尝过死的滋味呢。”看到我生气的样子,又笑道:“自从决定不喝血后,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能撑到你来,没想到我真撑得……”话还没说完,再也支撑不住,从床上滚到地上,昏迷过去。
我不知是该难过还是愤怒,现下救人要紧,也顾不得许多了。把爱丽丝放在床上,穿窗而出。
当我从医院偷了十几个血袋回来时,发现爱丽丝不但脸上,全身都开始龟裂。再不喝血,她必然死去。我撬开她的嘴,把血浆灌进去。但血浆顺着嘴角往外流,爱丽丝居然不能吞咽了?我含满一大口血浆,对着爱丽丝的嘴渡下去。她的唇丑恶而且肮脏,像是沼泽里两片污浊的破布,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我皱着眉头,一口一口渡进去。爱丽丝被我强吹进六七口血浆后,渐渐可以自己喝了。我一共喂她喝了四个血袋,爱丽丝渐渐醒过来。面色虽然还是那么难看,但龟裂开始缓慢地愈合。她睁开眼睛,入神地看着我温柔地喂她喝血。
我看她那种凄惶可怜的样子,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斥责她,只得抱着她坐在床上,像喂小孩子吃奶一样喂她喝那一袋袋的血浆。喝完第七袋血时,爱丽丝微弱地道:“饱了。”我道:“你身体虚弱,好好休息吧。”就要下床来。爱丽丝拉住我一只手,道:“抱我。”我抗拒不了她哀求的神色,于是继续抱着她,让她靠在我怀里。
爱丽丝把头后仰枕在我胸膛上,轻轻道:“江,我爱你。自从你替我挡了那颗子弹后,我就深深爱上了你。我想独占你,是我不对。现在我已经惩罚了自己,如果你要惩罚我,我心甘情愿。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再理我,我将活不下去。真的,江,我爱你……”
当日替她挡子弹完成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当时把她当成了阿夏,再说我也中了那么多枪,自知必死,多一颗子弹少一颗子弹有什么区别?谁料她竟然因此情根深重!
原来对她的感觉先是肉欲,后是可怜,再后来是稍微的爱上她,然后是阿夏的伤心怀疑让我决心放弃。现在的她因为我不理她,居然想不喝血,生生渴死自己。那种承受巨大痛苦的勇气正反射出她对我的似海深情啊。
被爱是一种搀杂了自豪、怜惜、甜蜜的幸福感觉。现在被爱的我又多了感动和不知所措。
爱丽丝的身体还是有种恶臭,但我已不再皱起眉头。我吻着她的头发,温柔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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