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锁麟囊 南宫柳笑道:“那也不必如此,二仙威名著素,天下英雄会今后还要仰仗大力,怎能轻言退出江湖。二仙是关老爷高徒,在下新近拜在了飞堂主门下,得蒙传授一个月的剑法,不如今日我们各自代师出战,败者就要奉胜者之师为主。在下素知二仙对敌一向联手,就请须眉丈夫一并登台。而在下即然替师出战,就只能用师父新传的剑法,若是用上一式家传的武功,就算是败了。”
巾帼夫人大喜,她自知单打独斗不是南宫柳的对手,若与丈夫联手施展“二仙阵”就可立于不败之地。而南宫柳声明不用家传武功,只用飞来客新传授的剑法,有道是“一年练刀,三年练枪,十年练剑”,剑术之道讲究熟能生巧,飞来客的剑法再精妙,终不及他自小就修的家传武功来的纯熟,南宫柳以己之短攻敌所长,嵩阳二仙可稳操胜券。
不过她素知南宫柳阴险狡诈,不免将信将疑,叫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败了可不能反悔。”
南宫柳笑道:“天下英雄都在此间,若是言而无信,岂有面目再立足于江湖。”方才他见场中形势,拥护飞氏夫妇和拥护关老爷子的各占三分之一,正是旗鼓相当,争执下去,飞氏夫妇纵然得了总会长之位,也很勉强。于是就故意相激,使得巾帼夫人登台比武,嵩阳二仙是关老爷子的两大弟子,在江湖中也素有威名,若是迫得他二人拥立飞氏夫妇,支持关老爷子的还有何话说,那么飞来客、双宿飞可稳坐天下英雄会总会长。
巾帼夫人自以为今日稳操胜券,心下甚喜,向台下呼喝道:“当家的,你没听见么,还不登台。”
须眉丈夫叹了口气,跃上台来,他虽然号称“当家的”,又生得一副男子汉相貌,其实却是没半分大丈夫气慨,平日里遇事不敢强出头,全是妻子打抱不平,他在河东狮吼积威下,也只好硬着头皮登台挑战。
嵩阳二仙并肩而立,叫道:“接招吧!”一举铜人,一挥短剑扫向南宫柳。他二人得自关老爷子亲传,今日为维护师门尊严,出手便不容情,只见一道黄光、一匹白练围绕南宫柳盘旋飞舞,南宫柳也陷入二仙阵中。
陡听南宫柳一声长啸,一道剑气自黄光白练缠绕中冲天而起,然后如天河倒挂一般,飞泻而下,不可抑制。南宫柳挥舞长剑,如暴风骤雨般急刺,在嵩阳二仙围攻下尤是攻击多,遮拦少。
许怀谷远远看着,心中一凛,知道南宫柳施展的乃是飞来峰剑法,他曾见飞来客施展过两次。这剑法凌厉之极,迅猛无双,以柳残敌之能也要全力以赴才能克制,南宫柳于此际乍一施出,嵩阳二仙只怕不敌。
心念未已,只听南宫柳一声长笑,剑尖已刺中巾帼夫人的右腕上。巾帼夫人舞动独脚铜人正急,手腕中剑,把持不住,铜人脱手而飞,砸向旁边的须眉丈夫。
须眉丈夫吃了一惊,急忙用剑疾挑,只是剑轻而铜人沉重,虽将铜人挑开,手中短剑也被震落在地。
南宫柳长笑未已,左掌疾出,拍在横飞的铜人之上,独脚铜人改变了方向,砸向赶来救援丈夫的巾帼夫人——这一掌用的却是双宿飞的浮云掌法。
巾帼夫人见到铜人来势凶猛,不敢用手去接,只能俯首低身以避。待她再抬起头时,南宫柳的长剑已抵在须眉丈夫的咽喉之上。
南宫柳一剑得手,开口笑道:“嵩阳二仙还不遵守诺言,奉家师飞、双两位堂主为主。”
须眉丈夫平时唯唯嚅嚅,看似懦弱,此刻生死一线之际,反而大义凛然,丝毫不以为惧,淡淡道:“恩师关老爷子对我夫妻恩重如山,我二人怎能奉他人为主,你要杀便杀,我宁死也不会做下背叛师门之事。”旁边的巾帼夫人也叫道:“不错,我俩败了就败了,宁肯受天下英雄耻笑,也不会奉龙虎堂主为尊。”
南宫柳大为恼怒,万万没有想到嵩阳二仙会自食其言。杀机一起,右手手腕轻送,长剑已没入须眉丈夫的咽喉,然后纵身跃开,故作惊讶,扬声道:“想不到须眉丈夫如此刚烈,不甘受制剑下,竟然撞剑自刎。在下收剑慢了,累他身死,当真是悔之晚矣。”
南宫柳刺死须眉丈夫时,身子挡在他的身前,除了站在台上的巾帼夫人外,台下群雄被南宫柳挡住了视线,只道是须眉丈夫当真是自己撞剑自杀。群豪中有不少人参加了经石峪大会,亲眼目睹了嵩阳二仙迫得巨无霸下跪,才使得巨无霸愤而自杀。这次因南宫柳逼他二人另奉他主,激得须眉丈夫自刎,均未感到疑惑,俱想:“这报应来得好快。”
巾帼夫人明明白白看见丈夫被南宫柳南刺死,不由得悲愤不已,自恨武艺不精,今日难以报得此仇,复恼自己鲁莽,累得丈夫身死。她半世对须眉丈夫呼来喝去,似乎毫不顾惜,实则很是爱惜这个逆来顺受的丈夫,一旦生死永隔,凄凉寂寞之意涌上心头,大叫一声,拾起须眉丈夫的短剑,刺入自己的胸口,相随丈夫于地下,做一对同命鸳鸯。
台下群雄一时哗然,南宫柳也装作痛心疾首,顿足道:“想不到二仙凭地刚烈。早知如此,怎会相逼,我不杀伯仁,伯仁因为而死,当真是悔之晚矣。”
台下的陈东高声道:“南宫公子不必自责,嵩阳二仙分明是自毁诺言,无面目再活在世上,才自行了断的,此事与公子无关。”
麻叶也叫道:“他二人咎由自取,何足痛惜。在座英雄哪一位似他二人心思,不妨上台与南宫公子较量一番,若是胜了,再请与龙虎堂两位堂主过招,如果连龙虎堂主也胜了,那便是天下英雄会总会主,谁也不会再有异议。”
群雄默然,虽然都觉得嵩阳二仙死得惨烈,但若为其出头,不免要上台与南宫柳拚斗。南宫柳也还罢了,其身后更有武功冠绝天下的龙虎堂主,徒然赔上性命,无人再持有异议,都打算奉龙虎堂主为武林之尊。
南宫柳见台下群雄不语,就朗声道:“既然大家已无异议,这天下英雄会总会长之职便由……”,话未说完,陡见一团人影扑面而来。
南宫柳骤然遇袭,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举剑去削。剑招只施出一半,只觉手腕一紧,长剑已为来人所夺,随即咽喉上一凉,已为来人用己剑所制。这时他才看清一招间就被其所制的,是个打扮得似个员外模样的老者。
这老者出手势如奔雷,疾似闪电,而且对南宫柳武功路数极有熟悉,待到飞来客、双宿飞二人飞身来救时,南宫柳要害已然受制于人。
飞来客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沉声道:“阁下何方神圣,如此武功却是暗箭伤人,有胆量放开此人,与飞某放心一搏。”那老者不言不语,左手持剑架在南宫柳颈间,绝不稍动。
双宿飞注目于他,忽然笑道:“贱妾以为江湖上又出现一位绝世大高手,原来却是许兄弟。”她心思缜密,见来人虽是长须绕唇,但眉宇清澈,分明是个青年人。而武林后起之秀中能够一招间制住南宫柳的,唯有许怀谷一人而已。
许怀谷在台下嵩阳二仙先后惨死,悲愤之情不可抑制,只觉得若不是自己大意失去拳谱,也不会出现如此惨剧。他胸中一热,便飞身直扑台上,至于是否敌得住飞氏夫妇,是否能够全身而退,早已是不顾及了。他见双宿飞认出自己,也就不再隐瞒身份,伸手除去假须和员外巾,露出了本来面目。
南宫柳武功虽然远逊于许怀谷,也不至于一招被擒,只是许怀谷对他武功家数极为熟悉,而南宫柳骤然遇袭,新学的飞来峰剑法和浮云掌都有忘在了脑后,平时练熟了的家传剑法用了出来,在许怀谷手上自然是一招也不敌。他本来就慑于许怀谷之威,此刻又命悬人手,不由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许兄弟,你答应过与我恩仇仇了了,从此形同路人,怎么今日还要出手加害?”
许怀谷冷冷道:“你迫死嵩阳二仙,若是再容你为恶,岂不让天下英雄心寒。我也不杀你,今日只取你一条手臂祭奠二仙在天之灵。”收回架在南宫柳颈间的长剑,削向他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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