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敌一念之仁,反遭暗算,那描龙指力凌厉之极,飞来客虽是在重伤之时施为,柳残敌内腑仍是受到重创,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坐倒在地。
许怀谷急忙上前扶住柳残敌,问道:“柳叔叔,你可是受了内伤,这个飞来客太过可恶,叔叔你饶过他一命,他反而恩将仇报暗算你,可惜晚辈武功低微,不能追上他为叔叔出口恶气。”
柳残敌叹息道:“飞来客太过好胜,其实他本人只在正邪之间,尚无大恶,只是这颗争雄之心驱使他多行不义,不免害人害已。就像方才他为了阻止我奔波万里去寻‘画虎拳谱’,不惜放下宗师身份暗算于我,而他在重伤之下妄动真气,更是伤上加伤,非年余不可康复。不过这描龙指也真是厉害,飞来客重伤后施出,仍令我内腑重创,要静养半年才能复原。”
许怀谷未想到柳残敌受伤如此之重,偏又帮不上什么忙,愧然道:“晚辈内功低微无法相助叔叔疗伤,这样吧,晚辈这便去寻那丐帮之主敌老前辈,他内功浑厚而且侠肝义胆,一定可助叔叔尽早复原。”
柳残敌奇道:“你与敌无双相识么?此老是今日江湖正道的中流砥柱,怎可因为我这一点小伤误了他保国安民的大事。而且我所练内功奇异,静养数月便可复原,他便来了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许怀谷恨恨道:“飞来客这个奸贼太也无耻,当初为了追求名利,抛妻弃女,先是勾结倭寇后来又投靠奸相严嵩。今天又以怨报德,伤了叔叔你,将来不知又做出何等罪行,可惜敌帮主不在这里,否则早已追上去把他杀了。”
柳残敌微笑道:“你对飞来客的事情知道的还不少,与他也是旧识么?”许怀谷对飞来客素无好感,当年见他抛妻弃女时已是义愤填膺,近来因见眸儿可怜遭遇,对之更增恶感,刚刚又见他暗算柳残敌,虽是两人并无仇隙,也将他视为仇寇。此刻听柳残敌问起,便将当年在京城的见闻简单的说与他听。
柳残敌听罢,长出一口气,叹道:“原来飞来客与双宿飞之间竟有如此纠葛,看来他二人虽有夫妻的名份,却早已是形同陌路了。方才我一直担心飞来客败走后,又去投奔双宿飞,双女侠若为他言辞所动,强强联合,势必在江湖中惹起一场绝大风波。”
许怀谷急忙道:“双夫人一向是爱憎分明,对飞来客的所作所为只会恼怒痛恨,万万不会相助于他的。他们夫妻之间早已反目成仇了,这几年也未曾有过来往,飞来客又是高傲之人,是不会在重伤时前去戏水庄求妻子庇护,为世人所耻笑的。”
柳残敌点头道:“你所言不错,我也知道双女侠素来正直,是不会与其同流合污的,倒是我多虑了。”顿了顿又道:“我用尚书指法震散了飞来客蓄于丹田的真气,若没有一个内功比他高明之人助他聚回散入经脉的真气,一年之内决计无法还原。先前我害怕他内伤先我而愈,原本打算拼着耗去十年修为去办一件要事,看来也无此必要,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好了。”
许怀谷听说柳残敌要让他去办一件要事,心中既是欣喜又是紧张,说道:“柳叔叔如此信任于我,晚辈便是赴汤蹈火,也决不推辞,只是晚辈武功低微,阅历浅薄,只怕有负叔叔重托。”
柳残敌目注话怀谷,微笑道:“我初见你之时,便觉得你这个人骨格清奇,天赋极高,如经雕琢,他日必定会在江湖大放异彩。我托负于你所办之事,需要奔波万里,正是要你多经厉练,广增见识,至于你自称武功低微,待我给你讲过一段故事后,自然会传授你几套上乘功夫,以你资质必可一日千里,数月间便可登堂入室。”
许怀谷心中大喜若狂,随即又想到柳残敌刚刚受到重创,不可再劳动心神,急忙道:“晚辈蒙叔叔赏识,已是万千之喜,能够替叔叔出力那是莫大荣幸,不敢再有何奢求,至于那段故事,待晚辈大功告成回来复命时,再听叔叔诉说不迟。”
柳残敌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怕我耗费心神以至加重伤势?我所修习的内功颇为神奇,坐、立、行、卧皆可运气调息,不似别派那般唯有盘膝端坐才能修习内力,像我此时与你谈论,内息仍是运转自如。至于传授你武功,也只是让你去看一些经文图谱,需要你凭借个人资质去自行揣摩,我是不会发一言的。这段故事牵联极广,与你要修习的武功和要办的事情都大有干系,不可不听。”
许怀谷听他如此说,不敢再说什么,盘膝坐到柳残敌对面,凝神倾听。
只听柳残敌缓缓说道:“大约在五十年前,江湖公认天下武学的第一高手是少林寺一位法号叫做虚空的高僧……。”许怀谷闻言心中一动,忖道:“五十年前第一高手便是少林僧人,怎么现在反而不济,五绝中只有排名第五的客心柳是个和尚,可惜又不是少林寺中人。”
柳残敌见他神情有异,微一沉呤,已知许怀谷心中所思,微笑道:“自达摩祖师面壁九年创下少林武学后,千载之下,少林寺一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历代高僧能人也不知有多少,便是寺中挑水劈柴的杂役往往也是身怀绝技,是万万小觑不得的。只是这些高僧往往重在个人的修行,不似我们这般追名逐利,才至声名不显。今日少林高僧中掌门方丈无缘大师的‘玲珑大佛手’,达摩院首座无我大师的‘疯魔杖法’,戒律院首座无妄大师的‘百步神拳’,都是我素来惊佩的武林绝学。”
许怀谷站起来躬身道:“多谢叔叔教诲,晚辈不敢再妄动念头,打扰叔叔。”柳残敌道:“你心中有疑念,不妨说出来给我听,这一问一答讲起故事来才有趣味。”许怀谷答应一声,又坐下来听他诉说。
柳残敌接着说道:“虚空上人威震江湖数十载,天下无人可与之争锋,他为精研武功佛法,方丈之位也传于师弟,以便潜心修习。上人武学原本就已登峰造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世间更无人望其项背了。直到大约三十年前的一个春天,上人应邀到洛阳白马寺讲经布法,佛事完毕时,他随行弟子提出要到这邙山一游。上人欣然应允,由白马寺的一个小沙弥引导,渐渐走入山中行到了此处。”
柳残敌手指四周,道:“那时这里尚未修建这座亭子,只是一块平整的空地,只因远在深山,游人罕至,甚是清幽。上人与他弟子见此处清静便坐下休息片刻,便在上人休息已毕,起身要行之时,他那弟子突然提出要与上人比试武功。”
许怀谷听柳残敌于此处诉说的甚是详细,料想在此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多半是来了不速之客,挑战虚空上人,进行一场改变天下武林命运的大战,那知却是上人随行弟子提出与师父印证武功,心中惊奇,不自禁的“哦”了一声。
柳残敌微笑道:“你听故事尚且感到惊奇,当时上人亲身经历,更是奇异十倍,要知道他这位弟子法号‘无为’,原本是个落弟秀才,在上人声名最隆时投入少林寺为僧,因他学识博渊,易理精深,却又不会武功,所以到藏经阁执事。无为在少林寺修习二十余年,每日只是整理经书内籍,从未有人见他练过武功。这一次随同上人远游,还是入寺后第一回下山,这样一个人突然提出与天下第一高手印证武功,怎不令人惊奇。”
许怀谷道:“方才叔叔说过少林寺中藏龙卧虎,挑水劈柴的厮役往往也身怀绝技,莫非这位无为大师也似这些人每日耳濡目染,不自觉已练成上乘武功么?”
柳残敌点头道:“当时虚空上人也似你这般心思,便对无为大师说道:‘当日你入寺为僧之时,老衲便觉你骨格清奇,资质极高,是个习武的奇才,只是你自称不会武功,老衲也就不愿让这习武末节打扰你参悟佛法的主干。你既有心通晓武学,凭你的资质又久居天下武学典集汇集的藏经阁,这些年来当有所成。你若想游历江湖,老衲这便允你出寺,若是想继续精研武功,老衲便推荐你入达摩院,何必消耗心力与老衲比武较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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