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新郎、新娘已并立堂前,礼官高呼:“一拜天地”,南宫柳与古无双便要相拜,许怀谷知道这时机已到,正要起身吵闹,却听身畔有人叫道:“且慢!南宫柳你这没良心的,你与小贱人拜堂成亲,把我置于何处。”竟然是这位薛女侠抢先吵闹起来。
南宫柳大为惊疑,皱眉道:“薛姑娘此言什么意思?”薛姓女子道:“你心里明白,新人过门,便忘了老相好么?”人群中又有一人叫道:“我师妹原本就是南宫柳的老情人,相好已有五个年头了。南宫柳要做大富翁的上门女婿,自然要甩了她。南宫柳,你若是有良心,不如纳我师妹为妾,一同拜堂岂不是好。”听那声音,竟似“色胆包天”玉蝴蝶。
许怀谷听玉蝴蝶称这姓薛女人为“我师妹”,登时认出她便是五年前在保定城女扮男装的那个薛玫瑰,先前为她容色所逼,一直未曾细看,此时得玉蝴蝶提醒方才看出。心中凛然一惊,只怕薛攻瑰方才拧自己大腿时做了什么手脚,仔细查看才发现身上虽无异样,怀中那叠杜翁所赠银票却已不翼而飞了。
许怀谷心中气恼,只是他对这身外之物一向不在乎,怀中柳残敌所赠玉笛还在,银票被薛玫瑰盗走也不以为意,便想看看这男女淫贼如何戏弄南宫柳,待这台戏唱过后,再想方法擒拿玉薛二人。
南宫柳莫名其妙多了个妾,虽说薛玫瑰也是美艳绝伦,但她生性淫荡,声名不好,此事传到江湖实在是大损南宫世家声名,而看厅中宾客神情,十个人中倒有九个信了。南宫柳虽是又气又急,但他素来心机深沉,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将她赶出去,待到日后再查探此阴谋的主使人。
高居首座的大宗师忽然开口道:“薛娘娘,今日是南宫公子大喜之时,有何怨仇,看在老夫面上也该容后再算。”
薛玫瑰娇笑一声,走到首席,斟了一杯酒,又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倾入酒中,笑道:“前辈只要喝了这杯酒,小女子就此罢手,从今以为不再找南宫柳的麻烦。”
美貌女人行走江湖十个倒有八个是用毒好手,厅中诸人俱是明了,眼见这杯酒撒入药未后,立时变成惨碧色,而且冒出细泡,显然毒极,只怕沾上一点也要破肤蚀骨,大宗师却是毫不迟疑,举怀饮下,微笑道:“薛姑娘,这样就可以了么。”
薛玫瑰脸色大变,颤声道:“前辈内功高深莫测,这杯下了可以熔金化石‘穿心腐骨散’的酒竟也损不得前辈分毫,小女子敬佩之极。”又对南宫柳道:“看在前辈面上,过去恩怨是非一笔勾消。”转身奔出厅去。
南宫柳松了一口气,心喜来了位武功卓绝的前辈,免得了夹缠不清。突然又有人叫道:“南宫柳始乱终弃,害我师妹凄苦一生,我师妹放过他,我可不答应。”却是玉蝴蝶离开座位,凭空跃起,双手连挥,花厅中但见光芒闪烁,虽然看不清暗器形状,也可猜出尽是些细小歹毒梅花针一类的暗器。
以南宫柳轻功躲避暗器当然不成问题,但他只怕自身闪开不免伤及身后的新娘和众多宾客,他应变也是神速,抓住一张桌面,要将之掀起去挡暗器,至于这般施为要弄得汁水淋漓、怀盘狼籍已是顾不得了。
却听大宗师冷笑一声,抢上前去,长袖一挥,也不知多少件暗器尽在空中转折,落入他的袖中。玉蝴蝶大吃一惊,颤声道:“前辈竟已练成‘百川归海、万流朝宗’的绝学。”大宗师冷笑道:“还有这式‘百步神拳’”,凌空一拳击出。
玉蝴蝶闻言脸色大变,急忙变换身法向后疾退,终是难逃一劫,在空中身形一震,似被无形重拳殴击,跌落下来,呻呤一声,一步一步走出门去,但见他脚步蹒跚,显然是受伤不轻……
“百川归海,万流朝宗’是道家气功绝学,传说练到深湛处可以以气导引,吸收暗器,但似梅花针这般细小暗器竟也能全部吸去,便是传说中也听不到了;“百步神拳”是少林绝技,传说可以化无形内力为有质,能够隔空伤人,但这也只是传说,少林戒律院首座无妄禅师精于此技,也只能是间隔八九尺击灭灯烛,似大宗师这般远隔数丈外将人凭空击成重伤,简直是神乎其技。厅中诸人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江湖第一高手柳残敌与之相比也要逊色许多。
礼官见阻碍已除,清清喉咙,朗声又道:“一拜天地。”话声未落,许怀谷已站起身来走到主席前,涩声道:“露妹,你与南宫柳拜堂成亲,置我燕金风于何地。”
南宫柳婚典几次三番的被人打断,心中恼怒之极,但他很清楚杜玉露与燕金风感情颇深,强忍不发,看这杜玉露如何处置,只听新娘低声道:“燕大哥,我已嫁入南宫世家了,从今天起便是南宫公子的夫人,还望大哥你勿以为念,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大哥品貌何愁无有良配。”
许怀谷心中暗笑:“古无双这几句话说的幽幽婉婉,果然有些杜大小姐娇嫡嫡的韵味,我便借机收蓬,如此一番做作,南宫柳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燕、杜二早已是私奔而去。”
于是表面上装作痛苦异常,叹息道:“既然露妹对我如此说,我也唯有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快活一生了。”转身便要离开,前去追踪玉蝴蝶。
南宫柳听新娘如此说,心中正是快活,也不想去阻挡,巴不得他快走。
哪知许怀谷还未走到门前,突听有人喝道:“兀那小子,鬼叫几声便要走么,须得先吃了爷爷几拳。”一个大汉推桌站起,拦在许怀谷身前,正是有“大力神”之称的丁托。方才他见大宗师连败两人,厅中群雄无不景仰,便也想借此机会在天下英雄前露上几手来扬名立万。
许怀谷见丁托虽是人高马大,脚步却是滞重,显然是功力有限,也不放在心上,心想须得尽快打发了他,才能来得及追踪玉蝴蝶,于是清叱一声,向丁托扑去。丁托见他来势凶猛,吃了一惊,急忙挥拳迎击,却不料许怀谷一矮身,已从他腋下穿过,回身又是一掌,拍在他的背上。丁托只觉一股大力从背后涌来,推着他直飞出去“砰”的一声,跌在数丈外,半晌爬不起来。
厅中群雄眼见许怀谷借力打力,举重若轻,只一招便将身强力壮的丁托打倒,自忖均无必胜的把握,又一齐转注大宗师。大宗师众望所归,若要推辞,不免脸上无光,轻咳一声,沉声道:“这位小哥身手好生了得,足可以与各派掌门比肩,老夫倒要领教一番。”
许怀谷已走到门前,听见呼喝转过头来,一见是大宗师亲自下场,不禁暗暗心惊,只是势成骑虎,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来。大宗师走到厅中,负手而立,傲然道:“你是老夫后执小辈,挑一件兵刃来吧。”厅中诸人眼见有高手对决,早已将桌椅挪开,闪出一块空地,更有好事者未等南宫柳吩咐,抢先奔到外方抱回刀剑枪棒堆在空地旁。
许怀谷方才眼见大宗师武功如此卓绝,似乎柳残敌、敌无双这等绝世高手也有所不及,那敢空手对敌,便去挑选兵刃。他所学诸般兵刃中,诗经剑法、春秋笔法,虽是精妙,却是新学不久,尚无法贯通,与这等大高手对决,稍有破绽就要遭至杀身之祸。而这几年来,每年都与敌无双对枪,枪法用的最为纯熟,于是挑了一杆长枪,躬身道:“在下用枪,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大宗师道:“看你恭敬有礼,老夫便让你三招,在第四招用‘形意拳法’的‘飞鸟投林’胜你。”许怀谷松了口气,正要放手而攻,突见大宗师已冲近身来,挥拳直捣他前胸,用的正是形意拳的“飞鸟投林”。
许怀谷用枪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因为枪是长兵器,抡开了可以将对手拦挡于丈外,自己可以支持长久一些。他听说大宗师先让三招,自然全无戒备,突然见他挥拳打来,一怔之际,大宗师已抢到身前,这样一来许怀谷长枪在外,敌入中宫,长处已变做了短处。
许怀谷想用枪杆隔开大宗师的拳头,又怕被他浑厚内力震伤,危急之际,脚踏“易经步法”,身子一转便转到了大宗师身后,这时若是出枪横扫,大宗师必定闪身不及,只是许怀谷只求自保,哪里还敢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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