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只手轻轻拨动,琴弦流光闪烁,发出缠绵悱恻的寂寞旋律。
“菲莉西亚……”悠悠一声长叹,道尽千年相思。
垂下头,几缕发丝从弹琴人的耳鬓滑落,宛如纯银捻成。
一曲完毕,余音袅袅不绝,在沧桑的古迹和潋滟的湖面寥寥扩散开来。突然,银发青年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澄碧的眸从忧伤转为肃杀,自言自语:“去找寻神器?那帮小妮子,最好别跟罗兰作对,否则——”
想起心爱的弟子,他秀丽的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然而想到五件神器背后的故事,眼神又沉淀下来,不若刚才的杀气腾腾,而是深不见底的冷冽寒酷。
动了动唇,似乎要呼唤某个人名,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铿锵一声绷断了弦。
*****
沉寂冰原是一块荒凉苍茫的冻土,位于艾斯嘉大陆的东北方,隔着绝境长城与东城伊维尔伦接壤;千丈绝崖与北城埃特拉相对。这里人迹罕至,终年寒风呼啸,只有一群被内陆人民称作蛮族的剽悍外族,不畏寒冷的冰系魔兽,以及广大虫蛇在此居住。与被喻为
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为什么要杀害她们?为什么如此残忍?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为我们讨回公道,制裁那个可恶的刽子手?!
那个人悲愤的大喊浮现在他脑中,激起阵阵回响。不知不觉,伊芙握紧双拳,紧到指甲嵌进肉里,沁出殷红的液珠。
这时,他感到劲风袭体,反射性地一让,一只醋钵大的爪子打在他刚刚站脚的位置,雪屑纷飞,划破他的肌肤,像针刺一样疼。
冰原骇熊!伊芙认出偷袭者,一把抓起雪往它脸上投去,同时使尽全力爬起来,转身逃走,但是,愤怒的野兽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掼倒在地。
不能死……我不能死……他浑浑噩噩地起身,扑向冰原骇熊,随即,就是一片黑暗,熟悉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陌生的粗厚嗓音撕裂黑暗,不是以往那清冽却温暖的声音,伊芙眨眨眼,发现自己正咬着一只长满毛的手臂,不,是穿着毛皮的手臂。他惊吓地松开齿关,重重落回地面,又愣了几秒钟,才真正回过神,抬头看向他刚才咬着不放的人。
一头熊……不不,不是熊,是个好像大熊的男人,因为他的体格壮硕得不可思议,又穿着熊皮斗篷,脸也被胡子遮去大半,看起来十足像个野人!他转移视线,那头冰原骇熊就躺在这个熊男的脚边,头部破了个大洞,伤口旁冻着鲜血和脑浆,构成一幅可怖的画面。
伊芙瞥见那男子的指背粘着同样的冰晶,顿时,他恍然大悟,全身涨满狂喜之情,冲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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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
伊芙从回忆中醒来,转过身,一个肩膀上停着侦察鹰的军官大步走向他,“斥侯传来消息,大约四千名蛮族正在接近。”
四周响起一些低语,大抵是“只有四千人也敢挑战”的嘘声。
“是哪个部落的?”伊芙低声问,被浏海遮去大半的脸孔看不出情绪起伏。
“他们没打旗号,不过从装束看,应该不止一个部落。”
果然没错。伊芙皱眉,放声大喊:“全员——一级战斗准备!这四千名蛮族兵是先谴队,大军在后面!狄格,召集骑兵,我要亲自指挥!”最后一句是对那军官说。狄格微微一愣,举手行了个军礼:“遵命,阁下!”
亘古以来,生活在恶劣环境里的蛮族无时无刻不觊觎内陆的丰饶物产。十个蛮王里,有十个想要入主中原。只是蛮族天生桀傲不驯,除了自己部落的头,谁也不服谁,所以无法推举一个共主,齐心协力来犯,只能偶而劫掠,尝尝甜头。唯一的例外,是十二年前那场惨酷的战役。蛮族总共两百八十九个部落第一次携起手来,在一名蛮王的领导下攻破叹息之门,入侵东城。虽然最后后者胜利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此十年来,罗兰从未放松对蛮族的警惕和监视,前一段时日,他一听说蛮族情势不稳,就派谴三将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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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地平线加深了轮廓,从细线变成黑色的粗框,有别于风尘的雪烟飘扬起来,随着塔楼哨兵的号角,城头一派忙碌的气象。军官大声发号施令,士兵迅速跑到各自的岗位上:弓箭手在一线扣箭上弦;二线的枪兵端稳标枪;刀盾兵插在两者当中,队伍非常整齐、密集;仆兵抱着大捆弩箭、石块、热油等物事安放当适当的位置。一连串动作沉着不乱,在蛮军进入射程范围前,一切就已准备就绪。盯着逐渐逼近的敌人,每个伊维尔伦士兵脸上都浮现战意高昂的表情,不觉屏住呼吸,等候指挥官一声令下。
蛮兵越来越近,近到长城守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孔、魁梧的身材和简陋的装备。蛮军清一色是步兵,身穿生牛皮制的皮甲,手持狼牙棒和木盾,背负长弓。回首确认每一线都准备完毕,狄格戴上头盔,向身旁的传令官比了个手势。后者会意,弯弓朝天射出一只响箭。
“嘧——”
箭矢穿透薄云的瞬间,气流通过响笛,锐利的声响震惊八方,宣告绝境长城攻防战,正式开打。
“咚、咚、咚……”战鼓声中,蛮族兵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朝高大厚实的城墙冲锋,汹涌的气势如同绝堤的江水,令人心栗危惧,但长年镇守边关的东城士兵没有丝毫慌乱,看准蛮军进入射程的刹那,齐射羽箭,一支支燃烧的箭矢宛如流星,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灿烂的圆弧,仿佛赤红的阵雨,落在敌阵。前排的蛮族士兵登时齐唰唰倒了一丛。放完一轮箭,弓箭手们整齐地后退再次搭箭,二线的枪兵踏前一步,挥动强有力的臂膀投出精铁标枪,又激起一蓬蓬血雨和惨嚎。
蛮军的攻势没有因这两轮攻势受阻,甚至连停顿一下也无。一边继续奔跑,蛮兵一边取下背上自制的石弓,射箭还击。刀盾兵立刻竖起盾牌,但还是有不少东城士兵被射穿脑袋和胸口,栽倒在地。同样的血景也出现在伊维尔伦一方。趁此机会,蛮军又拉近了距离。
狄格挥手道:“投石机预备!巨弩车上膛!”待传令兵传来“完毕”的报告后,他大声喝令:
“放!”
最具杀伤力的远程武器开始发威。弩手们摇动转柄,让几有成*人男子高的巨弩在齿轮的帮助下扣进扳机,激射而出。这种弩箭威力极大,曾有记录一箭射穿六个人的胸膛;缺点是制作不易、发射费时。投石机上放置的不是石块,而是一坛坛装满桐油的瓦罐,点火后发射出去,效果可比中级火焰魔法
熟悉的大吼贯穿他脑海,
金发男孩竭力控制打颤的双腿,却徒劳无功。
是的。伊芙抬起头,微微一笑。这一刻,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誓言守护的人,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打败这个男人!
伊芙和拜萨都没有喝令周围的人退开,因为他们要比的不是斗气、也不是招数、而是纯粹的“力气”。拳法本就不像剑那么有花巧,而两人的斗气也修练到一个段数,剩下的自然只有力的比拼。
众人只觉眼一花,伊芙已从原地跳起,闪电般扑向拜萨。后者却一动不动,看似缓慢,实则飞快地举起双臂。一记闷响,四拳相抵,两人均是一震。拳风化作激烈的气劲震断了伊芙的发绳,一头灿烂无比的金发垂落下来,披散在肩背上。余人不由得倒退数步,胸腹间隐隐作痛。
伊芙闷哼,踉跄后退,捂住右肩,喷出几口鲜血,左掌下也标出大量的血花。伊维尔伦士兵们大惊失色,争先恐后地将他扶住,几名机伶的亲兵更挡在他身前,将箭头对准像山般挺立不动的拜萨。
“不!别杀他!”伊芙喘息道。余人也发现情形有异:“他…他死了?”
“没有,只是震晕了,将他带下去,小心点。”
“住手!拳神是我族的人!你们无权带走他!”蛮王刚向身边的部下比了个手势,一道银光闪过,伊芙一手握着从亲兵腰间抽出的马刀,一手提着他的首级,冷冷地道:“胜者有权俘虏败者,不是吗?”
“王死了!”
充满恐慌的叫声响彻两军阵营,蛮族大哗,伊维尔伦一方则爆发出胜利的欢呼。不需一个命令,骑兵们开始大肆屠杀无心恋战的敌兵。不一会儿,蛮军就化为一群在雪原上四处窜逃的草原动物。
荒烟没草,拱木敛魂。攻防战结束后,伊芙立身城头,欣赏落日余晖,以及,被鲜血染红,尸横遍野的漫漫冰原。
“阁下。”狄格走到他身后,语带责备,“医师吩咐你必须静养。”
“别担心,这种小伤两三天就复元了。”
“恕属下直言,你在作梦。”
“……真的没事啦,狄格。”伊芙忍住痛,挥动臂膀,“看。”副官只是投来不苟同的视线。这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他说的没错,这种小伤他顶多三天就痊愈了,不过内伤就没这么简单了。”
狄格脸色大变,将上司护在身后,摆出警戒的姿式。拜萨翻了个白眼:“滚开,小子,要我敲碎你的脑壳吗!”狄格充耳不闻,既不移动,也不说话。身材娇小的伊芙死命钻钻钻,才从他臂弯旁探出颗脑袋,赔笑道:“师父,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我叫厨房给你做点吃的如何?”
拜萨盯着他的狼狈样片刻,放声大笑。
“徒弟,这小子该不会就是你的哥哥吧?”
狄格露出疑惑之情,他从没听说上司还有个兄长。伊芙摇头:“不,他不是。”拜萨挑眉:“哦?那他干嘛像头老母鸡似地护着你?”
“下属在不懂得感恩的敌人面前保护受伤的上司是应该的。”狄格特意强调“受伤”两字。拜萨翘起唇角:“小子,你倒忠心。”
“还好。”
“狄格……”
“看来你这些年混得不错。”拜萨微微一笑,向来凶狠的表情竟平添几分慈和与感伤,“可惜,可惜。”
“师父。”伊芙笑了,笑的灿烂而温暖,“我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只剩三年,够吗?”
“够啊,别说三年,一年就够了。”伊芙敲敲脑袋,“不过今天和师父那架耗掉我不少元气,也许我连一年的时间也没有了。”
拜萨冷哼:“放你一百二十个心!为师可不像某个逆徒那么不知分寸,下手不留情,狠得豺狼也似!走狗屎运的话,那逆徒起码还能挺过两年!”
伊芙咧嘴一笑。
狄格不解地听着师徒俩的对话,内心浮起不祥的预感。蓦地,拜萨转身朝阶梯走去。伊芙一怔,冲口道:“师父!你不多留两天吗?你、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沉寂冰原。收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拜萨轻叹一声,“今日我既败在你手,他们就不会再请我出山,从此我连我的拳,你打你的仗,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您对您的族人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何必再回去?留下来不好吗?让徒儿有机会孝敬您。”伊芙恳切地道,声音渐低,“您知道的,徒儿没多少年可以孝敬您老人家了……”
狄格越听越惊,几次想开口,碍于气氛,强自忍耐。拜萨默默站了半晌,闷声道:“臭徒儿,我虽不想再管我那些愚蠢的族人,也不会倒戈去帮助他们的敌人!”
“呃,被识破了吗?”伊芙吐吐舌,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拜萨转过头,狠狠瞪视他:“你从不对我撒娇,今日突然大献殷勤,不是有鬼是什么!”伊芙微笑:“也许是徒儿良心发现了呢?”拜萨重重一哼:“算了吧!我就知道,即使是你,在中原待久了,一样会变得阴险狡滑!”
“师父对中原人的偏见太深了。”伊芙叹息。
“这不是偏见!”拜萨斩钉截铁地道,随即放松肩膀,“罢了,当初答应收你为徒时,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除去出身,你还算是个让我引以为豪的徒弟,今后你好自为知,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语毕背转身离去。
“师父。”伊芙深深一躬,诚挚地道,“谢谢你,保重。”
拜萨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下城楼。一见他走远,狄格就发问:“阁下,你们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伊芙佯装不懂:“什么啊?”
“就是那个什么三年两年的!阁下,你该不会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吧!”
伊芙暗暗纳闷:明明他已提示得很清楚,不想提这件事,为什么狄格还是追问不休呢?是他太钝,还是自己太没威严感?或是两者皆有?感到部下紧迫盯人的视线,他叹了口气:“三年之期,是我的大限。”
狄格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当年我拜在师父门下没多久,他发现我的体质不宜连武,尤其不能修练斗气,要我趁没铸成大害前赶紧放弃,我不肯。强行练武的结果是,我的体形和骨架永远停留在少年阶段,无法成长;而且筋脉严重受损,每运一次劲就累积一份伤。师父估计我顶多撑到三十岁,还是一年只用一次斗气的前题下。”
“……”狄格听得惊骇无已,这才明白为何上司都二十七岁了个头还如此娇小,还有那段古怪对话的含意。
“怎么会,那你……”他语无伦次,脑子乱成一团。
“狄格。”伊芙的口吻陡然严厉,“你知道的,我告诉你实情,不是要你大声嚷嚷。”狄格一凛,混乱的大脑登时清醒大半。
“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伊芙恳切地道,他了解部下的为人:一旦答应,就绝不反悔。
“包括城主大人?”狄格小声问,他还记得拜萨口中的“哥哥”,难道……
金发将军愣了愣,绽开笑容。看见这个笑,不知为何,狄格打了个寒颤。
“没错,包括他。”伊芙一字一字道,接着转为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细语,“应该说,他才是唯一不能得知真相的人。”
狄格深吸一口气,郑重点首:“我明白了,阁下,我答应你。”伊芙如释重负,笑了笑,转身注视天边夕阳,左手肘撑着城垛,托住腮帮。
“好美的景色……真想跳支舞。”
年轻的副官没有受到惊吓,反而开怀地笑了:“好啊!阁下!待会儿就开庆功宴了,到时你一定要给我们表演一曲!”军营里虽有军妓,却没有舞娘,所以将兵平时自娱自乐是很平常的事;另一个原因是私心:每个伊维尔伦士兵都知道:金色死神除了智勇双全,还跳得一手好舞,甚至有人迷恋上伊芙跳舞时的风采,就连正规舞娘也极少及得上他的舞技,而且他本来就长得像个美丽的少女。
伊芙好笑地举起绑着石膏的右臂,狄格“啊”的一声叫,垂下头。
“别难过,以后多的是机会。”伊芙拍拍他,“不过这地方真是少了点娱乐氛围,下次我和罗…大人说,派个专门的剧团过来,大家每次打完仗就可以放松一下。”
“我觉得杂技团更好。”
“为什么?”伊芙大奇:几时这群血气方刚的家伙酷爱顶盘子的小丑胜过坦胸露腹的舞娘了?听出他言下之意,狄格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们当然不是转了性,只是……以前那些舞娘美虽美,却没一个比阁下跳得好,总觉得付钱给她们有点冤枉。”
伊芙一愣,笑道:“狄格,你也会恭维人了。”
“我没有恭维!这是实话!不信你去问大家!”狄格急了。
“开玩笑的,我也看过表演,当然比的出优劣。”伊芙腼腆一笑,右脚无意识地轻踢地面,神态十足像个小女孩在害羞。
狄格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没有纳罕。他看过好几次伊芙在不经意的情况下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娇态,与他平日在部下面前和工作场合表现出来的言行气质截然不同,就好像是种根生蒂固的习惯,一段无法磨灭的过去残留的阴影。狄格自己也有类似的经验,所以他从没说破或询问,他想满足的是另一个好奇心:“阁下,你是向谁学的这么棒的舞技?为何你从不提起这位老师?莫非……他就是拳神!?”
伊芙呛了一记:“你认为可能吗!”
“呃……”狄格遥想一头大熊翩翩起舞的画面,一阵反胃,冷汗大颗落下,颤声道,“不、不认为。”伊芙笑道:“要是给师父听见你刚才的话,他非扒了你的皮不可。”狄格讪然不语。伊芙眺望远方,绽开一抹沉醉的笑靥。
“教我跳舞的是个非常优秀的舞者,而且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你可别瞎猜。”
狄格十分吃惊,他第一次看见上司脸上露出这种表情,不禁猜测那个舞者是不是伊芙的初恋情人之类。
“啊……”年轻的将军抬起头,喃喃道,“下雪了。”
几颗雪白的雪子摇摇晃晃落下,眨眼就转为扑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再过得片刻,城外那片血红色的泥泞已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银白,估计半个小时后,雪就会将尸体及断枪残剑全部覆盖,让天地只剩单调的白。
“还只九月初,就下这么大雪,看来今年冬天真的会很冷了。”狄格长长叹气。伊芙专注凝视眼前的雪景,若有所思。注意到他的异样,狄格关怀地问道:“怎么了,阁下?冷吗?”话才出口,他就发觉问了个蠢问题:伊芙是不怕冷的。
“血,不见了呢。”
“咦?”
“雪,把血和尸体都掩盖了。”
狄格这才明白此“血”非彼“雪”,道:“是啊,不过等雪一融,我们还是得整理一下,总不能让友军的尸体被魔兽啃坏,至于蛮军的就不必管了。”
伊芙漫应,压根没听见,思绪仍停留在突然的感悟里。
雪把肮脏掩盖,却无法洗去肮脏,就如同人类的罪行,即使用再多的借口掩饰;再多的理由推委;再多的修辞美化,也依然存在,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永远刻在罪人心底。比如为了一个人,可以杀尽千千万万人的我。
伊芙摊开手,一片雪花落在他掌心,纯白无瑕。<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