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难耐夏夜(一)
巩稼先是第一个回到学校的人。就象那只饥渴的鹬想吃蚌的两片贝壳间的那可口多汁的鲜肉一样,他着急地等待苏晓岚的到来。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当他偷偷溜进女生公寓时却发现她宿舍的门依然锁着。“她今天该回来了!”他自言自语。他不得离开象沉寂的坟墓一样立在那儿的女生公寓楼。
当他走过传达室时,那个老太太传达员只是斜了他一眼。
“她今天该回来了!”他想。在一个月前当他们离开时,他们已经约定好今天回校。跟据她家的距离,她今天早就应该来的。他慢慢地走了下来,他就转进了男生的公寓楼。他发现这个传达室的门也锁上了。他从他的短裤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他吸着烟走进了死一般沉寂的楼道里。最后他停在自己宿舍的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慢慢地打开门。进来后,他把行李包放到桌子上,然后自己躺到了雷东亭的床上。只到现在合上眼睛后,才觉得有点累。与其说是他扔掉了手中依然燃烧着的烟,还不如说是那烟自己从他的无力的指间滑到了地板上。甚至他把穿着鞋子的脚也放到了床上。是的,他几乎坐了一天的车了,他也该在这儿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但他又想起了她。就是在家那会,每天夜里他都会想那个丰满性感的女人!她让他难耐,几乎不能在家多呆一分钟,但她却今天没能按约而来。
“老婆,快来吧!”他自己嘟哝着。
此时就象三更半夜一样寂静。而且他也慢慢地睡着了。有时,他的面颊上会泛起幸福的微笑。或许是他又梦到了她,以及在梦境之中跟她去做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纯洁之事。
当他睁开双眼时,房里面已经很黑了。拉开电灯以后,他又坐回雷东亭的床沿上。但他并没有感到饥饿。他又点上一支烟,之后又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屋子。突然他发现张剑锋的床上仍然很乱。“我记得临走前她已整理好了!”他吸着烟回想着。“是的,那天早她整好了!莫非他已回来了!”他又看了一下他的床。“他回来了!”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向窗外看了一眼。在有灯光的屋里跟本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他自己只有吸烟。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
“谁?进来吧!”
那门慢慢地被推开了,原来是传达员老常。
“这么早你就回来了!”老常笑着说,他的指间夹着一支烟。
“是呀,老常!”他立刻笑着说。“进来坐一会!”
但老常先诡笑着扫了一眼房里,然后问。
“就你自己?”
“没别人?”他立刻笑着说。
“真的?”他又扫了一眼,才吸着烟仔细地走了进来,然后坐到张剑锋的床沿上。“真就你自己?”他又问,甚至连门后的墙角那他都仔细地看了一遍。
“当然!”他扔给了他一支烟。“你认为我会带个娘们来?”
“你当然能!”老常笑着说。
“胡说什么?”他盯着他说。
“你自己应该更清楚!”老常说着,把自己烟把的过滤纸从过滤嘴里抽出来,又把巩稼先给他的那支烟顶部轻轻捻细,然后把它们接了起来。
“我咋知道?”巩稼先又扫了他一眼。
“怎能?”老常吸了一口烟又说。
“我真不明白你说什么?”
“可你最清楚!”老常说。
“什么?”他看起来有点困惑。
“你自己好好想想!”老常吸着烟说。“那晚上,谁跟你在这儿的?”
“谁?”他又看起来有点激动。
“还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老常说。
“到底说什么呀你?”他笑了笑。
“当然是个娘们!”老常诡笑着说。“我是说她曾是个女孩,可那一晚上让你把她已经变成了女人!”
“老哥,别乱说!”他深吸了一口烟说。
“她还没回来?”但老常又问。
“谁呀?”他故意说。
“那个娘们,你的老婆!”老常说。“你以为那晚我没看到你跟她一块进来,第二天大清早又一块出去吗?老弟,你知道我是这里的传达员!”他深吸了一口烟又说。“虽然我知不道每一件事,但我确信我的眼神跟以前一样锐利!这眼是本钱可没变花!”
“天呀!”他把烟扔到地板上。他以为除了万山外没人知道苏晓岚曾在这儿跟他在一起,而且通过对万山的威胁,那家伙已经对他发过誓不将这事告诉任何人的。“妈的!”害怕的神色迅速划过他的面颊,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老哥,我说别乱说,这没有的事,再说也不是闹着玩的。我没放假就回家了!”
“是吗?”
“真得!”巩稼先立马说。“这儿可真热呀!我们到外面西瓜摊上去消消热吧!”
“也许我也有看错的时候!”老常对他狡猾地一笑。
“放假了,你还值班?”巩稼先问。
“是呀!”老常慢慢地说。“他娘的,这破学校是不会让人闲着的!”他又深吸了一口烟。“通常,我大清早开开大门后就回家,晚上再往这儿来睡觉。有时候,那些小狗晚上会来查宿舍的,但白天不来!”
“知道了!”巩稼先说。
“若不是我在这儿,你怎样进得了公寓?”他说轻轻弹了弹烟灰,没想到他接上去的那小截烟也被弹到了地上。“倒霉!”他不得不又用火机点上巩稼先给他的那支烟,吸了一口又说。“不大紧!”
巩稼先对他笑了一下。“你喜欢你就抽吧!”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放在桌子上。“在我上车来这儿前刚买的一盒,我也只是抽了几根!”
老常,这个干瘦的大烟鬼贪婪地看了一下桌上的烟,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又深吸了一口烟。
“老雷是你们宿舍里的大烟鬼!”老常又说。
“当然!”巩稼先笑着说。“他就是个这样的人。我听他说你是个故事大王。”
“我?”他有点自豪地说。
“当然!”巩稼先立刻说。他想他要取悦于他,必竟做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不同于那高壮却怯懦的大驴万山。“在这学校里除了你,没人可称得上为故事大王!”
“听老雷说的吧?”
“除了他,谁还经常到你那儿听故事?”巩稼先对他鬼笑了一下。
“你们宿舍里那个姓张的曾跟他去我那儿几次!”
“啊,老三!”巩稼先说。“他跟雷东亭一样不喜言谈,而且他们俩个是一样的色!”他抬起腿放到床沿上,用他的拳头轻轻地敲打着大腿。
“真的?”老常的双眼立刻又圆又大了起来。
“当然!”他慢慢地说却又讥讽地扫了老常一眼。“为何不给我讲个故事听听?”
但是老常只看了巩稼先一眼,而仍吸着烟。
“我自个在这儿也没事干!”他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自己点上了。
“我最近没到老巩那里去玩,因此也没有好故事可讲!”
“老巩?”
“是呀!”老常说。“你不是也姓巩吗?”
“反正不姓你的姓!他在哪里上班?”
“图书馆!”老常说。
“这学校里还有很多人姓巩吗?”
“就他自己!”老常说。“我们一起参加工作的。但他比我聪明,因此我仍然是一名工人,而人家已成了知识分子了!”
“知识分子?”巩稼先的脸上立刻涌起嘲讽的表情。
“当然是知识分子了!”老常说。“他甚至还懂日语呢!”
“日语?”巩稼先说。“我听说他还会我(俄)语呢!”
“是吗?”老常盯着他的脸说。“你也认识他?”
“还非常熟呢!”巩稼先笑着说。“他那会参加晋级日语考试,给他本书抄他还没做上呢!”
“可我听他说过日语!”老常立马说。“不是吹,他说得电影上的日本人一样好,我一句也没听懂!”
“如果你对他来两句日语,他也听不懂你说得啥!”巩稼先笑着说。“还日语呢?日人的语还差不多!”
“你真认识他?”
“他个不高跟我们一样瘦丫似的?”
“对,对!他的眼跟你的一样贼光贼光的!”
“那当然!”巩稼先笑着说。“那是我叔!”
“你叔?”
“当然!这还有乱认的!”巩稼先又笑着说。“虽然我跟他很熟,可他从来没对我说过他的事!”
“我知道了!”老常把烟蒂扔到地板上。
“再抽一支!”巩稼先说。
“不要了!今下午已抽了不少了!”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双眼依然紧盯着桌子上的烟。
“来支吧!”巩稼先抽出了一支烟。
“我真不能吸了!”但他还是从他的手里拿到自己的手中。
“抽吧!”巩稼先拿出自己的火机.
“我有打火机!”老常赶忙说。
“我给你点上就行!”他笑着说,真给他点上了。“在这抽吸,跟我玩一会。你也是一个人在传达室!”
“那些家伙有时真来查的!”他吸了一口烟说。“有的王八蛋好乱说!”
“教训他一下,他的嘴就不会那样松了!”巩稼先笑着说。“你为何怕他们?”
“若我不值班,说实在的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老常慢慢地说。“但说出去不好听!”他深吸了一口烟,看了一眼他那细手腕上的表。“已经八点了,我要回自己的屋去了。”
“老哥,到外面吃西瓜去!”巩稼先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自己去吧!”他诡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当班,万一他们真来了,不好说话!”
“好吧,明天我请你喝酒!”
“当然可以!”老常笑了笑,就独自走了。
“这个鸟人!”巩稼先嘟哝着把烟扔到了地板上。
但是他一个人确实是无事可做。他又躺到了床上,可过了一会,他又坐了起来。他点上了一支烟,没锁门,就独自走了。可他发现老常正跟一个他不认识的年青人说话,于是他出去了。他又来到了女生公寓那,站在大门口,他发现苏晓岚的屋里仍没有灯光。“这个小娘们!”他失望地吸着烟走了。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