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阳楼 当窦天那瘦削的身体重新获得知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醒之后的窦天从政委和兽医那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五个人都没受什么重伤,坏消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哪里。这是一个多么特别的地方啊。墨蓝的天空中挂着两个月亮,一个黄,一个淡蓝,月亮的边缘泛着红色的光晕,活象两只纯种波丝猫的眼睛,还刚刚哭过,在点点星光的陪衬下好奇地注视着陌生的访客。这样科幻的天空对窦天他们造成的视觉冲击可以说是震撼性的,但穿着暴露的大地却完全没有心情配合美丽而神秘的天空来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出场秀。那由于风化而斑驳的地表,那灰白干裂的泥土,还有目力所及之内稀疏的无名小草,都向五个懵懵懂懂的客人张显着荒蛮与贫瘠。
窦天有些奇怪,有些不知所措,他环顾四周,发现老婆和三个情同手足的兄弟都在望着他,他知道他们害怕了,他知道自己也怕的要死。但是有什么办法,他是老大,虽然这个老大在十年前他走火入魔后就已经名不副实了,从那之后他慢慢的从照顾兄弟变成了被兄弟们照顾,但是兽医和大萝卜是打小拖着清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淘气捣蛋的,从小打在人心底里的烙印是极难磨灭的,尤其现在面对这种足以颠覆一个人的基本认知,摧毁他生存勇气的危险时刻,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条件反射地寻找一个潜意识里认为最可靠的依赖。连窦天自己都不曾想到,被十年的苦闷岁月压抑的不剩一丝烟火的雄心壮志居然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死灰复燃了。窦老大猛地拉起老婆和大萝卜的手,快步走上了附近的一个小土岗,五个人面向着一望无际的苍茫古原,手拉着手一字排开,窦天对着不远处一座黑乎乎的小山坡用尽全力吼了起来,“啊——”这吼声从洪亮逐渐变的尖利,似一把尖刀撕裂了驻足在荒原上不知几世几代的死寂,这刺耳的利啸虽然震得另外四个人情不自禁的捂住耳朵,但他们很快发现,他们不是那么恐惧了,于是他们也想象窦天一样喊,却发现窦天向他们做了个手势,“来,哥几个,跟我一块儿喊。三山五岳开道,我——来——啦——”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管他那么多,先喊两嗓子壮壮胆也不错。
“三山五岳开道,我——来——啦——”当喊到第三遍的时候,几个人的心里顿生万丈豪情,什么无边的绝望,什么莫名的恐惧,什么怪异星空下的威压,什么空旷荒原中的无助,统统被五个年轻人用这充满漏*点的迎风长啸冲得无影无踪了。这时如果有哪个神祗正好从双月前经过,他的下巴恐怕会从天上掉到地上——这是哪个位面来的异类,太嚣张了吧?
曾经在上个世纪使中华民族最优秀的热血青年豪情澎湃的经典名句还隐隐回荡在荒原上,几个跨世纪的当代华夏儿女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对付眼前的局面了。窦天真是相当佩服异世大陆小说里那些独闯异界的英雄人物,你看人家,单枪匹马人生地不熟,竟能在陌生又凶险的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甚至称王称霸,而现在自己是五个人,还费了这么大劲才鼓起勇气,哎,人比人得死啊。“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就先别琢磨这事儿了,”豆芽菜开始发言,“反正就是一他妈鸟不拉屎的地方呗。”小甜菜听了这话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大萝卜和兽医同时瞪大眼睛看着豆芽菜,他们觉得十年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窦老大好象真的回来了。“政委,老二,我们现在最先需要干什么?”豆芽菜这个文学爱好者那么多小说可不是白看的,他深知做一个好领导最重要的就是让团队中的每一个人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特长,而后形成合力,这样的集体才是有战斗力的。政委虽说只是部队里的政工干事,但他在蒙古草原上长大,不但弓马娴熟,更对野外生存有一定经验,军事训练又大大提高了他的理论水平和实战能力,这种非常时期先向他讨主意是明智的,至于兽医,这家伙业余时间经常参加自驾游、漂流这些活动,他的想法也可以参考。
“先检查一下我们身上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政委已经回复了一贯的冷静。“对”。兽医也表示赞同,这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被豆芽菜从最初的蒙灯转向中拉出来后竟然面对着奇异的世界有些兴奋,有些跃跃欲试。几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还算完好,但是被寄予厚望的手机全军覆没,可能是里面的元器件烧了,有点价植的就算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和兽医家传的从不离身的一套针灸用的银针,窦天安慰大家:“不管怎么样,我们还不是手无寸铁。”
多米尼克阁下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它为了千心万苦找到的宝贝祭品不受伤害,黄继光般英勇地挡住了尖刀利斧一样的时空乱流,五个祭品得以保全,但神宠多米尼克彻底丧失了一切力量,就剩一口气了。当小甜菜把变成煤球的小白狗从一丛孤零零的荆刺旁抱起的时候,她发现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就要翘辫子了,赶忙招呼兽医过来看看。还没等兽医动手,多米尼克就被“嗷”的一声怪叫把即将升天的魂灵给拉了回来。它挣扎着挣开比多伽圣山还要沉重的眼皮,本来想给那个吵醒他的大嗓门一个利如刀锋的可怕眼神,可他实在太疲倦了,只是模模忽忽看到他憎恨的那个食人魔般魁梧的壮汉坐在地上一手捂嘴一手指着自己疼痛难忍的鼻子,用祭祀们咏叹时惯用的尖利颤音呐喊:“血,血——”
就在这一刻,多米尼克决定不死了,他决心要让这个残忍的不让一条濒死的小狗安息的野蛮人受到严厉的惩罚。“哦,不对,”多米尼克立即给了自己一个尖锐的批评,“‘小狗’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低贱生命对我的谬称,我自己绝不能这样称呼自己,我应该是忠诚的智慧的仁慈的神之宠侍多米尼克,对,前面还要加上勇敢。如果主人知道了我的英勇表现会给我什么奖励呢?丧丧.”当多米尼克想到未来可能落在自己头上的好事儿时,他感到僵硬的四肢又慢慢有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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