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志扶着秦玉婉进了市镇,见这市镇虽小,但是紧靠官道,却是通往北方的唯一大道,这时正是晌午时分,路上行人车马众多,尘土飞扬一片。
杨宗志将婉儿护在身后,免得遭到尘灰打扰,仔细一看,这道上的过路客倒是古怪,有和尚,有尼姑,有彪形大汉,也有矮小寸丁,有老有少,大多都头戴斗笠,背上或者腰间都鼓囊囊扎有兵器。
杨宗志看的奇怪,心想:当今世道还算太平,这里又是中原,并无战乱和兵荒,怎么这路上的人都带着兵刃,莫非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乱子不成?
杨宗志避过几匹飞快驰过的骏马,拉着婉儿走到官道另一边,见那里正好有个凉亭,外面大大的挂着一个“茶”字布招牌,想来是个喝茶歇脚的小店,门口停了几匹马在外面,里面小桌旁也坐了不少的人,这才点一下头,带着婉儿走了进去。
两人一走进茶肆,茶老板走过来,迎道:“二位客官,可要喝茶歇歇么?”抬头见这二人男的高大英俊,气宇轩昂,女的娇小柔弱,却又美赛天人,两人都身无包裹,也无兵器利刃在手,不禁问道:“二位客官难道是来此郊游踏青的么?”
杨宗志点一下头,道:“有劳老板,我们想坐下歇歇脚。”
茶老板转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回头道:“二位都是书生娟秀的雅客,那就坐在最里面去吧。”说完带着杨秦二人走到了茶肆的最里头,找了个靠窗栏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才转身下去沏了一壶茶上来,放在桌上。
杨宗志称一声谢,秦玉婉在一旁,却抢一下将茶壶端了起来,给杨宗志和自己都斟了一杯,这才放下茶壶,杨宗志看见婉儿乖巧,轻轻一笑,道:“还好这杯子里面是茶水,若是酒水的话,这老板可就要遭殃了。”
秦玉婉听得一愣,娇声问道:“怎么?”
杨宗志朝秦玉婉眨一下眼,悠悠道:“这老板哪里知道,我这小师妹平生有一个嗜好,便是将我喝过的酒杯一一从窗户上扔将出去,想当年在点苍山上,不知有多少酒楼的老板却是闻秦色变的。”说完嘻嘻一笑。
秦玉婉这才明白这坏蛋是在笑话,面上一红,给了他一个白眼,突然又想起小时候那些柔情蜜意的事情来,心中却是欢喜的很。
杨宗志和婉儿说笑两句,转头向茶肆里看去,见这里已经好好坐了十几,二十个人,俱都是黑面风尘汉子,这些人坐下来之后都将身上的兵刃取了下来,全部放在桌上,此时正在大声吆喝说话,场面甚是热闹。
那些汉子中有些人见杨宗志和秦玉婉进来,偷偷拿眼轻轻瞄着他们,看了一会,却又被身边的人叫去继续说话。
杨宗志端起茶杯,一口饮了进去,觉得这茶水温热,虽不是什么上好名茶,但是入口甘甜,却是解暑的好东西。
突然旁边官道上又是得得的一阵马蹄疾声,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五匹马并肩骑了过来,马上各坐着一个汉子,背后都插着一个小旗子,上面一个红色的“晁”字。
茶肆里的汉子们也见到这几匹马,一个长须中年汉子站起身高声喊了起来,道:“是晁家五兄弟么,你们也都赶来了?”
那五个骑马人听到这声唤,一起转过头来,左首那个骑马人看清楚这边说话之人,哈哈一笑,粗声道:“鲁大侠,好久不见,小弟当真是想念的紧。”说完转过头向自己身边的另一个骑马人道:“大哥,我们也赶了半日的路了,不如在这里歇歇脚,逗留一阵再赶路好么?”
那晁大哥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兄弟脸上,都是一片风尘之色,点一下头,道:“好,我们也去坐一坐。”说完五人一起翻身下了马,将马拴在凉亭的柱子上,走进茶肆。
原先坐着的那些汉子们见晁家五兄弟走进来,有几个过去是相识的,还有一些虽不认识,但是都听过这五兄弟在粤北的名声,都是一片欢声,有些人站起来给他们腾出了坐的位置。
那晁老大哈哈一笑,拱了一下手,道:“原来这南方武林的义气汉子们都聚在这里了,我们五兄弟也来凑个热闹好了。”原来坐着的那些汉子们都是哈哈欢笑起来,熟识的人都点头打了声招呼。
晁家五兄弟坐下来,刚才呼唤他们的鲁大侠又道:“这次少林寺的武林大会,我原本以为只有中原武林中的一些大门派来参与,没有想到你五兄弟一向在粤北行走,也是听到了消息么?”
晁老大又哈哈一笑,道:“我们五个弟兄一向都懒散的紧,足迹很少出粤北,只是……只是这次武林大会,我们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鲁大侠哦的一声,正要接话,晁老大又道:“我们几兄弟虽然生在南荒之地,消息闭塞,但是这些年我南朝与北方蛮子之间兵马争斗,我们倒还是一直都关注着,去年冬天,我南朝派出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将军,带了十五万兵马将北方四国赶出北郡,重创了契丹和大宛两国的主力,然后又一路挥师北上打到了蛮子们的凤凰城,搅的北方四国烽烟四起,我们五个听到这番消息,都是兴奋的睡不着觉,当夜又一起喝了不下二十坛酒,哈哈哈哈。”说完拍起手掌来,晁家其他几个兄弟听见大哥这么说,都在一旁微笑点点头,显然是当时确实是开心兴奋到了极处。
鲁大侠身边一个矮胖汉子听到这番话,叹口气,道:“不错,朝廷这些年来与北方鸟蛮子作战,总是负多胜少,北郡的那些百姓们一听到蛮子们的铁骑声,都是害怕的紧了。不过这次杨家的少将军却是给我们南朝男儿大大的长了脸,不但赶走了他们,还将他们打到了极北的老巢去,动弹不得,当真是快意极了,嘿嘿,嘿嘿,只是可惜啊……可惜。”
秦玉婉见这些粗莽汉子坐在一起,高声议论的杨家少将军,却是自己对面的郎君哥哥,心头又是自豪,又是甜蜜,一双玲珑俏目只是紧紧的盯着杨宗志,见他低头喝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突然又听到最后这声“可惜,可惜”,心中奇怪,暗道:既然九哥哥这般英勇无敌,却又可惜什么?
晁老大身边那个方才在马上招呼鲁大侠的弟弟,抬头看了一下这说话的人,也是点头,粗声道:“好,衡阳府的高家神拳高英东高大哥也来了,小弟晁三,见过高大哥了,你口中说可惜啊,可惜,却是可惜什么?”
高英东喝了口茶,润了一下嗓子,才道:“这杨家少将军年少英雄,不畏强敌,却又聪明机智,是我南朝这百年来少有的军事奇才,小弟我在湘南的时候也是多次听人说起到,少将军智取北郡十三城,又趁了大雪翻过阴山,偷袭到蛮子们的老巢,打的蛮子们措手不及,只是可惜后方粮草不济,无奈留下一半的兵力于北方各个咽喉要道,制约住蛮子们南进的通路,这才在凤凰城里与蛮子兵们决一死战,剿杀敌人无数,但是……但是他自己却也再无音讯,下落不明了,想来也是凶多吉少,可惜我南朝三代大将傅齐杨,皆是丧命于北蛮之手。”说到这里又是叹一口气。
晁家老三听到高大哥这句话,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却道:“高大哥,不瞒你说,我们五兄弟此次正是听说少林寺的高僧们获悉了杨少将军的消息,要召开英雄大会公布出来,所以十几年来第一次一齐出了粤北。哎,我们五兄弟生平佩服的人物倒是不多,只是这杨家的少将军嘛,我们都是从心底里竖个大拇指的。”
晁老三这话说完,他身边一个最年轻的小伙子,也点头拍手说道:“三哥这话说的不错,我们五兄弟平时里都最爱听杨少将军的演义,听得多了,心中都是钦佩万分,一致许他为我们南朝百年来的第一少将男儿。”
鲁大侠看了一眼这小伙子,见他说的铿锵有声,嘿嘿一笑道:“晁家兄弟想来才从粤北赶过来,倒是没有听说过。”
小伙子身边那个年长他一些的哥哥接口道:“听说什么?”
鲁大侠又嘿嘿一笑道:“在下最近正好就在这中原附近走动,前几日在襄阳作了几件惩恶除奸的快意事情,却也在途中正好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北郡有一位大大有名的仙子姑娘,长得美若天仙而又知书达理,这位仙子姑娘生下来却从不爱女红,专门喜欢那些侠客演义,英雄古道的奇事,这次杨少将军的事情被这位仙子姑娘得知以后,她便日夜茶饭不思,坐立难安,每日里都遣人去打探杨少将军的下落,后来有一天,她听到手下人回报说杨少将军带兵打过了阴山,直捣蛮子的老巢去了,她却是再也坐不住了,竟然作下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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