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底,在这一段时期,杜月笙的抱病之躯,在姚玉兰、孟小冬通力合作和悉心照料之下,已有好转的迹象,精神体力渐渐恢复正常。他因为卧榻太久,许多事体都不知道了,所以不时也肯下18层楼到各处走走,转眼间到了1948年元旦,一大清早,杜月笙便驱车到市商会,参加元旦团拜,而在团拜席上,遇见了上海市警察局长俞叔平。
一见面,俞叔平提起上海全市警察将在元旦日举行大检阅,早就发过请帖,邀杜月笙莅
临指导,现在大检阅即将开始,他便劝杜月笙和他一道往观操。
杜月笙一时高兴,便答应了大家同去。
警察大检阅在福熙路浦东同乡会门前,杜月笙一行抵达后,全部被邀上临时布置的阅兵台。一行人往阅兵台上一站,看过分列式齐步前进后,还有各种表演,时值严寒,朔风扑面,杜月笙起先倒还顶得住,但是足足站了一个多钟头,他便感到十分不适,却碍在节目还没结束,不便中途告退,于是咬紧牙关硬撑,好不容易支撑到大检阅结束,他匆匆告辞,赶紧回18层楼。
他回家后往床上一倒,就此发了高烧,请医生来诊视,说是感染风寒得了恶性感冒,这一场大病又使他缠绵床第一个多月。
等这次恶性感冒痊愈,早已过了阴历年。阳春三月,“行宪”第一届“国民大会”将在南京召开,会中要选举“行宪”后第一任大总统和副总统,3月29日大会开幕之日,杜月笙才匆匆赶到南京,报到出席。
这一次,他在南京住了整整一个月,下榻在洪兰友的公寓,其间长子杜维藩夫妇曾专程自上海前来探视老父,杜月笙非常高兴,他利用开会闲暇,带儿子、媳妇往游南京近郊的风景名胜,这便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的南京游了。
“行宪”第一届“国民大会”会期,由于副总统选举,一连经过4次投票,才由李宗仁当选,所以会期一延再延,直到5月1日才宣告闭幕。当天杜月笙回到上海,他当日便在国际饭店开会,为1948年5月5日起在上海举行的第七届全国运动会,筹募到一笔巨额经费。
只要健康情形许可,杜月笙每一个星期必定要到国际饭店去一次,因为他在上海发号施令的大本营、根据地———“上海地方协会”,经他硬性规定,一星期在国际饭店开一次会,议定一周大事,所以这一会议对于杜月笙可以说是相当的重要。上海地方协会的事情,他关照常务委员王新衡、秘书长徐采丞多负一点责任,这两位是他十分爱重,可以信托的朋友。
1948年8月19日,南京政府颁布“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发行金元券,规定金圆券1元合“法币”300万元,金圆券4元合美金1元,8月21日,南京政府为加强经济管制,特在各重要地区设置经济管制监导员,特派俞鸿钧负责督导上海,张历生督导天津;宋子文督导广州,同时令电各省市政府。不久,鉴于上海的情况改由蒋经国亲自挂帅。
根据“经济紧急处分办法”的规定,自1948年8月20日起“法币”停止发行,民间持有之一切“法币”、外币及金银,一律需在限期以内兑换金圆券。这时正值举国灾患频仍,物价飞涨,民生维艰,蒋介石政权在人民的攻势之下到了命脉如丝的生死存亡关头,“经济紧急处分令”就是蒋介石颁发,是一帖要起死回生、振疲起衰的猛剂,所以他是下了大决心要把这场运动作为一场战争来做。
结果,他的明令见报,消息传出,马上引起了各界震动。但是,杜月笙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卧病在床。他的反应是既明快而又坚决,首先,他命人打电话,马上叫他的大儿子杜维藩马上过来:
杜月笙看见杜维藩进门以后,喘着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两把钥匙,交给他,说:
“华格臬路楼下,那只保险箱里还有一些银洋钱,你统统取出来,送到银行,按照政府的规定,把他们全部兑换金圆券。”
杜维藩问:“是在舅公住的房间里?”
杜维藩听说的舅公住的房间就是指曾经显赫一时、常年冠盖云集、门庭如市的那幢华格臬路老宅。胜利后它被改成了宁波西路,门牌号码编为216,由于杜月笙一直不曾搬回去住过,再加上隔壁头张啸林家一度“流血五步,横尸两人”,于焉被人目为凶宅,因而显得门巷冷落,车马转稀。
抗战时期华格臬路杜公馆的主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后方,华格臬路老宅一度形成真空状态,杜月笙曾经把他高桥乡下的那位老娘舅朱扬声请了出来帮他看守老宅。朱扬声在楼下挑了一个房间,就此在华格臬路长住,他那个房间里有一只很大的保险箱,老娘舅忠心耿耿的守牢在保险箱旁边,谁也不知道杜公馆那只大保险箱里,装了多少金银财宝?
杜月笙点点头,又吩咐他一句:
“你叫全家的人都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极重要的事情关照他们。”
儿子答应了,杜维藩在病榻之旁坐了一会儿,然后辞出。他回到华格臬路,说要打开大保险箱,把里面存放的东西拿到银行去换金元券。转瞬之间,这个消息惊动了全家。大家都要来看看,这只大保险箱究竟装得有多少金银财宝?然而,当杜维藩在众目暌暌之下,把大保险箱打开来一看,找了半天,大家都不禁呆了,因为大保险箱里只有银元372块。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