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狄青自认不是一个胆怯人,在海军陆战队受训期间他曾连续3个晚上独自一人睡在停满尸体的太平间里,但是今天一种想吐的冲动却令他脸色苍白,浑身发冷。
茂物地区本来是雅加达最主要的产粮区,拥有稻田面积1.6万公顷,产量近6万吨;蔬菜面积1万余公顷,产量7.3万吨。
这个季节本来应该是一片繁忙的丰收景象,但是今天原本应该是稻香扑鼻的田野里却到处倒卧着死于自相残杀的爪哇人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腐臭,不时由公路上驶过中国陆军坦克的汽油味偶尔可以冲淡这种令人恶心的气味,但是很快它便又笼罩在车队的四周了。
同车的印尼华人士兵有不少已经忍不住了,扶着军车的栏杆便没完没了的吐了起来,毕竟前不久他们还是善良的普通市民而已。
狄青中尉是中国军队派往爪哇的1500名军事教官之一,本身也是东南亚归国华侨的他,因为可以纯熟的使用东南亚地区较为通用的马来语,所以深得印尼华人的信赖。
在一九六五年“九·三十”事件之后,印尼政府便不允许华人使用联合国五大通用语言之一的汉文,不准办汉语学校,不准办汉文报纸和汉文出版社,不准过汉民族的春节,还必须加入印尼国籍,且不准使用中文姓名。
所以狄青所指挥的一个营的印尼华人中多半不会讲汉语,只会讲当地马来语。
“准备战斗。”中国陆军第一天的推进并不顺利,特别是在进入市区之后,惨烈的巷战令中国远征军体验到了血腥的滋味,车队前方一辆中国陆军的88C型坦克正以猛烈的炮火射击着拐角处的一座建筑,而几个刚刚从前沿撤下来的巷战小组,正蹲在路面不停的补充着水分。
向自己的部下下达战斗命令的同时,狄青开始向他们询问前线的情况。“妈的,印尼猴子象老鼠一样躲在洞里,死也不出来。千万不要手软,什么政策宣传、喊话之类的根本没用。”一个挂了彩的连长操着一口四川话回答道,临了还没忘记提醒狄青进入战区前往要用毛巾捂住口鼻。他的建议很快等到了验证。到处是死尸,到处是燃烧的建筑物,中国陆军的巷战小组使用火焰喷射器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清理着战场。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种男人本能的冲动刺激着每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华人士兵的神经。
而同样的恶战也在第171空中突击师所进攻的哈林机场展开着,机场跑道上中国士兵以几架被击毁的印尼鹰记航空有限公司的客机为掩体,与候机大厅内的爪哇暴民激烈交火。
被2条保险带固定在米-17直升机敞开的机舱内,甘择林正缓缓的将他的98式狙击步枪瞄准今天的第5个目标。
那是一个瘦小的爪哇人,身上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原印尼政府军军装,正以一支AK-47疯狂的向跑道上扫射着。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甘择林的步枪猛的撞击着他的肩膀,而瞄准镜上对方的后脑已经喷射鲜红的血花。
但很快一个光着膀子的印尼人又跑进甘择林的准镜,试图捡起那支带血的AK,甘择林苦笑着再度扣动了扳机。
“这大概可以媲美二战末期的华沙巷战了。”越南南部的中国人民国防军东南亚战区司令部内钱箫上将看着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微笑着说道。
“难道真的没有政治解决的可能吗?我怕经历了这样地狱般战斗的我军士兵会……。”空军司令马亦龄中将面露难色的问道。
“战争本身就是地狱,身上没有点血腥味还叫什么军人。”钱箫上将爽朗的大笑着。“何况中央对爪哇战后的重建工作也希望我们能打的狠一些,以便于该地区以后的长治久安。”
当然也不是每个军人在这场战争都深陷地狱,至少由Y-8S军用运输机运低文莱达鲁萨兰国首府斯里巴加湾市的1500名中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就感觉进入天堂一样。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文莱,那就是“富”,这个国家不征收个人所得税,实行医疗保健和各级教育免费制度。人均国内生产总值25100文莱元(1美元=1.801文莱元)的国家整体感觉就象一座大型的都市花园一样。
而在机场列队迎接中国远征军的由800名廓尔喀士兵和200名英国士兵组成的装备精良的英国廓尔喀步兵营。尽管英国人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慢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早已对中国军队的到来翘首以盼好久了。
在简单的举行了两军交流的仪式之后,中国军队便得马不停蹄的在文莱西部地区布防了。
“如果现在自己一声令下,率领这支虎狼之师将文莱苏丹-哈吉·哈桑纳尔·博尔基亚赶下台去,自立为王。相信也不是难事吧!”穿越城区时易飞中校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这样的念头,好在一切都只是一转念而已。
而茫茫大海的另一边,一群疲惫的美国人可没那么好运了,加里曼丹岛南部的卡拉米安岛海域内,一艘澳大利亚的大型货轮闷热的船舱内,沃克中校正和他的飞行员们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
“唐朝的府兵制度到宋初的禁军、明的卫所和清的八旗。中国人似乎总在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军队组织结构,实际上在中国讨论建立什么所谓完善的政治架构,远不如思考如何建立其一套可行的军队体制来得重要和实际的多。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中国才能不挨打,才能在海外保护自己的国家利益不被侵犯,最终构筑起中华民族的生存圈。但这又谈何容易,既要保证这支军队持久拥有战斗力、不腐蚀堕落;又要军队建设对国家经济发展不造成冲击,不令形成所谓‘穷兵黩武’;既要军人富有朝气、军队中拥有强大的向心力;又不能对最高统治集团构成威胁,否则便是‘山头’、便是‘军阀’。战争进程不能太一帆风顺,因为很快会被弓藏狗烹,而一旦前沿失利,军人又是第一个替罪的羔羊,被东市问斩,用自己的血肉去填悠悠百姓之口;在中国作一个出色的军官真的很难。”北京郊区的一栋山间别墅中,一个声音正激昂的说道。
“呵呵,所以我们才要求新、求变,将你们这些人集合在这里。你们中将不会再有岳飞、袁崇焕,也不会再有粟裕、彭德怀,你们不再孤独无援,你们有能力改变中国的未来。”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说道,别墅内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们的名单上还有谁?”独自站在阳台上的中华人民联邦共和国总参谋长曹阳的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任令羽,他就快要到了。”曹阳轻声回答道。“是吗?希望他不要令我失望。”那个声音冷笑着说道。北京的初秋,风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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