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循声望去,人堆里一个便衣厚裘的高大汉子对着自己虚拱一礼,算是回话了。
刘封眉头一皱,道:“你是严高,还是和峻?”
那个高大汉子侧过耳朵,伸出手指在耳朵里挖了挖,好半天才懒洋洋的道:“将军,哦,侯爷说什么呢?末将听得不太清楚啊。”
人群里登时暴出一阵大笑。
“混帐!”郝勇唰了一把抽出腰刀,虎目圆睁,一声怒吼跃马冲了过去。还不待那些军卒有反应,横刀劈散挤在一起的军卒,一把将那个曲长提了回来,“噗”了一声一个漂亮的背摔甩上帅台丢到了刘封跟前,徐山跟上一脚踏住那人胸口,手中钢刀正抵着那人额头,登时挖出一条血流来。这人却也是光棍,瞪着一双杀人的大眼睛,狠狠的盯着徐山,愣是眨都不眨一下。
人群里哗了一声炸开了,带刀的军卒也抽出的兵刃,嚷嚷着便要冲了上来,却又顾忌着徐山脚下这人,只在那边怒骂着。刘封淡淡一笑,示意郝勇退开,饶有兴趣的看了这个光棍,冷然笑道:“你不服,是吗?”
这光棍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冷哼一声,怒骂道:“老子就是不服,有种的跟老子一对一打,偷袭算什么本事!”
刘封哈哈大笑,示意徐山收刀起来,道:“本将就依你!”
徐山冷哼一声,收刀退了回来。
那人退开几步,怒目瞪视着刘封,凝神运气,双脚不丁不八,侧面相迎。别说,光看这人的阵势,身高近八尺,比刘封还要高出一个头来,一脸的横肉,站在那里就是不咬人也够吓人!
刘封淡然一笑,“啪”了一声一把将军司马石唶的腰刀扯了下来,甩手扔向那人,逼近两步,轻蔑的道:“本将容你先出手!”
石唶大愕,刘封动作太快,还不等他反应来,系在腰间的战刀已经被夺走,抬眼却看着了徐山冷漠的眼神,心底打了突退了回来,满腔的怒火化为了乌有,不敢再多语。
那人接过刘封抛来的腰刀,亦是一愕,随即咬着牙冷笑道:“小子,是你自己找死!到了那边,莫怨严爷我手狠!”说着一把拉开战刀,甩手抛开刀鞘,眼中绽放着狂热的光芒,双手竖握,“呀”了一声暴吼,从天而降,速度快如疾电,刀尖劈开空气,发出“呜呜”破空之声,直取刘封上三路……
刘封瞳孔一缩:有几分本事!右手抓起腰刀,“砉”了一声长刀出鞘,在那人奔来之前,甩过一道寒光,“铿”了一声刀刃交加,刀锋未变,便如闪电划过,“哧”了一声,两人分过。
刘封昂首肃立,手握长刀,刀尖几滴血珠滴滴滚落。
身后那人,踉跄几步,脚底一软,“咣啷”一声,长刀脱落,不可思议的对望着一脸恐惧的石唶,双手紧握着喉咙,“嗤嗤”声中,鲜艳的血液在空中喷射出一道道美丽的飞泉,洒落在帅台积雪上,分外的妖艳……
“和峻何在!”刘封收起长刀入鞘,看也不看身后那人一眼,对着一脸惊恐的台下众军士沉声喝道。
沉寂。
人群中分明无数惊恐的眼睛在僵直着。
“和峻何在!”
刘封再一次喝道。
没有回答。
“石唶!”
“末,末将在!”惊魂未定的石唶声音已然有些发颤,连忙躬身应道。
“身为将官,点名未到,该受何种处罚?”
“当,当斩!”石唶舌头着结,结结巴巴的挤出这两个字来。
“和峻在何处?”
“在营中,还,还没有起来。”石唶已经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了。
……
当石唶战战競競的将一脸怒色的和峻找来时,刘封已经完成了初步了整队,陆陆续续到来了士卒已经有了七百余人,成八纵列,队形还有些散乱,却是规矩多了,再没人敢交头结耳东张西望的。
刘封扫视了一归衣衫不整一身酒气和峻,冷冷的道:“和峻,身为将官,点名未到,该当何罪?”
和峻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石唶叫他起来的时候便已将严高的死讯告知了他,这位跋扈的曲长此刻两只小腿也在打着哆嗦,尤其看着边上那个高高挂起头颅,还有那具已经僵硬了的尸身,几乎就要有呕吐的冲动。别看和峻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却是没用的家伙。
分列已毕,刘封转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各怀鬼胎的两个前袁绍心腹,冷哼一声,“啪”了一把扯下自己腰上系着的刀鞘,甩手扔到了地上,手中长刀“嗖”了一声往帅台上狠狠一掷,钉在了地上,冷冷寒光耀眼夺目:“和峻,本将给你个机会,若你能胜了本将,本将饶你不死!”
“将,将军?”和峻一脸的煞白,转了个溜子,大声道:“军中弟兄多半不比标下来得早,难道将军也要将他们一并杀了?”
西园军是刘宏在平定黄巾之乱后,苦于朝廷军事力量太过于薄弱了这下旨才组建的,其间虽不乏沙场老兵,毕竟也有几年未打过仗了。和峻更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他之所以能当上右曲曲长,却是因为读过几本兵书,人长得也有点模样,又能逢迎拍马,跟军司马石唶混得开。至于原来的中军校尉袁绍,四世三公袁家的嫡系子孙,那是何等人物,又怎么会这些兵泥子打交道?
听了和峻挑拔,果然下面众军士起了一阵躁动,细细琐琐的声音再复响起。
“不用,就你!”刘封踏前几步,看着自作聪明的和峻淡淡笑了笑,声音不大,却足够盖过下面躁动。
“少废话,本将允你用刀!”和峻还要做着挣扎,刘封却冷冷的一声打断了他,人还在十步之外,却像是逼到了眼前,直如泰山压顶,压得和峻几乎要喘不过去来。
再退,就要掉下帅台里去了。
“铿!”一道寒光闪过,和峻横刀胸前,咬着牙狠狠的道:“将,将军,刘封,是你逼我的!”
刘封不答,缓步向前走去,他,竟要徒手对阵这个高自己半个头,全副武装的和峻!
“去死吧!”和峻一声怒吼,目眦尽裂,手中战刀划过一道凄厉的弧,往刘封肩头划了下来。
“嗖!”眼前的身影漂亮的闪过,开山裂石的一刀走了空,和峻收脚不住,打个踉跄,向前踏出一步,“死!”反手又是一刀,正向欺上身前的少年胁下斜拉上来……
“喀嚓”了一声,铁甲银盔撞到了一起,没有几个人看得清的一个动作,高大结实的和峻已经被刘封拦腰拎起,高高的往上一抛,近三百斤的和峻举重若轻的被抛了开去。随即,刘封一个反手一锤,铁锤般坚实的拳头正击在从空中往下落的和峻后腰脊柱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重重的将他扑倒在地,双手还在挣扎着,刘封飞起一脚,“噗”的一声闷响,将他踢落帅台,飞出三丈来远,正落在下面的列队的众士卒面前……
人群中暴出一声惊呼,垂死中的和峻不住的从嘴里喷出血来,在苍茫的雪地上,冲出一汪鲜艳的血池来,终于,缓缓的,停住了。
(注:汉斤约为228克,也就是两汉斤约为现在的一市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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