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不是袁绍的告诫,王匡可是极不想呆在这满目灰炽的洛阳城的,这里离董卓太近了,虎牢关还在董卓的手上,洛阳几乎就是不设防的,也不定什么时候董老大给自己来一下。如果可以自己选择的话,王匡还是喜欢回去当他的河内太守的,不过河内离并州也近,依现在看来,河内其实比洛阳更不安全。
其实,乱世,哪里会有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一声声惊吼中,大汉故者洛阳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这漫天遍野的贼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了。仿佛就在大家一不小心的当口,突然的从地上钻了出来,提着刀到处赶着兵就杀,乱吼吼的就像当初董卓火烧洛阳的那一天一样,别说是惊惶不定的老百姓了,就是王匡本人,也一下子全慒了,惊惶失措间,王匡连盔甲都来不及披挂,心中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老子今天就要在这里交待了!
外面是什么人?
是刘封,还是杨奉的人?
他们是怎么进来了?
……
很多很多的问题,却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解答。
“大,大人!”慌乱间,小院里冲出一个娉婷的身影来,一个二八女子,是王匡最宠爱的小妾,虽是慌乱,那甜美的声丝却有着一股诱人的魅惑,云鬓零乱,更别有一番楚楚风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看到了王匡,美丽的桃花眼里喜不自禁,娇滴滴的说不出的妩媚。
王匡稍一驻足,停了下来。
“大人,贼人,贼人都进来了,妾身好怕,大人,啊——”
一双美丽的眼睛只顾挤眼泪,却全没注意到这个昨夜还在自己身上驰骋了半宿的男人那凄狠的决绝,锋利的剑锋已然洞穿了她高耸的酥胸,一缕芳魂,带着不甘和疑惑,就此香消玉殒了。
“走!”狠狠的一脚这具自己曾经最迷恋的肉体踹开,提着血淋淋的利剑,王匡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血红的双眼里一刹那烁闪了尽是疯狂的色彩。
老子带不走的,也不能留给别人享用,谁也不能!
男人利索有力的双腿跨过了还在温热的女人的娇躯,没有人再多看她一眼,哪怕这个女人曾经让他们多么的垂涎三尺。
慌乱中,没有人敢问王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军营现在还受不受控制,那边的人会不会赶过来支援自己?不过先到马房的决定是没错的,只是到了马房之后,下一步往哪里走却是个问题了,当然,这是大人的问题,其他人只要听令就行了。
问题是,王匡纷乱的大脑里却怎么也理不清了,他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哪里是安全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再有了那个思考能力。
逃命却是没有疑义的。
“大人,回军营吗?”一个偏将看王匡像个没头的苍蝇般乱蹿,竟有几分慌不择路的样子,催着马过来提醒道。
“嗯?”冷风扑面,王匡狂热的大脑稍稍安静了下来,耳边尽是“捉拿王匡”的呼喊声,暴戾的脸上划过一缕惧色,脱口大叫道:“回营!老子要看是哪个兔崽子敢坏老子的大事!”
“哦——”众将佐一声应吼,将为军中胆,有了一个号令,纵然满怀狐疑,也仍各自着催着马随在王匡身后,刀剑出鞘,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战斗。
“王匡休走,留来头来!”转过一个街角,还没等坐马跑热起来,一队山贼拦住了去路,手挚着长矛战刀拥了上来,眼中绽放着了尽是狂热的光芒,紧紧的围住了王匡,仿佛他们看到了不是一个手上还提着血淋淋利剑的大将,而是一饼饼黄灿灿的金子。杀了王匡,有的是大把金子发!
“狗贼找死!”王匡呲着牙一声暴喝,提着长剑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堂堂的大汉司隶校尉,想不到今日竟遭这些小贼如此戏弄了!
“杀!”身后的将佐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了,见了自家大人如此英勇,更是战意昂然,尽管慌忙间只聚了不足百人,却绝不将这些草贼们放在眼里,暴喝一声紧随在王匡身后冲了上去,两队人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兵刃撞击,残肢飞舞,很快的倒下一大片人来。
“王匡在这里,别走了王匡!”后面又是一阵欢呼,王匡回过头来,只见上百裹着布甲的马贼拥了上来。
抢过一条长枪,王匡回头一眼,不由的心胆俱寒,拔马便走,左枪右剑,上下疾飞,将拦路的贼人纷纷打落,夺路而逃。
“大人,这条路被堵了!”一个满身血污的偏将挤到王匡身边,焦虑的喊道。
王匡钢牙紧咬,目眦尽裂,马贼却越杀越多,一堵又一堵的也不知都是从哪里冒出来了,死死围着,驱不开赶不散。
“大人,走西直巷!”一个偏将看着王匡茫无头绪,大声提醒道,提刀格开了一支长矛,反手一横,削下了半颗脑袋下来。
王匡也不回应一声,纵马便向西直巷冲去,果然一道通途,追堵的人少了许多,回头一看,身后跟来了不过十几骑,后面的喊杀声却仍不绝。
“还去大营吗,大人?”一个偏将探马过来,抹了把额头血汗问道。
“走,从颖川……”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飞来,直指咽喉,王匡大叫一声,伏身避过,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身后的亲兵将佐冲了上来,将他护在身后。
“人人都说王大人老了,本事倒还在!”街角,一个少年骑枣红色大马,一身山贼打扮,只加了一件布甲,领着十几骑缓缓走了出来。
“你,刘封!”王匡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啮其肉。
这个少年,正是刘封。
“自裁吧,我会留你一个全尸的。”刘封将一个头颅掷落地下,滚滚几圈,落在了王匡面前,正是白波贼杨奉的首级。
“杨奉?”王匡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奉这么快就让刘封给收拾了,满腔的恨意,刹那间化为了惧意,脸上闪烁不停,“是你杀了他?你怎么进得洛阳城来了?”
很急切的两个问题,临到末了,王匡的声音却出奇的冷静。
刘封笑了笑,没有回答。有心算无心,本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话说,他也有些纳闷,更不知道王匡究竟是怎么想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洛阳城居然还没怎么设防,王匡也没有住到军营去,城门每天照例开门关门,没有半点战争临近的觉悟,被人长驱直入,又怪得谁来?
王匡长叹了一声,抛了手中的长枪。
在刘封的身后,几百把长弓上弦,正对着自己一行人,四周,围成了铁桶般的一个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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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面上的嘈杂越渐的平静了下来,整个街面上,已经不再有了所谓的白波贼杨奉也渐渐的没了声息,不知又上哪里追遂他们的猎物去了。
司马朗背心发凉,苍白的脸上更多了一道凄白,亦有几分庆幸,若是自己还在王匡那里,怕这会是难保了吧,只是他一直弄不明白的是,刘封的人是怎么杀进城来了,还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王匡的郡兵半点反应都没有就给切断所有联系。
毫无疑问,也只处心积虑的刘封才有这个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进城来。他倒是不怎么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其实眼下司马朗一身儒服,风度翩翩的文弱书生一个,外面那些乱嘈嘈的贼人根本没那闲功夫去理他。真正让司马朗忧心不已的,却是司马氏一族在刘封主政洛阳后的际遇。
更是后悔自己不该听了二弟的劝说,偏要掺合刘封进兵洛阳的事,而今却画虎不成反类犬,徒惹了一身愤!大汉朱虚侯少年成名,盛名之下,又岂是虚士?毫无疑问的,这个所谓的马贼入城,不过是刘封一手策划的幌子罢了,人家早早的就盯上了洛阳,偏自己还傻傻的撞上去,试图做着什么力挽狂澜的傻事!
“大公子,我们怎么办?”一个家将小声的问道,司马家的下人,可不是只会助拳吓人的狗腿子,自家大公子心中所忧的,他亦能猜出了大半来。
几人的背后,这个房子原来的主人,一个瘦小的男子被打趴在地上,鼻子歪了半边,牙齿也掉了一地,嘴里入了气有出的气没,已是奄奄一息了。门帘后面,一个三十余的妇人怀抱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绻成一团,不住哭泣着。
“等一会平静了,我去拜会刘封!”豆大的汗珠渐渐的风干了,司马朗看着幽幽蓝天,淡然道,至于身后的血污,他根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大公子,刘封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进城来吧?”那家将迟疑看了地上那男子一眼。
“嗯。”司马朗应了一声,“不,他会来了,而且,他需要我们的帮助!”说罢,司马朗低头瞥了地上那男子一眼,“换个地方,别让人看了你们!”
“是!”那家将应了一声,回头看了身后两人一眼,勿勿跟了上去。那两人点了点头,门帘内,压抑的哭泣声很快的沉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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