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你在洛阳遭人行刺,宴明也死了,这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她们几个人耳中,你的几个夫人坐不住了,婉儿也怕你会出事,就准了她们出来,据说,是让她们来保护你了。”提到这事,刘备依然止不住自己的心惊肉跳,宴明的本事他是知道,居然为救儿子而战没了,不难想象,当日是何等的凶险,这个儿子,可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没了!
可是再一想到这两个刘家的媳妇居然私自处出,这在官宦人家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而看儿子现在的样子,竟是只有欣喜而没有丝毫的怪异的,刘备亦是有些不高兴了起来,又像是在看自己儿子笑话一般,更有几分玩味的意思在内。
不得不承认,刘封的这几个女人,一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王蘅的一手快剑竟能逼得赵云在百合内还手不得,阿黛更是鲜卑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其治军才能不下于一员大将。
“父亲,我以后会小心的。”刘封多少也听出了父亲的话外之音,摇了摇头,高兴归高兴,可若有人知道刘封的女人满大街的乱蹿,估计乡鄙之人薄德无行的帽子是跑不掉了。
“你小子!”刘备苦恼的摇了摇头,伸手在刘封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以前看着还年少老成,现在儿子都有两个了,却还尽犯着傻事,就刚才……”
说到这里,刘备声音一顿,眼睛里尽是拿你没办法的字眼。显然,刚才刘封的荒唐事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刘封尴尬的抹了抹鼻子,年少老成,我不现在不也才十七岁呢,换在我们那个时代,多少人还在吃奶呢!其实,这事怪只怪,谁让他这么早就做了父亲呢?一个男人成不成*人,一般的标准,可不是看你有多少岁了,而是,你做没做了父亲!
看着儿子跟自己装愣,刘备摇了摇头,道:“你爱年少风流,我不管你,可有几件事你得记住了!我听说,你对王家那丫头很好,在你的院里,谁都得让着她,就是婉儿,也得管她叫一声姐姐!”说到这里,刘备的言语突然重了起来,“小子,你别忘了,婉儿才是你的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也给你生了个儿子,她的孩子,就是我刘家的长子嫡孙!”
刘封有些头大了起来,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的好。
刘备也知道他没多少听到心里去,伸手在他头上重重的一拍:“你小子,年少风流没什么,可要记得管住自己!且不说王家的那丫头,蔡先生的女儿,你怎么办?”
“呃?”这事你也知道了?
“父亲,琰儿那边,蔡先生不会不同意的。”刘封心惊肉跳了起来,这一下,父亲是执行家法来了!
“同意?”刘备眼珠子一瞪,再次挥起拳头,在儿子头上重重的砸了两下,“蔡先生天下大儒,你还真敢想啊!”
刘封大屈,连个女人都不敢想,还算什么男人?
只是这话他却是不敢宣诸于口的。
“怎么,你还不服了!”刘备越说越气,揪起刘封的耳朵拖到自己面前,大嗓门忽啦啦的从左耳灌了进去,“臭小子,你满脑子想什么呢!”
刘封呀呀惨叫了两声,却不敢挣扎,两脚踮得高高了,只双手死命的护着已然红肿了的耳朵:“父亲,别,别,让你看见了!”
再揪下去,刘家就有两个大耳朵的了!
只是,他的叫屈却唤不住铁了心教训儿子的父亲,这一刻,刘备不再是手握雄兵威震一方的并州牧,大汉丘乡侯,他只是一个教训儿子的父亲,他的手段,也和涿郡乡下的一个老农没有什么区别,提着棍子撵着儿子到处赶。
这个做儿子的,亦只是一个在父亲淫威下瑟瑟发抖的寻常人家子女,小杖受,大杖走,仅此而已。
外面。
阴沉沉的,天上的乌云一片叠着一片,又像是整个天空都连成了一片灰蒙蒙,呼呼的,风沙扬了起来,几只不怕冻的喜鹊低低飞过,依呀的两声低鸣,又很快的掩没于风声中。
赵云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像,听到了公子的叫唤。
看着儿子捂着一只红肿的耳朵的可怜巴巴的模样,刘备心又软了下来,抬头看着窗外浓云滚滚,突然有些伤感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头,笑了笑,道:“儿子,像这样打你,很久没有的事了吧?”
“哪有做父亲的,没事就打儿子穷开心了?”刘封低着头,委屈的叫道,一会儿亲,一会儿骂的,这一时,他可还没适应父亲的角色转变。只是觉得,父亲的今天的感觉很温馨,也许,有事没事就教训儿子,就是一个做父亲的的人生乐趣之一吧。
“好像,自你那次病了之后,为父就没这样打过你了吧?”刘备却只当没听着他的叫屈,爱怜的抚着儿子有些发丝零乱的脑袋,自失的笑了笑,“多少年了,我们父子没得好好的坐在一起过,把你打一顿,你还不服气了,你老子我,呵呵……”
说着话,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一个同样阴郁的初冬,就是在那个乌云漫布的早晨,年少的他在族中长者的帮助下,葬了当时还很年轻的父亲,开始承担着一个男人养家糊口的责任……
“父亲……”感受到了父亲情绪的低沉,刘封轻轻唤了一声。
“嗯,没事。”刘备别过脸去,不让儿子看到自己通红涩胀的眼睛,驻了驻,才回过头来,看着刘封,笑了笑,道:“小子,这一次你回去,好好陪陪婉儿,现在伯珪对你我父子有些误会,这些事,婉儿是知道的,可她也没办法跟伯珪说,自己憋在心里,你好好开导她。”
“是,我会的。”刘封重重的应道。
“蔡小姐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勉强,先跟婉儿说说。”刘备再一次郑重的道,“本来这些事,是不该我和你说了,可是你娘早不在了,阿斗的娘,我也不会把她扶正,家中的大小事务,全由婉儿操持着,你自己年少风流,可别再弄了一屁烂帐回来!”
事实上,之所以让刘备如此提防的,却是因为刘封在处理与甄家的关系上优柔寡断,伤人伤己,不但使自己在离开中山的当口与甄家关系恶劣,也给甄家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至今袁绍仍不能完全信任甄家,便是他刘封的缘故。
现在并州的基业正在起步中,一切如履薄冰,不能有丝毫的疏忽,而这个年少老成,有时候却又有些冲动的儿子,却不能不让刘备掂记了。
“是。”刘封声音有些沉重,亦有些羞愧,对于自己的母亲,他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只隐隐约约的记得,是一个很温婉很慈祥的母亲,她的影像,却更多的,与遥远的另一个身影重合了。
“还有,凡事要小心一些,出门的话,多带点人!”说到这里,刘备声音再次重了起来,“就算是去找蔡小姐,也要多带着人!”
“是。”刘封脸上一红,私底下的事,还能多带人了?
看着他脸上的模样,刘备哪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抬手重重的又是捶了他一下,却轻轻的一叹,道:“小子,你可是几次差点死掉了人了,这一次是宴明替你挡了刀,下一次呢?当年在中山,你就曾被刺杀,谁干的,到现在都还没翻出个底细来……”
“父亲,”刘封眼圈有了些酸辣,低着头强着一笑,道,“儿子命硬着呢,这不,到现在还一切都平安无事。”
“是啊,你是平安了,可把别人紧张了!”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
……
“主公,该起程了!”田丰向刘备躬身一揖,道。
赵云亦是有些奇怪,主公父子两这么长时间的,都在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之所以没拦着田丰,却不是因为他的好奇,而是,田丰是并州上下惟一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会直闯主公卧房的人。至于关羽张飞,倒不是他们与刘备生分,只是因为他们不会打断大哥的事情,不像田丰这般的全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刘备看着儿子还有些好肿的耳朵,无奈的笑了笑,结束了父子间的这次秘密对话。田丰倒是很诧异的看着一脸尴尬的刘封,瞥了那红肿的耳朵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在刘封的服侍下穿上了衣甲,刘备想了想,又道:“封儿,王丫头的孩子,就叫刘安吧,婉儿的孩子,叫刘裕!”
“恭贺主公给两位小公子赐名!”田丰与赵云俱是躬身一拜,齐声道。
刘封却是目瞪口呆,“刘安?刘裕?”
这两个名字,可都不陌生呢!还没待他想明白,却见父亲已经走远了,连忙紧跑两步,追了上来:“父亲,刘裕还好,叫刘安,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刘备漫不在意的笑了笑,“刘安,平平安安,你小子!”
“平平安安?”刘封摇了摇头,叫刘安,淮南王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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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名字,有点恶搞吧。嘿嘿,“刘安”是今天午睡的时候,突然脑子里迸起来了,“刘裕”则是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就是还有些举棋不定,觉得有些亵渎这位英雄了。
话说,刘家四个打天下的牛人,取天下过程最难的,当数刘备和刘裕,都是从草根在门阀世家丛林中一路往上爬,最后终成帝业。相比之下,刘裕的成就比刘备更大,战功也更显赫得多了,有人骂刘备不知兵,可从来没有人敢骂刘裕不知兵的,因为跟刘裕对阵的,从来都只有他的手下败将。
当然,刘裕也很可惜,在打入长安即将恢复中原的紧要当口,他的“诸葛亮”刘穆之却突然死了,否则极有可能的,就是刘裕开创了第一个由南向北统一天下的大王朝,而不是要等到一千年后的朱元璋才来结束南人的尴尬。而那个所谓的南北朝,怕是还没开始就要在他手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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