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翼飞扬,朔风而动。
“刘封,黄口小儿,拿命来!”吕布骑着一匹黑马,左边张辽,右骑魏续紧随在侧,背后千余并州狼骑,一声暴喝,几可使天地为之变色,风雪因而骤歇。
刘封晃了晃头,拍掉甲衣上积攒了老久的雪花,不无惋惜的自言自语道:“就这么点,不够吃呀!”
“只要杀了吕布,朔方城可不战而下。”张郃紧紧握着宝剑,拍马两步,与刘封并排在前头,远远的瞭望着。
吕布暴血的双目牢牢的锁着刘封,钢牙几乎要迸出血来。
“弟兄们,三姓家奴来啦,你们怕是不怕?”刘封回过头来,向正在忙活着钉营帐打拒马的士卒们大声问道。
“怕个鸟,干掉三姓家奴,看谁他娘的还敢抵毁我们并州人!”一个大嗓门的老军随手甩掉手中的木锤,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吕布连望天弓都没拿,倒拖着方天画戟,没有赤菟马,这一回他只骑着一匹“普通的”黑马,只与左右张辽魏续并驾齐驱,感觉上尤为的不痛快,嗜血的双目早已将刘封杀死过千百回了。张辽目光游离,左边高岗上,斗大的“关”字大旗猎猎飞扬,说不出的狰狞。
魏续半眯着双目,仿佛周围一切与他全关干系了一般,一声不发,不死不活的瞄着刘封。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魏续只当自己已经死了,早就该死了!
风,突然猛烈了起来,呼呼的扫过,翼扬的“刘”字大旗几为之折断,粗粗绑系的帐营更是几乎就要给大风刮走了。
三百步!
铁蹄哒哒,声声击在了心口。
“俊乂,看你的了!”刘封举起梅花枪,在张郃坐骑后臀上轻轻的拍了拍。
“谢公子成全!”张郃向刘封躬身一揖,双眸绽起一朵炽烈的火花,看着吕布逾来逾清晰的脸庞,缓缓的拔起了宝剑,剑鞘随手抛在地上,嵌入雪地里,沉没了,“请公子退后!”
二百五十步!
黑压压的并州狼骑已然散了开来,将还在寒风的发抖的朔方城挡住了。
刘封摇了摇头,拍马往回走,大叫道:“弟兄们,都起来了,活煎了三姓家奴下酒吃!”
“哗!”一阵雪浪飞腾,并排了四座大营呼啦啦的掀掉了顶蓬,露出里面五百军卒,居中那黝黑锃亮的,是大汉边关都不常备的八石蹶张弩,冰冷冷的箭矢,遥遥对着当中吕布。
一百五十步!
张郃巍然屹立,没有丝毫退后的意思。
大营内,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是三百重甲长枪兵,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的包裹着重甲,只透着两只扑闪扑闪的眼睛,长可五六丈的长枪,直直的挺了上去。
八十步!
张辽张大的双眼,久久的没有吐出一口雾气,凄厉的一声疾呼:“将军,侧面走!”
冷冽的北风,呼啸着铁蹄,毫不客气的将张辽这最后的疾呼吞噬掉。
“嗖!”魏续冷冷的射出了一箭。圆圆的枪尖,几片晶莹的雪花沾了上去,落在魏续的眼中,却是分外的清晰。
吕布额头渗出了冷汗,目光移到了突出阵前孤零零的张郃身上,他甚至也看到了张郃额上的滚热的汗珠,呀的一声虎吼:“从侧面杀!”
张辽魏续,分开两侧跑去,汹涌的并州狼骑,仿佛撞到了礁石上一般,徐徐的压上,疾速的分开。
任他长枪阵再厉害,到了侧面,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嗖嗖嗖——”雷雨的箭矢从天而降,咚咚咚的砸在长枪兵头上,脸上,长枪兵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低着头去迎接这一拔箭雨,脚下却没有丝毫的停缓。
五十步!
刘封手心一抖,盯着张郃那高高举起的长剑,“呼”的一道疾厉的破空声,一支劲矢擦着耳边飞过,他却浑然不觉,眼皮连眨都不眨一下。
奔涌的并州狼骑没有丝毫的停顿,尽管每个人都钢牙咬得紧紧的,前方的人更已汗流浃背,颤抖着挽着弓,这万马齐奔中,却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三十步!
长枪兵抵上前去,结成了鱼鳞阵,将张郃吞噬,护在阵中。
“放!”张郃一声疾厉的怒吼,手中长剑狠狠的一剑劈下,身子一矮,从马背上跳下。
“放!”刘封跟着一声暴吼,大手重重的一挥。
“嘭嘭嘭嘭!”一百架八石蹶张弩,千支铁矢腾空而起,掠过长枪兵的头顶,狠狠的钻入并州狼骑的身体,毫不犹豫的再一次钻出,穿入第二个人的身子,第三个……
“开!”吕布大叫一声,腾空而起,手中方天画戟狠狠的劈开前面伸来的三枝长枪,坐下的黑马却被追来的两杆长枪穿透,血淋淋的枪尖反下一扭,又从容退了出去。
身后,左右,挡得开第一杆长枪的并州兵却再拔不开第二杆,第三杆长枪了,伴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纷纷跌落马下。
迅速的人在空中,弩矢又已飞到,吕布大喝一声,转手又扫开三杆长枪,方天画戟在空中舞了个光亮的银圈,“嗖”了一声,一支漏网之矢却已钻入了他的右胳膊,透甲而入,穿甲而出,停在了一个并州兵眼眶中。
“无耻鼠辈!”吕布几乎撒手扔了方天画戟,双足点地,半膝跪倒,汹涌的并州狼骑除却死掉了,已然分了开去,百战精锐,虽已折损大半,却依然丝毫不乱!
“三姓家奴,受死!”
“受死!”
“受死!”
五百长枪兵齐齐的一声声大怒,却满是嘲笑的味道,又有十几杆长枪招呼向了吕布,所有当面之敌,已被尽行挑落!
吕布嘶声怒吼着一连疾退了十几步,单手执戟,左右格挡,右手胳膊已是血淋淋的一片,颤抖不已。一脚没得踩实,“噗”的一声滑倒,急的向后滚了开去。
“噗!”
五尺长的短枪穿胸而入,魏续重重的从马上摔了下来,后背实实的砸在了雪地上,天空,几朵浓浓的阴云低低的滑过,雪,停了?
“噗!噗!噗……”
几支飞枪接踊而来,将他钉在了雪地中,身后,只有未死透的战马低低的嘶鸣着,在血泊中抽搐。
山岗上。
“呜——呜——呜———”
悠扬的牛角号扬空而起,响鼓震天,“关”字大旗飘舞,一彪飞骑扬帆而下,关羽手横青龙偃月刀一马当先,直指朔方城。
“杀吕布!”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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