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王钟消息后,李元霸立刻禀明了李渊,在得到李渊同意首肯之后,留下苏定方继续训练百练营的将士,李元霸则带着王君廓等人乔装打扮,化装成普通商旅,前去马邑接马。
除了李元霸的直系属下外,李渊对此事也极为支持,出手大方的给李元霸加派了五十骑士,由马元规率领跟随,助李元霸一臂之力。
若在平时这自然算不得什么,这时候草木皆兵,李府骑兵已经全数集结,随时备战,若不是知道李元霸可能换到不少战马,李渊也不可能如此大方。
一路上众人披星戴月的赶路,渴了饮水,饿了只吃干粮,李元霸自己的属下没有话说,马元规带的几十人有不少也跟过李元霸征战,对三公子的命令很是服气,虽然如此辛苦,却有不少人笑说比当初唐公带着大伙打突厥时也差不多,算不得什么。
倒是眼看要回到草原,回到自己部落的李五儿满脸愁容,神情郁郁不欢。
李元霸好言好语安慰,最该说的那句话,却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到了马邑附近时,有鹰扬府的府兵前来盘查,李元霸等人的证明就是直接从唐公府里开出来,当然一切正常,并无可疑之处。
只是一大队骑马的商旅还是太过碍眼,把守关门的府兵队正不敢做主,飞速前去禀报长官知道。
过不多时,几个兵曹别将模样的军官在前,簇拥着一个鹰扬校尉飞驰赶到。
李元霸知道带队的便是鹰扬校尉刘武周,品级虽然只有正五品上,却是大隋兵制里仅次于郎将的武职,整个马邑的府兵,都属此人统领。
而此时盘查过路商旅,其实并不是刘武周的职责,此人如此越权,看他骑马过来时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样子,显然是在马邑横行已非一日。
随着刘武周的到来,数百名府兵骑兵一起赶至,唿哨声中,不少府兵骑兵搭弓上箭,持戈举矛,将李府诸人团团围住。
李元霸倒并不紧张,只是觉得这伙骑兵也还算得上是训练有素,弓马娴熟。
至于再看众骑兵的体格,再看拿执兵器的姿式与兵器的重量等细节,却是比百练营的豪杰骑士们要差上一线,在当今天下,也算得上是精锐骑兵了。
骑士们不足为奇,倒是区区一个马邑竟有如此多的战马,却是令人啧啧称奇。
片刻之后,刘武周已经到得众人身前。
此人倒不愧是隋末英豪之一,身形高大壮硕,跨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之上,身形远远高过了身边其余府兵,便是与李元霸相比,也是略略高出。
再加上皮肤黝黑,满脸虬须,策马近前来众人看的仔细,都是在心中喝一声采,齐道:“好一条汉子!”
刘武周却是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只是自己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李府众骑。
除了寥寥几人外,李府众骑被他眼光扫过,只觉那凌厉的眼神有若实质,一旦掠过,便是针刺般的难过。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马邑来干什么?”
刘武周打量半响,终于开口发话,其声也是生冷坚硬,有如金石之声。
按着事先准备,马元规立刻上前答话,笑道:“回禀将军,我们只是路过,前去草原贸易。”
“哦?”刘武周不置可否,只是冷冷一笑,又道:“马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大队的商旅了,你们带了什么,准备去哪里贸易?”
“先出马邑,然后一直向北,过了克鲁伦河后,咱们会寻找铁勒的诸部落交易。”
“向北方不远就有突厥部落,为什么舍近求远?”
马元规满脸是笑,不紧不忙的答道:“突厥人越来越强盛,对待商人却也越来越不客气,咱们是本份生意人,还是避开的好。”
他说的也是事实,这些年大隋衰落,突厥却越来越强盛,启民可汗围了天子之后,很多突厥人的小部落都敢到边境来抢劫,而到了草原上的大队商旅,如果遇到不怀好意的主人,被抢的货物一空还是小事,只怕还会丢了性命。
说到这里,马元规居然还叹了口气,苦笑道:“当年到塞外,不论是哪个部落,对待远方来的客人都如同亲人一般,先喝马奶酒,然后唱歌跳舞,最后才交易。哪象现在……唉!”
他说的活灵活现,李元霸差点笑出声来。便是王君廓也是面露佩服之色,这些话自然是当年做过马贼的王君廓一五一十的交给马元规去说,对方却是学的如此之像,说出来的效果比一脸凶像的王君廓强过了百倍。
刘武周果然也不再怀疑,眼前这一大队商旅却果真是去草原贸易,这几年兵荒马乱的,商队越来越少,却是物以稀为贵,到了草原把携带的货物一出手,最少也是十倍,甚至是更高的利润。
当下将手一举,数百府兵将手中武器收起,开始懒洋洋的整列收队。
如此大股的商队,刘武周也知道必有雄厚的背景,文书证明是李府开具,商队里还有不少姓裴和姓崔的大姓,虽然看着眼前的货物眼热,不过起事时间在近,不必要为了蝇头小利而坏了大事。
当下反而换过颜色,嘱咐了几句马元规回程后一定要返回马邑,按着朝廷规定缴纳税款,接着便是和颜悦色,与商队诸人大声说笑,豪爽之极,丝毫没有一郡校尉的驾子。
李元霸看着此人行事,却是暗暗佩服,怪道刘武周能成一方大豪,这种待人接物礼贤下士的风度,远远超过了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
前倨后恭,不以小利而坏大事,看着商队如此多的财物而不动心,决意交好后便能折节下交,说的每句话都能说在点子上,对边境上的情形了如指掌,对草原上交易的细节和规矩也是清清楚楚,便是积年的商队老手也挑不出他的错来。若不是众人都心怀鬼胎,还真的愿意与此人多聊一会。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