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正是茶花烂漫时
沈清弦寻了个白地儿带水青色花纹的瓷瓶将几枝开得正艳的山茶花插在里面,摆在桌上,才下了楼,与那个花匠的小学徒一起到了后院。
楚府的后院简直是一个浓缩了的花园。其中不仅有高耸入云的各种绿树,更有灌木高地错落,后院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水池,里面养着几条金鲤,将如茵的绿草隔开的,是几条石子小路。楚府花匠坊的管事是个资历颇深的老花匠刘师傅,带着一帮弟子将楚府的花草照料得无堪精美,几乎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盛开的花。
在左边种的是茶花,九月的菊花落了,十月的茶花正在怒放。娥黄的、淡粉的、水粉的、艳粉的、水白的、艳紫的,一朵一朵的缀在翠绿的叶间,在微风之中微微颌首,阵阵花香袭来令人沉醉。巧的是,在花丛中有一座白色凉亭隐在其中,更有一番情趣。
小学徒对沈清弦说:“这位姐姐,我先去告诉我师傅一声,您先选着,待会儿我带着花剪子来,把您可心的枝子剪下来,好吗?”
沈清弦点点头,见小学徒一脸委屈和忐忑的离开了。
在大富人家做事就是要这样的,见了主子脸色倒是小事,最怕的是要受自己管事的责骂。沈清弦无奈的叹了口气,向那片茶花丛走去。
一边走,沈清弦一边赞叹这刘花匠心思的精巧,只见这些茶花有高有低,高的像小树,低的如灌木,错落有致的掩映着那个小小的凉亭。微风吹得花枝轻摇,几片花瓣轻盈而落,如同下着花雨,格外的怡人。
沈清弦一边看着,一边不知不觉的走向了凉亭。刚刚上了凉亭,她便愣住了。
只见在这凉亭里,坐着一个男子,正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睡着了。飘落的花瓣落在他的头发上和肩膀上,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颤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落。
沈清弦呆呆的看着这个男子,一时之间,竟没了知觉。
这无疑是一个美男子,他的肤色白净,眉毛很浓,闭合的眼睛被一圈浓密的睫毛围着,有一种宁静的感染力。这个人的鼻梁很高,嘴巴圆润,看上去便知道是个和蔼温和的人。他的肩膀很宽,头微微的侧着轻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均匀的呼吸着这充满了芬芳的空气。
沈清弦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猛烈的、咚咚的跳着,是连自己都可以听得到的声音。可是她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无法走开,只能一点一点的走近他,她看到他的头发很短,显得他格外的利落,浅蓝色的长衫让他多了一份学者般的儒雅。
这个人,是谁呢?
又一阵清风拂过,几个调皮的花瓣又打着旋儿落在了他的头发上,而他睡得是那样的香甜,竟一点都没有发觉。
沈清弦鬼使神差的,竟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抚落掉在他头上的花瓣。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沈清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像是浸透了月光的全部光华,如同山鹿一样温柔而睿智的眼睛,那双眼睛正看着自己,映着自己的容颜,如此的清澈,如此的令人心悸。
“你是……”那个人,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有一种沉静的感觉,给人一种温和而儒雅的印象。
但是这句话,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沈清弦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硬在那里。她伸出去的手还没有收回,就这样保持着极奇怪的姿势杵在那儿,杵在那双如同山间灵巧的鹿一般温柔的眼眸的主人面前。
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它们看着她,她的脸徒然涨得通红,是啊,她是谁呢?楚府一个不起眼儿的下人么?
“我……”沈清弦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说着,心里想着要不要转身跑掉。可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调侃的声音。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这声音比起刚才那一句更加的让沈清弦濒临崩溃,这意味着,刚才沈清弦的失态,已经被第三个人看到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生了锈的铁人,表情僵硬的,一点一点的转过头看着身后。
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此时正出现在她的身后。
――楚龙韬。
那个端坐在沙发上一边悠闲的喝着水,一边欣赏着沈清弦挨欺负的那个大男孩,手里把玩着一朵山茶花,斜靠在沈清弦身后的凉亭的柱子上,唇边含着戏谑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不是来选花儿的吗?该不会是想把我大哥也一起采回去放在水里养着吧?”楚龙韬那双黑亮的眼睛直盯着沈清弦,让她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气“呼”的一下从脚底真涌上头顶。
沈清弦不知从哪里来了知觉,或许是那股热气把她僵硬的四肢全部解了“冻”,她越过楚龙韬,转身就跑。远远的,还能听见楚龙韬在她身后的哈哈大笑。
快到水池边的时候,沈清弦险些撞上迎面赶过来的花匠小学徒。小学徒捧着几枝淡雅的素色茶花,个个都是含苞待放的,有的,也只是微微张开了一点花瓣,露出里面葱心儿似的花蕊,煞是惹人怜爱。
“这位姐姐,烦劳您把这花送过去吧,”小学徒恭恭敬敬的说道,“我师傅说了,这是刚从云南新运过来的新品种,还没来得及种在院子里,不晓得二小姐会不会喜欢。”
沈清弦微微的定了定神,忙接过来,道了谢,又向小洋楼走去。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刚刚出锅的馒头一样,全身上下都“呼呼”的冒着热气,像是随时可以把自己蒸发掉一样。她一边走,一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希望可以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可是,那位二少爷楚龙韬是怎么知道她去摘花的?沈清弦想不通。
楚星朔果然对这几枝茶花爱不释手,忙叫沈清弦插在瓶里。正当摆放在桌上的当儿,有下人来报,说大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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