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上八婆会的年轻女成员们正在对窗下走过的帅哥评头论足,他英俊的脸庞、倜傥的风度在潇潇细雨的笼罩下,更显出几分忧郁的美。姑娘们在楼上拼命地挥舞着手绢、黄瓜、菊花等招眼的物件,“帅哥,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帅哥抬起精致的下巴,对姑娘们淡然一笑,那明媚中带着忧伤忧伤中透着明媚的笑容顿时将姑娘们轰杀至渣。姑娘甲咬着手绢靠在窗边,“连笑都带着凄凉的味道,我……我不行了!”姑娘乙做西子捧心状,“美人如花隔云端,如果你我的相遇只是一场梦,就让我长睡不醒吧。”姑娘丙比前两位更进化了些还用上了道具,她坐在窗台上,用最美的姿势将碾碎的*撒了一地,幽幽念道,“所谓一见钟情,原来就是这样……”
咸池对后援会的热情早已司空见惯,深知粉丝想要的是什么。作为一个合格的偶像,首先要学会装面瘫,越面瘫粉丝就越热情,甭管私下是多么三俗,台面上都得玩寒武纪。当然面瘫也要适度,偶尔也得稍微笑一笑,其中以45度仰望天空眼神悲凉嘴角上扬为最佳造型。没办法,伤痕帅哥总是有市场的。
就这样,咸池表情诗意、身上湿意、内心失意的消失在了街角。至于传说后来有几个外形奇特的同学,以同样的姿态在烟雨楼下晃动结果被板砖狂砸,那就只能说是意外了。
这就是无数浪子所渴望的桃花吗?人见人爱,夜夜游走在不同的床笫间,只是真正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对自己打开房门,这是他的命,也是天姚的命。其实他们本不必为此痛苦,因为他们本不该对任何人认真的,可谁让天命中依然存在变数呢?
不管了,哪怕是黄粱一梦,也总强过梦都没有。咸池抹抹额上的雨水,身后立即传来女孩子的唧唧声“好帅啊,果然湿身王道。”咸池强忍虎躯一震的冲动,叹口气,走远了。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没人告诉他今天会下雨啊。
咸池孤伶伶地走在郊外,离上次下界不知隔了多少年,照理说应该更繁华才是,可怎么看起来好像反而更荒凉了呢。
“仙君留步。”咸池听到后面的人似乎在叫自己,忙停住脚步把头转了过去。来者是只狼妖,与咸池的猥琐下流相比,倒是这狼妖更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咸池见他腰板笔直、双目精光毕现,也忍不住严肃起来。
狼妖走到咸池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不知这位仙君近来可见过天姚仙君?”
咸池一听天姚二字,登时警惕起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和天姚仙君是……”
“在下本名叫郎小嗷,现在又起了个人的名字叫郎懿。”自从起了人的名字,郎小嗷愈发像个人了,五讲四美一个不落。“不知天姚仙君和舍妹胡黎还好吗?”
好,何止是好。一想到那二位合力把自己踹下床,一想到自己连做小的机会都没有,咸池心里又泛起阵阵酸楚,做仙君做到他这份上也算个极品了吧?咸池微笑着答道,“他们很好,放心吧。”
“嗯,”郎懿幽幽地叹了口气,“天姚仙君心地善良,胡黎有他照顾,我就放心了。”
咸池听这话茬不对劲,有点像遗言,赶紧追问了一句,“郞兄可是有什么想不开的?我看郞兄资质甚好,不出五百年定能飞升成仙,可万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仙君觉得我资质好吗?”郎懿精干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好又有什么用,等天打五雷轰灰飞烟灭后,都没区别。”
“别叫仙君,听着怪疏远的,还是叫我咸池吧。”天打五雷轰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除非真的罪大恶极。咸池试探着问道,“郞兄未免想的太多了,如果信得过在下,能否说来听听。”
“皇帝不仁,枉杀忠良,我想……”
咸池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了。真没想到眼前的大灰狼,竟是隐藏于妖界的大侠,诛昏君好啊,理想很远大。“郞兄如果是担心遭天谴,那倒不必。我只是想问,把他杀了以后怎么办呢?你取而代之?”
咸池早知道眼下这个皇帝是个窝囊废加小心眼,亲近的都是些个弄臣。对有才干的大臣既想用又怕用,生怕他们羽翼丰满抢了自己屁股下面的龙椅。这样的皇帝通常是两种结局:一.怕什么来什么,大权落在外戚宦官手里,自己做摆设;二.被起义军咔嚓,嗝屁着凉。据上头司天命的仙君说,这位皇帝日后会被不堪忍受自己打压的大臣推翻,然后被关在冷宫里抑郁而终。反正都是死,怎么死差别都不大,只是现在宰了他,那些起义的大臣又还没做好接手的准备,搞不好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大灰狼是头聪明的小动物,一说就通,立刻表示暂时放弃行刺计划。“仙君,哦不,咸池兄可是要去京城?”
“闲来无事,正想去见识下天子脚下的风光。”
“那正好,不如同行吧。”郎懿隐隐地咬着牙,“只是风光恐怕不太好。”
咸池开始还不太理解郎懿的意思,等他看到城墙上吊着的那两个满身血污、随风摇动的男女尸身全明白了。那二人已被挂了有些日子,腐臭的味道逆风都能飘出十里地,黑洞洞的眼眶空着,不知是被食腐的鸟啄着吃了还是掉了,时而有白色肉虫从里面探出头来张望。从二人的衣饰看,生前也是显贵的人物,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死后会是这般惨状。
可怜啊,再勒两天估计脑袋和身子就能分家了。咸池摇摇头,即便人死后都逃不出这副尊容,也没必要这么挂出来吓人啊,活该这皇帝不得好死。正想着,只听啪嗒一声,一只白色的小虫子失足落在自己脚面上,又扭了几下……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咸池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小脸由红转白又转黄。郎懿扶着他坐到路边休息,一位路过的大娘好心递了个帕子过去,小声安慰道,“两位小兄弟从外地来吧?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昨天有位外地来的行商,被蛆虫砸了头,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挺过去了……唉,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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