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大概是哭得累了，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惘，对于自己究竟在哪里……究竟是谁。转了一下头，手上异样的温暖触感让我转眼看了过去，交握的两只手，一大、一小，一粗一细，截然不同的手指上，却带着完全相同的两只戒指，同样古朴的木质戒圈，同样幽然的碧绿玉髓。

“醒了？”一样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语气，看样子，昨日披荆斩棘走了三世的人，不光是我。

嗯了一声，我扭头在阿尘手臂上蹭了蹭，就着他的手劲，坐了起来。

阿尘向外面唤了一声，小柔便端着一个水盆走了进来。明显的有些不知所措，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递了毛巾，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奔了出去。我知道，小姑娘被吓到了。

沁凉的毛巾轻轻的按压在我的双眼上，让肿胀到几乎张不开的眼皮，得到了一丝缓解。敷了好一会，阿尘才将毛巾拿开，手指勾着我的下巴，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好多了。”

我靠在床上，眼睛紧紧的跟随着起身去桌上取了个碗回来的阿尘。他重又坐回床头，举着勺子，见我傻愣愣的只知道看他，好笑的说道：“吃了再看，我又不会走。”

我点头含下一口粥，心中郁闷的抱怨道：又是粥啊。的同时，想到……不会走？他是打算就在这里呆着了吗？这……这不太好吧。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顾青的家……这么堂而皇之的。

阿尘大概是看到我的顾虑，平静无波地说：“他今天一早就去西郊大营了，这些天。怕是都不会回来。”

我的呼吸一窒，不会回来了？是啊，为什么要回来？可是……：“我还有些话。想要跟他说。”

“好，等你精神好些了。…Ｗap．１６ k．Ｃn我让他手下人去传话。”阿尘又去桌边取了药碗，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后，小心翼翼的递到我嘴边。

我一边就着阿尘地手喝药，一边瞟他，见他专心致志的盯着那个药碗。好像生怕我一不小心呛到了一样，见我看他，只是柔柔地一笑，并没再多的言语。心下觉得奇怪，他一向霸道，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唇间的一滴残药被他用手指摸去，阿尘看似随意的撩了撩我覆在额间的发，指尖细细地描画着我的眉形，淡淡的开口：“我等你。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便把你的答案告诉我。不过……”他话锋一转，定定的看着我，说：“先说好。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的。是永远不会变的。”

……还道他变了……原来。还是一样。

撇了撇嘴，我靠在他身上。不太想说话。阿尘，也只是静静的搂着我，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与我交握地左手，攥的死紧，再也没放开。

之后的几天，小三来过很多次，每来，必吵。内容也就不用说了，无外乎是一个说一个无耻，一个说一个无赖，唱大戏一样，很是精彩。无形中倒是给精神萎靡地我，开了心。

思来想去，依旧是得不出结论。离开，心太痛。留下，心里又憋屈。之后又那么一瞬间想到一句话：如果你不知道如何重新开始，那就回到最初的原点。就觉着，是了，总是这样留在他身边，我永远只会记得他不好地地方，一看见他就回想到自己受过地委屈。与其想看两相厌，还不如分开一段时间的好，去那些曾经有过美好回忆地地方转转，也许，心境就会不一样了。

有了打算，日子似乎就过得快的多。二十来天后，我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虽说还是有些虚弱，可骑骑马，跑两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再联系好小三之后，我对阿尘说：“我今天想跟顾青单独谈谈，你明日午时在城北门外，三里处的那个小茶棚等我，好不好？”

阿尘深深的看着我，有些贪婪的自上而下，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了，可最后，他还是说道：“好，明日午时，我在城北三里处等你。”

阿尘离开时的背影，孤单的令我想落泪。可我还是死死的咬住下唇，忍住了那声呼唤。

晚上，顾青进门时，我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又留了胡子。看我无语的盯着他的下巴猛看，顾青摸了摸青黑色的胡根，有些得意的说：“这才像是男人，你个没眼光的小丫头，知道什么？”

一撇嘴，原本有些哀伤的离别气氛都被他着一句调侃给冲的没了影子，我没好气的回嘴道：“我是没眼光，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是谁，当初非要拉着我问，真正的花家四小姐在哪里？”我学着他当初的口气，很是凶狠的说道。

顾青悠哉游哉的喝了口茶，挑着右边的眉毛，有些不屑的说：“明明是你傻，跟你开玩笑，都看不出。”

我气结。开玩笑？要都像他这样，哪还要衙门做什么？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都说是开玩笑，不就好了。

我不屑接他这个话茬，顾青自己沉吟了一下，似回忆般，垂着眼睑，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屁大点的娃娃，说话做事却无一丝纰漏，看起来娇怯怕人，眼睛里却总是含着冷笑……你说，我不折腾你，折腾谁？”

看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哪里有冷笑？”

“没有吗？”顾青又去摸他的胡子，歪着头，想了想：“没关系，反正这个也不是重点。”

……不是重点……你还拿来说了半天？

我静待着他的那个重点，可顾青说了这句之后，就只是盯着杯子里的茶水，好像里面开了朵绝世奇花一般，很是认真的盯着半天，仿佛对着杯子自语般，说道：“你越是避我如蛇蝎，我越是想要把你捆在身边。时间一久，我便觉得眼前没有你，似乎就缺了点什么。不过……”

我看这顾青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我……似乎已经没有立场再去说什么，只是坦然的对视着他略带些留恋的目光，泼皮的一笑：“你送我的首饰，我可都拿走了啊。”统统都带走，只留给你会因时间而变色的记忆，我在心底默默的说。

“拿吧拿吧，真是女大不中留……”他笑叹着摇了摇头，眼眸中的哀伤少了几分，可是我知道，它们就在那里，它们、将会留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

“对了，”他忽然叫了一声，从怀里掏了封信出来，递过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可以称之为不怀好意的表情：“你大哥明天就到了。”

……不是吧？我深吸了口气，才从顾青手里接过信封，一看，是小三的笔迹。打开之后，看到里面说，楚云天明天预定明天中午到帝都，小三说，如果我不想见的话，最好早点出发。另外有跟我确认了一下碰面的时间和地点，说她会准时在城南八里处的官道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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