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里的山路,毕士英放步飞奔,午时刚过,就已经到了桃川,买了两盘羊肉包子,草草填下肚,继续往前赶。抬眼望去,挺拔险峻的太白山,高入云表,直摩苍穹。
这时,蜿蜒崎岖的山道上,嶙峋峥嵘的岩丛中,陡峭悬空的绝壁前,繁茂虬劲的林木间,湍急凛冽的溪水里,无处不闪烁着刀光剑影,殷红的鲜血,从残躯断体中喷溅流淌,仇恨的火焰,在心房内燃烧迸发,刀劈、剑刺、锤砸、斧剁,不遗余力,一意要将仇敌斩尽杀绝!
毕士英远远地听到了,不由得热血沸腾,斗志昂奋,眼见不远处支着一片牛皮帐篷,人们穿梭般进进出出,估计可能是侠义道的大本营,心想自己应该先去向齐庄主报个到,看看有什么地方用得上自己。遂整了整衣服,大踏步朝那里走去。隔着还有五六丈,冷不防打树上跃下四个人来,不由分说,四件利器当头斩落。
毕士英不慌不忙,微微一挫身,双手叼、拿、震、引,电光石火间,四个人已有三个空了手。呼啦啦周围又涌出十数人,将他围在垓心。毕士英将夺得的三件兵器丢在地下,抱拳道:“在下毕士英,到这里是来投效齐庄主齐大侠,对付三垣宫的,请大家不要误会。”说话时已运上了六七成的内力,声音远远荡开,直震得跟前的这些人,耳鼓作痛,纷纷后退。
话音刚落,打中央最大的那顶帐篷里,快步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铁掌孟尝齐元朗,一见毕士英,登时喜形于色,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大声说道:“哎呀,原来是毕少侠,可把你给盼来了,快、快到里面歇歇。”
边说着边热络地拉着年轻人往帐篷走,口中又说道:“少侠暗中护送宗相大师,孤胆斗群魔的事,华山派掌门区大侠都跟我们说了,了不起呀!”见毕士英面现愧色,忙宽慰道:“虽然最后功败垂成,但是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少侠已经尽心竭力,就无愧于天下。你这一来呀,正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时方才,东路的楼少帮主差人来告急,说他们那边的对手十分厉害,震山帮业已损失了三十多名好手,仍毫无进展,担心延误原先定好的合围时间,请求我速派援兵。我已派去了敝庄武师薛宗道和少林派的道信、道广共十五个人,正愁力量不够,又苦于没有能独挡一面的大将可派,你来的正好,就请少侠辛苦一趟,助楼少帮主一路铲除强敌。”
“晚辈遵命。”毕士英未暇思索的说道,随即向齐元朗等人告辞,出了营地,向东绕行。不出十里,耳闻远处有搏斗之声,急展轻功纵掠过去,正看见八九个人在围攻三个汉子。
薛大武师在大圣庄时便已认识,另外两个光头和尚亦是十分醒目,正是齐元朗派出的援兵,再看地下躺着十数具尸体,身中弩箭、飞蝗,显然是遭了埋伏,被困的三人业已呈现不支之态。遂大喝一声:“魔宫贼子,拿命来!”凌空扑击,赤华剑出鞘,彩虹暴映,盘桓电掣中,已有三名敌手中剑倒地。
一对镔铁拐盘空袭来,两口地躺刀贴地斫进。毕士英弹身而起,宝剑轻挥,一剑接双拐,戛然一声,将那人震出一溜跟头,地躺刀一招走空疾变连环双斩,铮、嗖,赤华剑如电剖空,一刀折断,一刀脱手,砰、噗,一人着掌,一人中指,登如两滩烂泥。
镔铁拐不知死活复又杀上,一式狠辣无比的“风云际会”施出,满以为能够重创对手,却忽然不见了对方的身影,此人乃东方苍龙七宿中的最末一位——箕星宿,身手颇不一般,察觉背后有异,暗叫不妙,自知闪躲已经来不及了,无奈聚气于脊背,打算用拿手的金钟罩功夫,硬接对手一掌。他又哪里知道,自己的内力与对方差着何止一筹,而且毕士英的掌力又集中在他的脊中穴上,结果,以卵击石的箕星宿,一口鲜血窜出齿间,吭嗤一声栽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能再爬起来。
带队的尾星宿眼见年轻人神勇非常,不可与争,狂攻两招将与他对战的道广击倒,腾身逃逸。另两个慌了手脚,其中一人被缓过劲来的薛大武师挥轮劈掉了半边脸,剩下那人给吓得腿都软了,见逃无可逃,忙扔了兵刃,跪地求饶。
道信只顾着去察看师弟的伤情,毕士英更没有赶尽杀绝之意,正打算放他一条生路,猛不防杀疯了心的薛大武师,一声恶吼,抢过来一轮将那人拍了个脑浆迸裂。
“这位兄弟是……”薛宗道一时想不起来,面前似曾相时的救星在哪里见过。听毕士英自己报出姓名,方晃然记起,感激万分地说道:“毕兄弟,好样的,我家庄主可没少夸你呀,方才可多亏了你啦!”
“师弟、师弟——”僧人道信痛彻心脾地悲声呼唤着,毕、薛二人急忙赶过去,见道广和尚已是气若游丝,知已无救,心下恻然。
“操他祖宗,三垣宫这帮乌龟王八蛋,老子我要把你们杀个鸡犬不留!”薛大武师破口大骂,拔脚向前冲去。毕士英怕他冒冒失失地乱闯有危险,便对扶尸恸哭的僧人道信说了声:“这位僧兄,你伤得也不轻,回营地去吧,我得去跟着薛大哥,他若有什么闪失,齐庄主那边就不好交代了。”言罢,展开上乘轻功,瞄着大武师的背影,一口气追到了东路战场。
已有百年历史,帮众超过千员的震山帮,其真正的实力分为三个部分,其一:是常年镇守在泰山总坛的近百名铁杆护卫,一向由帮主直接指挥;其二:是战斗力最强的龙虎堂,堂主原来是申屠建,现在为蒲大标,堂下三百余人,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其三:名曰五岳堂,人数有七八百之众,武功好手却是不多,分成若干小股,分驻晋、冀、鲁、豫各省的州城府县,以分舵的形式充当那里妓院、赌场、酒楼、银号的保护者,所收取的保护费,是全帮巨大开支的主要来源之一。该堂堂主就是楼青峰的岳父封伯年。
此次出马的主要是龙虎堂申屠建的嫡系下属,总堂侍卫和五岳堂的人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十,高手有五岳巡检中的北岳闵中庆,中岳乔登甲和西岳官应震。
与他们对阵的是三垣宫请来的三位番僧,六煞帮中的两位,还有就是苍龙七宿的后四位,房、心、尾、箕。手下加在一块也有百人之众,凭着地势之利,占着上风。
一片地势较为平坦的山坡上,相距二十丈,双方人马伏在石堆,树木之后,以弩箭相持,几场混战,各自折损了数十人,都不肯再硬拼徒耗人马,而是只以高手决胜负了。
薛宗道潜行至战场边缘,辨明了敌我,悄然摸向三垣宫的阵地,嗷的一嗓子:“兔崽子们,爷爷要杀你们一个不剩!”直突入阵,挥双轮拨打弩箭,捣入人丛,口中狂吼不休,转瞬间劈倒了五六个三垣宫众。
毕士英知道按理应该先向此路的指挥,楼青峰打个招呼再去参战,可又担心薛大武师有失,此人乃齐庄主手下爱将,于情于理都不能眼瞅着他去送死,就在这顾盼之间,山上已然杀出一人,手持一杆双尖铁枪,正是苍龙心宿,摆枪截住已是气虚力衰的薛宗道,不到十招,一枪扎进了大武师的左肩。
薛宗道颠声惨叫,右手轮抛向心星宿,使枪之人怎肯与他拼个两败俱伤,无奈枪尖嵌入了骨缝,又有大武师用力抓着,急切间无法拔出来,看来只有弃枪保命这一招了,却不想此人的兵刃中暗藏玄机,也不知是怎么弄的,只见其在枪杆上一拧,长枪竟变成了两截,歪身抡枪拨落五行轮,紧接着探臂挺枪,直刺大武师的哽嗓咽喉。满以为只此一招,就足以令对手做自己的枪下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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