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延伸进一片狭长的谷地,两边的山势虽不甚陡,却是灌木丛生,乱石密布,十分险恶。无论是骑在马上押队的人,还是赶车牵骡子的人,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瞪大了双眼,一刻不停的左右巡视,拉车驮物的辕马和骡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异常紧张的气氛,不安的打着响鼻,蹄声更加急促。
忽的,一个面布紫斑的矮壮恶汉跳到了路的中央。车队前哨的四匹马直惊得稀溜溜嘶叫,有的人形立起,有的直往后退。马上的人,也是惊凛之极,兵刃纷纷出鞘,领头的方头汉子大声喝问:“呔,什么人拦路于此?”
“嘿嘿,什么人?劫道的,你几个乖乖的把车子给爷爷我留下,不然的话,就一个也别想活!”鬼爪三雄是西北巨盗,杀人越货可说是驾轻就熟,随着他的大铜爪在空中一挥,路两边的石旁树后,蹿起数十条人影,扑向车队。
那四名前哨见状,也不接战,拨马便走。几辆大车的车把式也将大车闸死,掉头钻进了车厢。久历江湖的熊老大,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急忙刹住身形,冲众手下大声吼道:“停下,都给我站住!”
可是从两边往下冲的那二十几个人,全都是五毒门的人,这些家伙满心以为,一车车的金银财宝唾手可得,一个个都已经财迷心窍,这当口上,别说是原本就没放这眼里的熊恺,就算是典元通下令后撤,也未必有人肯听,这些亢奋之中的五毒门人,嗷嗷怪叫着冲下山坡,飞快的向大路上的车队逼近。
就在这时候,几辆大车的车厢两侧,悄悄开启了十数个小窗口,只听得机括连响,弩箭如蝗飞射,一片惊呼惨嚎声中,五毒门人接连被射中,眨眼之间,便躺下了十多个,余下的丧魂裂胆,抹过头就往山坡上爬。那退到车队后部的四名骑士,也挽弓发箭,又有好几个五毒门人哀嚎着滚落山坡。
熊老大气得哇哇爆叫,蛮劲上来,咆哮着舞动双爪,边拨打箭矢,边向前突进。噗、噗两声,头辆大车的两匹辕马头裂颈断,剩下的那一匹受惊旁蹿,扯动大车打斜,眼看就要翻过去。车把式急忙抢出,猛勒缰绳,才控制住险情,可是熊恺的大铜爪,已挟着一道厉风砸向了他的头顶。
这位车把式可不是寻常人物,他乃飞篁客座下十二大弟子中,排行在第五的烈火锥韦涛,眼见敌人的大铜爪来势凶猛,不可力拒,急忙丢了手中的缰绳滚下了车辕,身在车下抖手打出了五枚烈火锥。
五溜闪烁着磷光火焰的锋利竹锥射到面前,熊老大惊喝了一声,一栽歪身子,挥左手的铜爪拼命外撩,,右手爪横扫,便要拉裂大车的车厢。
蓦的,一道青虹破帘而出,剑气指处,熊老大衣裂血迸。一位青袍道人,打车厢内飞身扑出,正是华山派掌门区崇天,剑演华山绝技连云九剑,一刹时,剑啸震耳,剑气弥空。
熊恺骇叫连连,双爪狂舞,仍然无法尽数封挡得住,左肩右肋,先后中剑,血下如注。
车下跃起烈火锥韦涛,抬手又是五枚烈火锥,直袭黑道巨擘。
业已被华山掌门,迫得透不气来的熊老大,闪躲稍慢,腿上给钉进去一枚,裤管呼的一下冒起了火苗,直疼得他嗷嗷怪叫,身形暴退,右手爪平着掷出,击向区、韦二人。
区道长原本可以轻松躲避,但是担心韦涛受到伤害,便侧滑半步,剑走偏锋,将大铜爪斜着挑出三丈开外。此一掷,熊老大可说是使上了吃奶的劲,爪上的力道非同小可,区崇天亦被震得臂麻腕酸,微怔之际,紫斑脸已经一头钻进道边的灌木丛,没了踪影。
这时候,车队的后边也响起了喊杀之声,区道长冲韦涛道:“贤侄,你在这里小心守着,我去后边看看。”
前边一路一触即溃,后面的巴天印尚不知晓,还率着一干手下闷着头往下冲,可是他毕竟非熊恺可比,离着还有两三丈,他便命令手下向大车和骡队发打暗器毒烟。
四名骑手和八个牵骡子的人,都是林氏门中的佼佼者,而且他们的衣服里面,还事先穿上了牛皮软铠,几乎没人受伤。丰良复暴发十二根四楞竹锥,掩护众同门后撤,自己则最后一个离开骡队。
五毒门人哪有心思去追赶,只顾着跑到骡驮子跟前,又摸又捏,都想尽快知道缴获了什么宝贝东西。猛听得轰天巨响,火光气浪中,五毒门人被炸得血肉横飞。巴天印虽然没被炸伤,也给熏成了灶王爷似的,带着残存的四五个手下,一溜烟逃得没了影。
生怕吃亏的典元通,领着二儿子典兴等七八个心腹手下,最后一拨发动。他们的目标是走在最后面的三辆独辕篷车,摩天蜈蚣猜测内中肯定坐的是林家的女眷,遂得意扬扬的大声说道:“林夫人,请下车吧,典某在这里已经恭候多时了。”
随着他的话音,末一辆篷车的车帘一挑,轮剑罗刹独孤仪飘身跃下了车,手中轮剑一震,清吟悦耳,冷蔑的说道:“姓典的,我在这里,但不知阁下有何见教哇?”
典元通闻言在耳,心里头倏的一翻,暗道:不对呀,这娘们怎么会如此镇定,莫非其中有诈?下意识的扭脸瞅了瞅左右,不由得头发根都立起来了。
只见打头一辆篷车里面,缓步走下一位老者,年近花甲,清癯的面庞,三缕银须飘洒胸前,宽袍大袖,神定气闲,不是林台天是谁?
“你……你不是已经和区老道先去了少林吗?怎么……怎么会还在这里?”典元通使劲揉了揉眼睛,真希望是自己眼花了,可是这一切偏偏是真的,他张口结舌,内心的恐惧无以言表。
“典元通,别自作聪明了,先走的是老夫的两个弟子,不过是穿了我的衣服,略微易了下容而已。至于我区师弟,你往那边看,他不是来了。”飞篁客嘴里面说着,抬手朝前面一指,华山掌门正向这边飞奔而来。
摩天蜈蚣只觉得两腿发软,冷汗直冒,知道这一回自己栽得不轻,强打精神,色厉内荏的叫嚣道:“好哇,林老头,真有你的啊,算你厉害,既然大家都在,咱们就手底下见个真章!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鱼死还是网破!”嘴上说得挺横,可心里退意已决,话甫出口,就抖手打出了两颗迷魂毒雾弹,刹那之间,两大团绿色毒雾扩散开来,冲身边的儿子及手下低喝了一声:“扯!”率先遁走。
林台天、独孤仪、区崇天屏气闭目,突出毒舞,眼见典元通等人已经逃出数丈,再难追及,便纷纷打出自己的独门暗器。
三根竹签,一只钢轮,两颗铁胆龙珠,齐齐射向仓皇逃窜的魔天蜈蚣。三般奇门暗器齐至,与三大高手联袂攻击也相差不了多少,叫惊魂落胆的典元通如何消受得了?使出了浑身解数,好歹算是磕飞了最要命的钢轮,又避过了两根竹签,还接住了一颗龙珠。
跟着他的左肩钉进了一根竹签,那竹签分量甚轻,隔着又远,竟能入肉盈寸,足见飞篁客的指力惊人。
典元通啊呀一声痛叫,身形一滞,腰眼上又挨了一颗铁胆龙珠,差点没趴下,鼻孔中滑下血线,狂窜而去。
大路上,林家的门人,开始整顿车马骡队。区崇天喜滋滋说道:“师兄的妙计真是决胜千里啊,这下可叫典元通那小子吃足了苦头,可惜美中不足没能逮到他,不然的话,可就算得上功德圆满了。”
“是啊,这家伙也真够滑溜的,不过看他伤得不轻,只剩下个巴天印,此人最为狡猾,胆气却差得很,没有别的人来帮忙,他是绝对不敢再来触霉头的。”飞篁客语调轻松的说道:“夫人,咱们就此告别,到歙县安家的事,就全劳您操持了。”
独孤仪道:“你们快点往少林赶吧,救兵如救火,事不宜迟。一待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了,我也会去少林与你们会合的。”
区崇天神情郑重的说道:“嫂夫人,一路保重,咱们嵩山再会。”说罢与林台天、丰良复、韦涛等人重新上马,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这边,独孤仪和老管家游五湖集合门众,催动车队,向安徽歙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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