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士英见状急发一掌,将火墙生生震开一道二尺多宽的缝隙,跟在紫沙是身后,一起突进了毒烟弥漫的石屋之中。
“围住屋子,别叫他们跑喽!”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的玉蜘蛛,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厉声嚎叫着:“元通,你快带人去屋子后面,一定要把他们都给我困死在里头!”
石屋之中,紫沙只喊了一声:“神爷……”便哑了嗓子,充溢屋内的各种毒烟,呛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还是她自幼生长在五毒门,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抗毒能力,而且,既机颇快,察觉不妙,立即闭住气息,并蹲下了身子。
就在这时,屋子最里面的角落,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紫沙听出是神日冉的声音,惊喜之下急闯过去,差一点被银环的尸体拌倒,弯下腰虚眯着眼睛瞧了瞧,见是推自己坠崖的仇人银环,心中恨恨的道:“毒婆子,活该,想让我死,这就是报应!”抬腿照银环的脸上踢了一脚,随即猫着腰,双手摸索着走到了双头蛇王的四轮车前。
神日冉身中毒针,又被毋、典二人联手震伤了心脉,只仗着残存的五成内力守护住丹田。室内的毒烟,对他的威胁并不算大,只是门口燃烧着的大火,使得屋内本就少得可怜的空气,变得更加稀薄。
到底是老江湖,临危不乱,他用放在车上的短钢杖,在屋子后墙的石缝上钻了个小洞,然后把口鼻凑在上面呼吸外面的空气,如此一来,只要火不烧到他的身上,他就仍可以支持一阵。不过,以他现下的体力,想要破壁而出,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毕士英突至墙边,发足功力,双掌齐出,轰然巨响中,砂飞石走。紫沙也是一股激劲,一把将神日冉从车上架了起来,随着毕士英的身后,钻出了墙上的大窟窿。正撞上刚刚赶到的摩天蜈蚣一伙。
典元通打心眼里惧怕神日冉,一是弄不清楚他到底伤到了何种程度,无法断定自己能否应付得了;二是由于背叛者做贼心虚的心理所致。而对于毕士英,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不好惹,但自恃毒功了得,还有着七八成获胜的希望,故尔,将手中的蜈蚣鞭一展,袭向了年轻对手。
而熊恺和巴天印,既怕毕士英,又惧神日冉,想想还是哪个都不碰的好。蒙山恶叟滑溜得紧,一个旱地拔葱上了屋顶,运气发声道:“乌门主,他们从后边逃了,快来帮忙啊!”
紫斑脸的脑筋远不及巴天印,只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舞着他的大铜爪,离着神日冉七八尺远,光转圈子不进招。
惟独那位典二少爷,称得上初生牛犊不畏虎,他向来就瞧不起双头蛇王,认为让这么个跛子做五毒门的老大,会使整个五毒门的人都跟着丢脸。而且,老早就对年轻貌美的紫沙姑娘垂涎,见状不由得心头狂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只要自己杀了神瘸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堂而皇之的将紫沙据为己有。
再看此时的神日冉,连眼皮都撩不起来,带死不活的靠在紫沙的肩上,口角、胡须上满是血污,必定受了极重的内伤,不由得胆气更壮,当下挥动手中的蜈蚣棒,鼓勇而上。
紫沙的身手本来并不比典二少差,可是她被银环突施毒手暗算,内伤尚未痊愈,又拖着个人,如何抵挡生龙活虎的典兴?还是典二少心怀鬼胎,舍不得伤了自己的猎物,否则的话,紫沙早已经非死即伤了。
冷不防,神日冉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道缝,手中握着的短钢杖一抬,只听嗤的一声,一抹碧绿色的影子,闪电一般射向了占尽上风的典二少。
“兴儿——”典元通早就想阻止儿子去触神日冉的霉头,可是哪承想一上来,便被年轻对手的绵密剑光裹住,连口气都透不过来,瞥见儿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心痛欲裂,失神之际,肩头,后背接连受创,鲜血迸流。
毕士英正要乘胜进击,一举除掉这个魔头,不意空中怪风嘶啸,猛一回头,惊愕的发现有六只蜘蛛状的暗器,正从不同的方位朝自己疾射过来,且来势飘乎,难以一一判定,同时,又担心上面涂有剧毒,所以没敢用手接抄,急忙回剑将其尽数扫落。从而令摩天蜈蚣在他的剑下逃生。
乌媚卿以最拿手的暗器手法,救了相好典元通一命。再看典兴,早已经七窍流出发绿的血污,躯体佝偻成了一团,脸上的表情恐怖之极。熊恺给吓得跑没了影。巴天印更是不敢下来,只是在屋顶上瞎嚷嚷:“乌门主当心,那小子厉害得紧!”
毕士英瞥见有不少人从两边包抄过来,知道不可恋战,否则混战起来,自己将无法分心去保护紫沙。当即暴发一式威猛无匹的“抹月劈风”,狂浪怒潮一般的剑气,向五毒门众人席卷过去。
玉蜘蛛顿如狂飙中的衰草,发断衣裂,直退到数尺之外的墙根才稳住身形。而在她左近的十多个手下,则是脚不着地,爹娘乱叫着全摔出一丈开外,在地上趴了一大片,好不天也没爬起来一个。余下的
给吓傻了眼,眼睁睁的看着毕士英,护着神日冉和紫沙离去,而没胆子去追。
楚碧瑶歪歪斜斜的头一个站起身来,抹了一下鼻孔中滑下的血线,心中且惊且怕,更平添了一份痴心妄想,暗自心忖:这小子的玄门内功,真乃举世无双,就连自己一向崇拜的玉蜘蛛,在他的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要是自己能贴上他,岂不是一辈子都受用不尽了。
稍后赶到的蓝欣,瞧见乌、典二人的狼狈相,好不开心,心道:活该,神大爷大难不死,你们两个从今往后,就别想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可过了。
“神爷,你伤得怎么样啊?”紫沙搀扶着神日冉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为他理好蓬乱的头发,以及残破脏污的衣衫。
双头蛇王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在几步之外,盘膝行功的毕士英,低声问道:“紫沙,我没事,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是你给人掳走,然后就是他们暗算于我?”
紫沙当即将银环为了争宠,如何把自己推下山崖,并制造了她遭人强暴的假象,而自己居然大难不死,又怎样被毕士英搭救的经历,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神日冉听罢恨声道:“怪不得银环那个贱人胆敢背叛于我,一准是她害你的时候,叫乌媚卿发现了,并以此为把柄,要挟她逼她就范的。可是我就弄不懂,老二、老三他们为什么要联起手来对付我?他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真是叫人搞不明白啊!”
“我猜肯定是姓乌的想自己做五毒门的老大呗。”紫沙不假思索的答道。
神日冉连连摇头:“那倒未必,都这么多年了,要是他们早有这个心,大可不必等到这个时候哇,在川西,他们多的是机会。总之,不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胆敢对我神日冉下毒手,我决不会轻饶了他们!”忽的又降低了音调问道:“紫沙,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那小子有没有没欺负你呀?”
紫沙姑娘把小嘴一撇,娇嗔道:“神爷你也太小心眼了,你倒想想看,要是人家有心占我的便宜,又怎么会傻乎乎的送我回来?还冒着这么大的险,救了神爷你呢?”
神日冉嘿嘿笑了起来,探臂膀揽住了紫沙姑娘的纤细腰肢,疼爱的哄道:“好、好,是老夫的不是,是我小肚鸡肠行了吧?不过,这话说回来,毕少侠救了你,又救了我,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他呀?莫不如把你送给他吧?这么棒的年轻后生,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哇!”心机老辣的双头蛇王仍在绕着弯试探着。
“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紫沙撒娇的捶了一下神日冉:“人家毕少侠的心里面早就有了意中人了,又怎么肯为了我而移情呢?你还是令打主意吧。”
神日冉开心的笑着连连点头,见毕士英行功结束站起了身,便长声道:“毕少侠,我听人说,你在少林寺的藏经楼里,杀过一个女人,有没有这回事啊?”
“噢,是有这么一回事,本来,我并不想杀她,可是她不顾性命,非要把藏经楼烧喽,情急之下,我也只得下重手了。对了,那个女人是你们五毒门的,是你的手下,阁下要是打算替她报仇,就等身上的伤好利落以后吧,到时候在下一定奉陪到底,生死由天!”毕士英神情淡定,以超然的口吻说道。
“神爷,你咋又提这件事……”紫沙不悦的插话道。
神日冉摆手打断道:“紫沙,你不用跟着起急,一切我心里都有数。是他杀了金环,又是他救了你,也救了我。老夫向来是恩怨分明,用你的命换金环的命,我认了。可是我还欠他一条命,也就是欠他一份人情,我会想法子补偿的。”说着从钢杖的手柄上,抠开了一个小槽,取出一只细小的银管,抛向毕士英。
“毕少侠,那里面有六粒药丸,三颗红的能解乌媚卿的蜘蛛毒,三颗绿的能治典元通的蜈蚣毒,有了这些解药,我敢保你百毒不侵。紫沙说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我们就不好再拖累你了,请少侠自便吧。”
毕士英手握装着解毒灵丹的小银管,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自己面前的这个邪派大魔头,居然会这般重情重义,想想日后免不了还要跟乌、典二人打交道,有了这些解毒丹药,就再用不着提心吊胆,害怕中毒了。把药揣入怀中,语气平和的说道:“多谢阁下美意,这下就敬谢不敏了。但不知你们下一步打算去哪里?依我看那些要害你们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神日冉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语调深沉的说道:“少侠言之差异,不是他们不肯跟我们善罢甘休,而是老夫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他们大概会去大圣庄,我和紫沙也会去那里的,跟他们把这一笔帐好好的算上一算。”
“毕少侠,请你多保重,但愿你那个竹妹早点回到你的身旁。”紫沙口中轻快的说着祝福的话,心底不免泛起阵阵酸涩。
毕士英拱手作别,语气凝重的说道:“神门主、紫沙姑娘,我们有可能还会见面的,希望到时候,我们不要站在敌对的两方面而刀兵相见。”
神日冉也神情郑重的答道:“少侠请放心,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少侠你出面,老夫都会退避三舍,以报你的救命之恩。”
这一番情景,是毕士英万万没有想到的。心里面热乎乎的,暗自感叹:原来,这世上的善与恶,邪与正之间的界线,并非是那么泾渭分明。
走出山谷,心忖:神老头说,乌、典二魔要去大圣庄,齐前辈他们可能还一无所知,若是给打个措手不及,岂不要吃大亏?自己得赶紧去给他们报个信,反正也是顺路,然后再回山接师父和师兄。他有十成的把握,抢到乌媚卿等人的前面。却不知,三垣以及六煞诸魔,早已经在半天之前就动了身,此时业已悄然逼近了,侠义道的大本营——五台县大圣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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