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方进和顾枫是又好气又好笑,顾枫不以为意的上前劝解道:“小纯,你就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哇,你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清楚,我们怎么能帮你呢?你快点告诉我们,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翟总管懒得与性情刁蛮的姑娘纠缠,自己走到桌子边,弯下腰仔细的察看地上的杯子和水迹,业已猜出了大概。这时,嵇元振打外面快步进来,喘息着说道:“翟大哥,我只恍惚的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往南边去了,好家伙,那小子的轻功,可是小弟打出娘胎头一回见识,就算是再借我两条腿,怕是也追不上他。看起来,这一次咱们真的惹上难缠的主了,大小姐没事吧?”
翟方进苦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可能吓着了点。那个人眼下还只是在戏弄咱们,以后会不会下辣手,那可就不得而知了。”嘴里头说着,手擎油灯,在窗棂上细细察看,终于发现窗户纸上有一个很小的洞,顺着那个方向,又回到桌边找,没一会儿,用两根手指捏着一粒不丁点的小铁珠,递到嵇元振和顾枫的面前:“你们看,这颗小东西叫如意珠,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小的暗器了,你们想想,用它打穿窗户,再击中小姐的手,还得使她扔掉手里的水杯,把杯子里的水洒在身上,这手暗器功夫,是何等的了得呀!白天在大街上用梅花针射马的,肯定也是这个人,观此人之所为,颇具孩童心性,年岁应该不大,可是看这发打暗妻的功夫,没个三四十年的修为,根本办不到,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啊!”
顾枫听在耳中,不由得对那个神秘人物心生敬畏,坐到榻边劝慰道:“小纯,你也不要太伤心,太生气了,那个人两度出手,并没有真的加害于你,看来不似恶人。只是你以后要切记,千万别再口无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了,要是得罪了心狠手辣的人,咱们可是防不胜防啊。”
檀纯的心中恼怒渐消,后怕暗生,倘若那钢针和铁珠,打在自己的脸上,或是眼睛上,那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痛快一死还是好的,要是毁了容,瞎了眼,自己往后可怎么活?当下口气也软了下来,满腹委屈的说道:“行了,人家记下就是了。”
翟方进招呼道:“嵇老弟,公子,咱们再到外面转转,让小姐换换衣服,今晚就轮班睡吧,以防那人再来。”
嵇、顾二人点头,随大总管走出了檀纯的房间。
这一夜,四个人都是提心吊胆,谁也没敢睡塌实。天亮了,总算是平安无事,大家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早早地结帐出了客栈,直奔码头。他们要乘船顺苕溪直入太湖。
经过前两次的教训,檀纯表面上安份了许多,不再大声言语。心里头则跟那个神秘对手较上了劲。双手暗扣了六枚淬了毒的柳叶镖,两只眼睛充满了警惕和恨怨,一刻不停地审视着周围的人,以图尽早发现那个两次捉弄羞辱自己的人,六镖齐发,送其归阴。
这是一艘专门渡送入湖游客的大船,由粮船改造而成。梁、枋、墙,俱是楠木制造,饰以精美的彩绘图案,十分雅致舒敞。
船上的乘客差不多有五六十个,除了天龙寨的四个人外,还有一行五人身上也佩带着兵器,似是江湖人物,双方彼此都加着小心,离得远远的,表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心里面却都明了,对方此行的意图,如若西洞庭山上,真的埋藏有大笔的财宝,两方面免不了要大打出手,杀一个你死我活。
大船启动,沿苕溪缓缓的前行。过不多时,只见一个衣着邋遢的黑衣道士,开始在游人中间来回游荡,口中不停的叨念着:“算卦,算卦,前生后世,官运财运,吉凶祸福,不灵不准,分文不取……”注目细瞧,见此人瘦削的面庞,矮小的身材,一对眸子却是精光灼灼,湛湛有神。
翟方进是个爱说爱笑,耐不住寂寞的人,见状出声打趣道:“喂,算卦的,过来、过来,你算一卦收多少钱啊?”
黑衣道士慢慢悠悠的踱了过来,打量了几眼天龙寨的四个人,十分圆滑的开口说道:“钱多少并不重要,只要认为贫道断得准说得在理,卦钱凭赏,百八十两不嫌多,十文八文不嫌少。但不知尊驾想让贫道推算哪一方面的事情啊?”
“哦……那你就给我测算一下,我们此行能否一帆风顺,能不能达偿所愿呢?”大总管眯缝着眼睛,别有深意的说道。
黑衣道士手捻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子,煞有介事的绕着翟方进一连转了两圈,又瞅了瞅其他三个人,摇头晃脑,慢条斯理的说道:“哎呀,难啊!虽说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乃亘古不变的道理,可也别忘了,还有一句老话说得好,那就是命里有时自然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还望尊驾能够迷途知返,激流勇退呀!”
翟方进万分惊愕的看了看嵇元振和顾枫,三个人都已经听出了道士是话里有话,弦外有音。
自打一上船,心境极糟的檀纯,就瞅着这个算卦道士不顺眼,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开口斥骂道:“臭杂毛,哪个要你在这儿胡说八道,再敢在这里信口开河,姑奶奶就赏你两个大耳刮子!”
顾枫见表妹故态复萌,不悦的插话道:“这位道长,我表妹她不会说话,但有冲撞之处,还请道长多多包涵,卦钱我们照付,五两银子够不够哇?”
尽管翟方进听了道士的话,心里头也很不痛快,但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便附和道:“是啊,道长所言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是不会当作耳旁风的,这儿有五两银子,你就收下吧。”
黑衣道士瞧了瞧大总管递过来的银锞子,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斗气的说道:“贫道的道行浅,算得不准,这卦钱就不要了。只是这位小姐心浮气躁,出口伤人,也未免太不象话了,如此凶蛮泼辣,想必是昨天晚上的茶水喝得太多了吧。”他的话音并不大,而且是边说边走。但是翟、嵇等人却都听了个真真切切,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念头:昨晚之事,一定是此人所为!
檀纯遭人斥责,先是一愣,随即也回过味来,厉声喝喊:“臭杂毛,原来是你在捉弄我,着打!”双手抖处,六只淬了毒的柳叶镖,破空嘶啸,劲射黑衣道人的后心。
两个人相距不足一丈,檀纯虽然修为有限,但是怒极发镖,准头上固然不说有多高,可这劲头上却已是不遗余力,而且,那个黑衣道士看起来是全无防备,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不等翟、嵇二人出声警告,六只柳叶毒镖业已射到了道人的身后,眼瞅着此人的性命必定不保。
可是,就连几个人中武功最高的翟大总管,也没能看清楚那道士是如何闪躲应对的,嵇元振,顾枫和檀纯更是莫名其妙,只是觉得那道士好象在原地,以极快的速度转了一个圈,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去,直奔另一边的船舷去了,嘴里头仍在不紧不慢的叨念着:“算卦、算卦,不灵不要钱啊……”
天龙寨的四个人,俱是一脸的骇异神情,都使劲眨了眨眼睛,上看下看,心里是匪夷所思。因为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道士的身上没有镖,船的甲板上也没有。那六枚柳叶镖哪里去了呢?
再看檀纯,由于自己全力偷袭,毫无功效,难以遏制的懊恼、愤恨,一瞬间爆发出来,探手臂拽出身后的兵刃,就要冲过去跟折辱自己的黑衣道士拼命。被早有防备的翟、嵇二人牢牢抓住。
“小姐,你要是再敢乱来,我这就封了你的晕穴,带你回山,交由寨主处置!”翟方进满脸怒容,尽量压低嗓门,厉声申斥道。
檀纯挣扎了两下,见根本没用,再瞅瞅其余三人,都是对自己横眉立目,尤其是平时绝难见到发脾气的翟方进,真的动了气,也害怕他说得出做得到,想想为了出来,所花费的心思和努力,没敢再闹下去。赌气的退到了一边。
翟方进又冲嵇元振和顾枫急促的说道:“那个道士的身手深不可测,并且,极有可能跟那边的那些人有瓜葛,咱们人少,真的动起手来,注定要吃大亏,切不可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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