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坏小子寇融带伤逃走,只剩下大脑袋常陵在那里死缠郦月吉,正值进不能退不甘之时,瞧见顾枫又朝自己猛冲过来,心里顿时没了底,胡乱攻了几招,抽身而走。
虚张声势的顾枫见状收住了脚,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就如同要散了架似的,若是没有别人在旁,早就躺下了。
郦月吉业已是气尽力竭,自知再斗下去,肯定是凶多吉少,眼见劲敌退去,不由得暗叫侥幸,同时,对倾力相助自己和女儿的年轻人,满怀感激之情,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动情的说道:“这位兄弟,时方才多亏了你呀,你对我们娘俩的恩情,我们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紧接着张开双臂,将扑过来的小姑娘林若笛,紧紧的搂在了怀中,激动和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
目睹母女二人亲昵的情态,顾枫甚感欣慰,无形之中,就连自己身上的创痛和疲惫,都似乎减轻了许多,当即轻快的说道:“郦前辈,不必这么客气,我和你女儿已经是好朋友了,为朋友两肋插刀,理所应当嘛。”
林若笛听了接过话头欢快的说道:“是啊娘,您没来的时候,大哥哥还帮着我,把要截我回去的臭雁雁和破铃铛她们赶走了呢,要不然您就见不着女儿了呢。哎呀,娘,您快去看看五湖爷爷,他……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会不会死呀?”说到最后,小姑娘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郦月吉闻言,急忙扭脸望去,心不禁缩成了一团,忙过去蹲下身子,把了把老总管的脉搏,向顾枫和林玉迪道:“游大叔伤得很重,不过还有的救,我那里有一些治伤的药,咱们快点把他弄到我那里。”说着目光落在顾枫的身上,心怀歉疚地说道:“这位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还得劳你帮帮忙。”
顾枫无所谓的笑了笑,答道:“啊,没关系的,游老伯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好人,不帮他帮谁呢?”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架起已然不省人事的游五湖,依着他的本心是想把老者背起来走,怎奈他的体力告罄,力不从心,费了半天劲也没能如愿,最后只好与郦月吉一左一右,驾起老总管往前走。
小姑娘林若笛则跑过去,拣起自己的铜镜和银笔,收入背后的兜囊里,又拾起老者的细剑,插进拐杖中,快步赶了上来,拉住母亲的另一只手。一行人匆匆前行,大约走了一里多的山路,拐进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小山坳,两间茅舍呈现在林木之间。
走进室内,但见里面的摆设很是简朴,除了竹子搭的,就是石头凿的,也没什么细软之物,却显得极为整洁素雅。郦月吉忙着生火,并为游五湖配制好治疗内伤的草药,放在火上煎熬。又拿出治外伤的药粉,让年轻人替老者敷在创口上,然后包扎起来。
游五湖喝下汤药,过了一阵,缓过一口气来,双眼望着郦月吉,满怀愧怍的说道:“少夫人,老朽无能,没能保护好小笛,要不是这位顾公子鼎力襄助,恐怕是根本到不了您这里呀!”
郦月吉连忙打断老者的话头,劝慰道:“游大叔,您千万不要这么说,为了我们母女能够相见,叫您老奔波劳累还不算,还伤成这个样子,叫晚辈如何过意得去,您老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
老管家感动的点着头,伸出颤抖的手,从胸前的内衣里掏出了一封,染着他鲜血的书信,虚弱的说道:“少夫人,这是少爷让老夫带给你的。”
郦月吉神情激动的接了过来,转脸看见女儿正和坐在竹椅子上休息的顾枫,叽叽咯咯的说着话,便道:“游大叔,您先睡一会吧,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东西。”说完快步走出了房间,瞅了一眼丈夫的信,想马上拆开看,又强自忍住,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开始淘米做饭。
“娘,您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呀?”林若笛来到灶房,贴在母亲的身边,一双小手搂住年轻妇人的腰,好奇的问道。
郦月吉疼爱的抱了抱女儿,说道:“傻丫头,娘这里哪比得了你爹那里呀,就只有野兔、野鸡什么的,也不知你爱不爱吃?”
“娘,小笛只要能跟您呆在一块儿,吃什么饭都香,一天就是吃一顿都不怕,只要肚子不咕咕叫就行。”小姑娘认真的说道。
郦月吉满心的欢愉,动情的在女儿娇嫩的脸蛋上亲了几下,轻柔的说道:“好乖乖,快进屋去陪大哥哥,不过要记得,说话要小点声,别吵醒了你五湖爷爷。”
“喔、我知道了。”林若笛乖巧的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奔向里屋,正当郦月吉无奈的摇着头,打算再提醒一下女儿时,忽见小姑娘回过头来,作了个鬼脸,一下变成蹑手蹑脚,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轻灵,没有了半点的声音。
郦月吉会心的笑了,切了一些野兔肉,放人锅中,加好了佐料,盖上锅盖走到了门外,急切的掏出丈夫的信,展开阅读。很快甜美的笑容,荡漾在了她的脸上,读着读着,两行泪水滚下双腮,她拭去泪水,把信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她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对大眼睛之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烦躁的来回踱了十几步,低声自语道:“不行,此一战关系到林家的生死存亡,逸哥他首当其冲,倘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主意拿定,郦月吉反倒镇定了下来,把信折叠好,重新揣入怀中,回到屋里做好了饭菜,款待顾枫和女儿,然后又到灶房熬了一些粥,准备给身体虚弱的老总管喝。
顾枫吃完了饭来到灶房,对仍在忙碌的郦月吉说道:“郦前辈,你也进屋吃些东西吧,一会就凉了。”他接下来本打算向对方说出辞行的话,可是望见年轻妇人神情郑重的注目自己,似乎有所相求,只好收住了话头。
郦月吉颇感为难的开口说道:“哦、顾兄弟,请恕我冒昧,或许我不该问,可是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找不到别的什么人可以帮我,我想知道,你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去办吗?”
顾枫略作沉吟,苦笑着答道:“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前辈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在下帮得上的,就一定会尽力而为。”
“哦,是这样,我方才看了我丈夫,就是小笛他爹给我写的信,知道林家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所以……所以我想上林家看看,我丈夫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郦月吉生性率直,并不讳言自己对丈夫安危的关切,只是想到又要拖累素昧平生的年轻人,心下实在是有些不过意。可是左思右想,依旧是毫无解决难题的上好办法,万般无奈之下,才开口相求。
顾枫一脸无所谓的神情,笑着搔了搔头发,问道:“前辈是不是想叫我留下,照料游老伯和令爱呀?”见郦月吉神情紧张的点点头,看样子生怕自己拒绝,便语调轻松的说道:“行倒是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要前辈不嫌弃我邋遢懒散,弄脏了你的住处……”
“不嫌、不嫌,顾公子说得是哪里话,我感激你还还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呢?谢谢你啊顾公子,你可帮了我的大忙呀!”郦月吉喜出望外,一迭声的表达着心中的感激之情。
不知何时跟出来的小姑娘,此刻却在一旁噘起了小嘴,很是伤心的嘟囔道:“娘,您真的要走吗?人家刚来,您就要走,您是不是不喜欢小笛,不想要小笛啦?我不干,您去哪儿小笛就去哪儿,我不会再和您分开的!”嘴里面说着,一双小手死死的抓住了母亲的衣襟不放。
“傻孩子,娘也舍不得离开你呀,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爹现在可能有危险,娘要赶过去帮他,不能带你一起去,太危险了,那些恶人很厉害的呀,乖、听话,跟大哥哥和你五湖爷爷呆在这里,好不好哇?”
“不,我不怕,我也能打,不信你问大哥哥,童铃铃和臭雁雁就是我帮大哥哥打跑的。”林若笛带着哭腔连声央告道:“娘,您就带我去吧,好不好嘛?”
郦月吉心下犹豫再三,既拗不过女儿,也是实在舍不得再与女儿分离,终于点了头。小姑娘也破涕为笑,冲顾枫道:“大哥哥,请你千万千万不要走,在这里等我好吗?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是不是啊娘?”
顾枫深知天音教的一干魔头个个难缠得很,而郦月吉的武功比自己高些有限,赶了去必定凶险万端,有心劝阻,却又被其夫妻之间的深厚情义所感动,自叹与心爱的姑娘有缘无份,天各一方,再难相见。想了想道:“前辈,今日天色已晚,我看您还是明天再动身吧?小笛她也一定累了。”
郦月吉尽管心中着急,但想想年轻人所言很有道理,便点头道:“是啊,公子你也一定累了,就在这屋陪游大叔吧。我和小笛去西边那屋,这里太简陋了,还请公子多多见谅。”
当晚,依着顾枫的意思,就要打地铺。但是游五湖说什么也不答应,执意要年轻人与自己在一张竹榻上挤。顾枫没办法,只好顺了老者的意。虽然挤了一些,但毕竟比睡在地下舒服了许多。
夜里,除了老总管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呻吟外,便是西屋中,母女二人的低柔呢喃,尽管听不大清楚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却能够深切体味到那一股浓浓的亲情,年轻人的心中也回忆起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想起了母亲对自己的疼爱,一时间心中荡漾起阵阵暖意,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这可是倍受相思煎熬的他,几年以来的头一次,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力充盈。
这时,郦月吉早已经做好了早饭,游五湖仍在昏睡。顾枫与母女二人匆匆吃罢了饭。并送她们到半山腰。郦月吉神情恳切的说道:“顾公子,我估计我们娘俩这一去一回,至少也得个四五天,这里的一切,就全托付给你了,你的情义我们娘俩今生今世都是不会忘记的。”
顾枫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局促的说道:“郦前辈,请不必这么客气,我在您这里住,有吃有喝,既省了店钱,又帮了你看家,可说是一举两得嘛,就不必再说什么谢不谢的了。”
目送母女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顾枫的心中不免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怅怅然回转身,走回茅屋草舍,发现老管家已经醒来,便将郦月吉带着孩子去林家的事情告诉了他。
游五湖一听,禁不住又急又悔,连声叹息,却是束手无策。早饭也没了胃口,草草吃罢,顾枫扶老者坐起来,两个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相对而坐,行功疗伤。
时光在悄悄的流逝,转眼已经是晌午时分,刚刚收功下床的顾枫,忽然听到屋子外面的不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尽管很轻,仍没能瞒过他敏锐的耳朵,仔细一听,来的还不是一个,年轻人的心弦骤然绷紧,遂将老者的拐杖,放在了游五湖的身边,以供其防身之用。然后,悄然出了屋门,猫在腰钻进了门外的一丛灌木之中,慢慢的移动身形,偷眼向外望去,当他看清楚来人面目之时,年青是脸孔上,登时涌现出极为惊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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