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方城
县城的西北角,坐落着一片规模宏大的宅院,此间的主人姓钱名登科,乃是富甲一方的大乡绅,远在京师,近在省城,都有他的姻亲在官府衙门里掌权,在县城里面,有三十几间各类店铺是他的产业,什么绸缎庄、首饰店、药铺、当铺、棺材铺,应有尽有,一应俱全。正可谓财雄势大,就连历任的县官,都对他忍让三分。
单说这座豪宅,大门口耸立的是砖雕楼式门罩,往里走客厅明亮宽敞,居室清雅洁净,院墙、梁柱、窗棂上饰有各种精致的砖雕木刻,花鸟走兽,美仑美奂。前后五进的院落,大小房舍四五百间,宗族中人连同仆从丫鬟加在一块,差不多有二三百人,钱员外本人更是妻妾成群,平日里生活,则是骄奢淫逸,挥霍无度。
就在今晚,已经年过半百的钱登科,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同上巫山,共渡云雨,眼瞅着就要进入佳境,冷不丁,寝室的门口,传来笃、笃、笃,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正在兴头上的钱员外,不免心里有气,想想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家里的人要是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是绝对不敢这个时候来搅自己的好事。暗自懊恼的叹了口气,从小妾那温香玉软的娇躯上翻下身来,一边伸手去抓床边的衣服,一边没好气的冲着门口喝问道:“谁呀?出了什么事啊?”
他满心以为,门外的人肯定第会诚慌诚恐的向自己禀报有什么大事请求自己定夺,却哪知,门外竟然是鸦雀无声。钱员外更加动气,提高了调门喝道:“是哪个敲的门?再不出声,我抽你一百鞭子!”
可门外依旧是没有一丁点的回音。小妾娇声劝解道:“老爷,是不是您方才听错了?奴家可没听见有人敲门。”
钱员外也疑惑起来,低声嘀咕道:“他娘的,邪门儿,明明听到的,难不成我听差了?”收回手,转过身,探过头,在小妾的香腮上、玉颈上,胡乱的亲吻着,一双手也放肆的摸向年轻女子的妙处,打算继续发泄他的无穷欲望,不料,恰在此时,又响起了笃、笃、笃三下敲门声。
这一回小妾也听了个真真切切,刚要出声却被钱员外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钱登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抓了件夹袍披在生满了赘肉的肥胖身躯之上,连鞋都没穿,悄没声的摸向门边,打定主意一旦逮到这个捣蛋鬼,非打他个半死不可。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第三次响起,已经摸到门边的钱员外,伸手猛的拉开了门栓,哗的拽开了房门,探头往外望去,却一下子怔在了那里,一张肥肉横生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疑惑,门外并没有人,看看左右也同样是不见半个人影,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瓜皮发紧,只感到不寒而栗,慌忙关上门,插紧了门栓。
床上的小妾忍不住好奇,娇滴滴的发声问道:“老爷,到底是谁这么讨厌呀?这深更半夜的,瞎闹腾个啥?是不是哪个浑球喝醉了,撒酒疯啊?”
“没……没有人。”钱员外变颜变色的说道,声音有些发飘发抖,一阵阵心悸向他袭来。
“没人?真是怪事,总不会有鬼吧?也兴许是风刮的,老爷,您快点上来吧,可别着了凉。”小妾只是顺嘴说说,并没当真。
可钱员外听了却是哆嗦了一下,两腿有点发软,含混的应了一声,抬腿往屋里头走了几步,又收回了脚,咬着后槽牙,倒着退回了门边,他不甘心这么被戏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只见他侧着脸,把一只眼睛凑在门缝上,朝为外窥望。并挥动一只手,向床上的小妾示意不要动也不要出声。过了一小会儿,他忽的看见,就在他卧房前的庭院当中,有一条白影,飘来荡去,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分明是个年轻女子。同时,一缕凄惨无比的呜咽传来,声音虽然不怎么大,可是在这夤夜当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这下,钱员外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啊的一声大叫,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口中嗫嚅:“小翠,小翠,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那小妾听着也有些发毛,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慌忙系好肚兜,边穿鞋边问:“老爷,您……您这是怎么啦?小翠是谁呀?”
钱员外抖着手朝门外指了指,嘴巴张得倒是不小,竟然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小妾心中很是好奇,乍着胆子从门缝往外一瞧,嗷的一声尖叫,没命的奔向床榻,一头扎进被中,抖成了一团。
钱员外也连滚带爬的上了床,与小妾抱在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敲门声又响了,两个人差一点没把尿吓出来,又过了一阵,外面的呜咽声渐渐衰弱,最后彻底消失了。
足足过了有半个多时辰,紧紧挤在一起的两个人才稍稍回过神来,小妾怯怯的问道:“老爷,您刚才说的那个小翠究竟是谁呀?在外面飘着敲门的白衣女人,真的是她吗?她……她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惊魂未定的钱员外阴沉着脸,直勾勾的瞪着小妾老半天,却是一声未吭,。小妾心生恐惧,没敢再问下去,过了一阵,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而钱登科则一整夜都没敢合眼。
常言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位财大气粗的钱员外,这辈子所做干过的亏心昧德的事情,可远远不只一件,就拿这个小翠来说吧,她原本也是钱登科的一个宠妾,是他花上千两银子,从青楼买回来的名妓。
这位小翠在结识钱员外之前,便已经有了一个相好的,那人虽然也爱她,却没那么多钱替她赎身,待她落入钱府,那人对其念念不忘,竟更名改姓,到钱府中做了一名干粗活的仆人,时日一长,终于被他寻到了机会,与小翠重圆旧梦,可一来二去,没有不透风的墙,被钱员外发现了端倪,诬陷其盗窃家财,先打断了此人的双腿,然后将其送进了大牢,这还不算,钱员外又秘密嘱咐在县里做县尉的小舅子,对此人要着意伺候。那个多情种子,哪里享受得了这番美意,没几日,便一命呜呼,惨死在大牢之中。小翠也不堪钱员外没日没夜的非人折磨,寻机碰墙而亡。这件事钱府中的人大多知晓,只有这位新进门不久的小妾不知所以,毕竟是两条人命,钱员外他心中有鬼,遇上这等事,如何不怕?
更糟糕的是,这还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从打那天晚上敲门开始,整个钱家大宅院,恐怖阴森的敲门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幽灵一般的白色身影,是每夜必现,并且呈现愈演愈烈之势,直搅得钱府中人夜夜不得安宁,真是惶惶不可终日。
钱员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然不会就这么干挺着,于是乎先叫小舅子派来二十名官差捕快,夜里头在房前屋后巡逻守夜,本来以为可以震慑住闹夜是鬼魅,哪料想,这第二天一早再看,那些捕快个个人事不省,在庭院当中排摆成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眼见官差不济事,钱员外又出一招,花银子请县里的几位有名的江湖术士,前来捉鬼降妖。谁知,那些自称法术高强的能人异士,在是在作法之时,不是突然口吐白沫,昏死当场,就是被鬼火焚身,焦头烂额,狼狈而走。这消息一传开,再也没有人敢登门了。这下钱员外可急了,当下在县城的四门,张贴告示,悬赏五千两,请人到他的家里作法降妖驱除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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