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将要对钱员外家动手之前,檀纯等人同时又盯上了另外一个猎物,那就是豫皖交界处的芒砀山万灵禅寺。
因为他们听人传言,此寺的住持方丈四空禅师,佛法高深,且精通医术,专门治疗一些疑难杂症,而且,另外开辟了一座观音院,专门供奉送子观音,十分灵验,到那里祈求生儿育女的女子,只须在院中斋堂中,独住三日,回去不久便会怀孕生子。故此,万灵禅寺和四空禅师,在豫皖两省方圆数百里名声颇大,香火极盛,所得到的捐资自然也就极为丰厚。
闻听了这个消息,檀纯等人不禁对之垂涎,由于正准备对钱家下手,便只派去了六名精干的手下,先行赶往芒砀山,去摸清万灵禅寺的底细,看看是否有机可乘,这也是安乐帮行事的一贯手法。
岂料,时隔这么多天,派去的人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一丁点讯息都没传回来,而且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思来想去,檀纯是心头未免覆盖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隐隐的感到事态有点不大妙。
一旁的段旭不以为然的说道:“帮主,干脆让我带上几名帮中的好手,化装成盗匪强人,把那座什么破庙连锅端了算了,把那帮贼秃的家底子全都弄回来,也省得您在这里费心劳神了。”
檀纯未尝没有这样的念头,点但是她尚有一定的自知之明,以自己的武功和名望,在江湖上,武林中,简直是微不足道,而以安乐帮现在的实力,无论与哪一个江湖帮派,或者是武林门派,发生正面的大规模冲突,获胜的希望都是微乎其微,即便侥幸赢了,也必定会元气大伤,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在她心底的计划是:借助安乐帮的力量,聚敛一大笔钱财,然后,再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取得一定的权势,眼下离她的目标还差不小的距离,她可不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命运去冒险。
她瞅了瞅主动请缨的黑脸段旭,摇了摇头安抚的说道:“段公子,你的法子不是不行,只不过对方到底是什么路数,实力究竟有多强,我们尚且一无所知,贸贸然的动手,胜算并不大,依我看还是以智取为上,还是让程兄带人去一趟,一旦摸清楚了他们的底细,再由公子你出马不迟,你就先挑选好一些象样的人,准备到时候大显身手吧。”
段旭略感扫兴,可是听檀纯说得条条是道,也就不再坚持,道了声:“一切听从帮主的安排,属下就调集好人马,只等帮主您一声令下,就发兵芒砀山,荡平万灵寺,杀人抢钱!”说完退到了一边,斜眼瞥见正朝自己撇嘴的扈珍,狠狠的瞪了一眼,心中气恼,暗道:“死妮子,等叫本公子逮到机会,非好好整整你不可!”
这个时候,程安邦走了进来,冲檀纯禀报道:“帮主,赏钱已经发放完毕,帮中的兄弟每个人二十两,余下的帮主您得八百两,我们四个每人分得二百两,不知帮主可否满意?”
檀纯笑道:“很好啊,不过我那一份就不要了,全分给你们四个吧。”见程、段等人要出言推辞,遂态度坚决的说道:“你们就不要谦让了,这一回在钱家能够这么顺利得手,你们四个的功劳最大,多拿些赏钱乃是理所应当的。”
程、廉、扈等人之所以要推辞,也不过是出于客套,哪个会嫌钱扎手?见檀纯执意如此,自然欢喜,纷纷施礼道谢。
停了停,檀纯脸上的轻松笑意换成了沉重的忧郁,转向程安邦道:“程兄,咱们派去芒砀山的人,一点音讯都没有,怕是出了什么差池,没法子,还得劳动你带几个人去一趟,查他个水落石出,咱们也好决定下一步到底是进是退。”
程安邦深深的体味到心仪女子的忧虑,当即点头道:“那好,帮主不必过于担心,属下在就动身去万灵寺。”
檀纯连忙摆手劝阻,甚为体贴的说道:“不忙、不忙,再急也不差这一天,等喝了庆功酒,再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走不迟。”
程安邦不由得心生暖意,颇为感动,拱手施礼道:“多谢帮主体恤属下,明日一早,我就带人去芒砀山,必定不负帮主所托。”
时过晌午,安乐帮众人在庭院当中摆下了七桌酒席,六十来名帮众,济济一堂,肉山酒海,开怀畅饮,猜拳行令,喧声震天,一直闹腾到接近二更天,喝躺下了一地,方才渐渐散去。
次日清晨,段旭、廉细君代表檀纯送程安邦等人上路。当天的下午,众人又大吃二喝了一通,方才尽性。檀纯叫段旭安排好守夜的人手后,各自回房安歇。
等到了第三天的凌晨,天刚麻麻亮,院子里就骚动了起来,檀纯被外面的声音惊醒,慌忙从床上爬起身,飞快的抓过内衣穿好,穿上鞋袜,正要唤使女出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廉细君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见其头没梳脸未洗,鬓乱钗横,平日里极为注重仪容的廉大美女,竟会以如此模样示人,檀纯还是头一回见到,禁不住心里头一翻,暗叫:糟糕,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不待她开口相询,廉细君就已经变颜变色的颤声说道:“帮……帮主,出……出怪事了,您……快去瞧瞧!”
檀纯被属下的惊惶神情所感染,心里忐忑,胡乱抓起一件外衫,边往外走边扎束好身上的衣裙,使女跑上来为她拢好头发并插上簪子。毕竟是一帮之主,怎么好在众多的手下面前有失仪态。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来到西院,远远看到院当间围着一群帮众,正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低声议论着,人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疑惑和惶恐表情。走在前面的廉细君大声喝道:“你们统统闪开,帮主驾到了。”
那些人闻声回头纷纷闪向两边,有的躬身施礼,有的兀自在发呆发怔。檀纯无心理会这些人,凝神朝里面的地上望去,但见地上躺着六名帮众,一个个眼睑紧闭,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忙上前伸手探了探边上两个人的鼻息,发现他们并没有死,只不过呼吸极为微弱轻缓,当下略微松了口气,起身向左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小头目拱手禀报道:“回……帮主,田老四他们几个昨天晚上进屋睡觉的时候,还都的好好的,也不知是怎的,今个一早就瞧见他们,全都躺在了屋子外面,我们怎么喊,他们也不醒,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檀纯皱着眉头想了想,向左右的人吩咐道:“快点用凉水泼泼试试!”
几名帮众应声快步跑去,不大工夫,端来了三四盆刚刚出井里打上来的凉水,哗哗哗,朝着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就是一通泼。过了半晌,那几个人终于哼哼叽叽的有了动静,可是任凭众人怎么喊怎么问,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爬起来走动了。
一时间,无边的恐惧在人们的心头播散,就连檀纯也感到头皮发紧,脊梁沟直冒寒气。可是毕竟身为一帮之主,尽管心里头发毛,这表面上也不能显现出来,只得强作镇定,大声命令道:“都别在这里看热闹了,还不快把他们抬回屋去,两顿酒就把他们喝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说完自顾自的转身离开,几名手下为何睡着睡着跑到了屋外,她也百思不得其解,之所以武断的说成喝醉了酒,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稳定人心。
她低着头,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廉细君一路小跑打后边赶了上来,看了看左右没人,神经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在檀纯的耳边说道:“帮主,我看这事可是有点邪门儿,莫不是咱们整日价装神弄鬼,真的招来了什么鬼魅妖魔吧?”
“胡扯!”檀纯对属下的猜测嗤之以鼻,不过却是色厉内荏,刹那之间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神色冷峻的吩咐道:“细君,你快去西院,叫那些人不准把今天的事情透漏出去,有胆敢违反的,逐出安乐帮。我想明白了,一定是咱们得罪了什么人,仇家这是存心想整治咱们,叫咱们不攻自乱。等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叫段旭到议事厅见我。”廉细君应了一声:“知道了。”快步折了回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黑脸小子段旭方睡眼惺忪的跨进了议事厅的门槛,一脸迷惑的问道:“帮主,是什么事这般急喊我,不会是程大哥那边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吧?不对、不对,他才走了一天,现在怕是还没到那里呢,怎么会有消息传回来呢?”昨夜,他喝了不少的酒,直到此时,尚且带着几分醉意。
檀纯神情整肃的说道:“段公子,你还不知道吧?就在昨天的夜里,有人潜入咱们堂口捣鬼,田老四他们一个屋六个人,给人家弄了个半死不活,可是却看不见有什么外伤,我看八成中了什么歹毒的迷药,你帮我想想,对方可能是什么来路?”
段旭听了檀纯的叙述,手抓着头皮,迟疑的说道:“这个嘛……还真不好说,咱们安乐帮成立不过刚刚两年,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太多,况且,咱们只是耍些个手段,揩一揩大户人家的油,弄些个银子花,在黑白两道也没什么仇家呀,居然会出这种事儿,可真有点犯了邪……”
檀纯担心他也象廉细君一样扯到鬼怪上面去,便出言打断了段旭的话头:“想不出就算了,总而言之,麻烦已经上门了,就得想法子对付,不管是什么人跟咱们过不去,咱们也不能干这么挺着,任他们祸害,你先回去,暗中召集那些准备带去芒砀山的人手,今晚二更随我行动,设下埋伏,把那些捣蛋的人逮住,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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