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应了好,接下来的时间里,查理还是迷迷糊糊地,一门心思琢磨着尤里,思来想去,颠去覆来。
显然,因为自己性格中悲观黯淡的那部分,他才会被尤里身上根植的开朗与乐观吸引。那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性格,来自古老的游牧生活,坚韧而淳朴。
但是,在另外一些领域,或者说其它所有方面,他和尤里并不具有共同语言。这是他们以后生活稳定下来之后,肯定会面对的问题。
然而,最可怕的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太平。尤里的好,会不会……慢慢地被残酷的现实消磨掉?
或者更容易磨损的,是自己这种已然世故、有所保留、并不热烈的爱?
直到尤里定下房子找人来说好合同,付了半个月的房租当定金,拉着查理回旅馆拿行李,查理才算是拉回思绪。
他合上门,用力无声哀叹一下,从背后一把抱住尤里,心底里惶恐得憋屈:
----这才几天呢?!就过了蜜月期,进入磨合阶段了?不然怎么会用这么冷冰冰的思维来分析自己的喜欢和喜欢的家伙?
貌似年轻,其实心态苍老……
真可怕!
查理忍不住暗暗唾弃了自己
“怎么啦?”尤里反手拍拍查理,奇怪道,“不舒服?”
查理搂着尤里的腰,脸儿往尤里背上一贴,没说话。
尤里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试图让查理换个方向拥抱:“你想住旅馆里?”
“不是。”查理使劲蹭蹭。巴着尤里不放,“让我抱一会儿。”
尤里没有再问,他自己偶尔也会想想家。又拖着查理又迈了几步,好不容易拉着查理的手臂,将他捉到了前面来。也不说什么,只是亲着查理的额头眉眼,小心抱紧他----太用力会把查理挤扁的。
查理从胡思乱想里抬起头来。正迎上尤里湛蓝地眼。坚定明亮,含着柔和地担忧。这一瞬间,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突然消散,心底里转而生出股毫无犹豫的勇气。
他莫名其妙拥有了这么好的天赋,显然,注定……
----是用来守护这家伙的。住处,安顿了下来。
此时渐近傍晚,出门买卖东西干活的人开始增多。懒洋洋的镇子似乎醒了过来。在短短一小会儿里,变得精力充沛。
偏偏查理刚刚受到新地刺激,坐下来打开《研究论文》,便动也不动了。
尤里瞅着查理贪婪地翻着手里的书,心里又欣慰又心疼,还有点难以言明的滋味……大概是妒忌那本书?
他摇摇头,虚掩上门走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在一幢带阁楼的平房后面,彼此分开,之前大概是工具房或者仓库。倒也不是匆忙整理出来的。好像本来准备给谁住。花功夫修缮了下。隔出了小客厅和卧室,还在卧室西边打了一扇门。加建了一个小小的盥洗室,后来中途搁下了。
三间屋子里最舒适的是卧室,又大又宽敞,朝向也好。盥洗室有点低矮,不过布置得倒也还舒适。小客厅不仅小,而且采光不好,也没有壁炉。与其说是招待客人喝茶的客厅,不如说是放靴子挂帽子,还有雨天进来时挂个外套抖抖湿气的地方。
院子大概有二十来个平方米,但是晾着不少鱼虾蚌肉什么地,桦木树皮编地匾子搁在木架子上,占了一小半的地方。所以,如果练习格斗的话,不免拥挤。
不过出门不远就是空旷的湖岸。因为年景多雨时止水湖会涨水,那一带不会有人建房。因此,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要想把查理训练成一个自我保护方面基本合格的战士,倒也不缺地方。
尤里叉着腰摸摸下巴,点点头,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人从厨房的窗子里探头出来:“尤里,我要做晚饭了,你来看看面包够不够?”
“好的。”尤里蹿进厨房后门,“谢谢你,罗杰。”
罗杰挠着他灰色地头发,笑得腼腆:“不,不用客气……”
尤里耸耸肩,瞧瞧烤箱里地面团,还有案板上放的,估摸估摸,道:“够了,还能多出两条。”
他刚刚说完,后面地房子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稍顿了顿,又是一声。
“这家伙!”尤里吓了一跳,又奇怪又好笑,突然想起查理坐在窗子底下看的书,这会儿天黑得差不多了风也开始凉了……连忙三步并作两赶了回去。
剩下罗杰傻在原地:他明天早上要借车过来,送妈妈去医师那儿,所以今晚打算做硬面包,晚饭一顿,早饭一顿,这些面团……
不过租房的吃饭给钱,还给房东贴一点炭火调料费,是桩两边都有点儿好处的买卖。吃得多给得多,所以罗杰也没什么好说的,认命地又和了一盆面,看看天色已经黑了,加快速度揉起来。
他一边揉一边安慰自己,冒险者么,胃口好点也不奇怪。听说另一个还是法师呢,大概吃得比奶牛还多?不然怎么会有力气放大火球……
只是还要发酵,今晚恐怕连来不及烤了,看来明天还得早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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