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关之外,对羌人之战的扫尾工作在顺利的进行着。
贾诩作为最高军事负责人,必须要亲自主持。在这种事情上,其余的几员武将都没有办法帮他。贾诩一方面向着长安和襄阳紧急传信,报告这里的军情,一方面打扫战场,收容战俘和伤员,搜捕敌军的头领,登记有功人员,直忙得团团乱转。虽然说贾诩是天下少有的人才,这一回也是把他累得够惨了。
眼下在长安负责民政工作的是钟繇。钟繇对于关中的熟悉,不在贾诩之下,他从武关出发,眼下已经到了关中,贾诩原本是他的副手,不过经过关中一战,贾诩和钟繇已经算是并架齐驱了。
钟繇也算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人才,处理起民政来丝毫不软,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关中已经安定了下来,被破坏的生产重新恢复,百姓开始重建家园,虽然远远无法恢复鼎盛时期的繁华,但是总体来说,算是不错了。
在对羌人的做战中,魏、张、关、许四将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马超、赵云、马岱三将坚守萧关,更是为取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经此一战,最少可保关中十年平安。可惜,正如贾诩事先所料,韩遂等重要将领都逃走了,虽然说,贾诩事先有些安排,但是谁知道这些安排能不能起到作用?
贾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会分身法就好了,可惜,不会。
站在山头,看着萧关东面那连绵的***,韩遂心里底一阵阵寒气上涌。
他知道,他带出的这支军队,真的是已经完了。眼下,大部分羌人都放弃了抵抗。一部分四散而逃,一部分举众投降,能坚持抵抗的极少,而这极少的抵抗也会很快被消灭掉。眼下散山漫野都是绕过萧关。翻山越岭而走的羌人,万幸萧关虽然能挡住大部骑兵,但却无法拦住弃马而走的兵卒。此时谁也顾不上什么将军豪帅,什么部落首领地方豪强,大家地命运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逃。
这次失败的太惨了。
他地儿子眼下还在萧关。并没有被救出来。以后试一试。能不能用东西来换他回去。
韩遂看看身旁地心腹们。心中苦笑。这一次败退。虽然说还可以东山再起。但是十年之内。是没有力气再入萧关了。半世辛苦。终于达到了人生地顶峰。谁知道从那上面摔下来。却是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地时间。
山高。月小。风凄紧。雾迷离。放眼过去。一片洁白。冷冷清清。凄凄凉凉。
韩遂年纪毕竟不小了。全靠了身边地亲卫们半扶半架着向前。而他地女婿阎行。虽然是伤员身份。却也只能是苍白着脸。自己向前走。身边。士兵们在议论着:
“贾诩!这个混蛋他忘了自己也是西凉人。居然对我们下手这么狠!如果不是他。我们绝不会败得这么惨!”
“汉军太强大了。他们地名将太多。阎将军已是我们西凉头号地猛将。却败在那个姓关地手下。他们还有北地枪王张绣、虎痴许、羽林中郎将魏延。还有……我们败得不冤。 //”
“其实,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能在正面战场上与汉军公平一战,他们一直在用诡计,让我们首尾不能顾。害得我们不是被引入绝地被伏击就是要拼着性命去攻城。我们地铁骑根本就发挥不出来。而且因为马超的关系,军心也不稳。好多内部的背叛不断发生,而汉军,却没有这个问题。”
韩遂忽然望天,叹了口气:“或许,我不该杀马腾的……”
韩遂此语一出,所有人尽皆失声。
如果有马腾在,有马家军在,马超是朋友而不是敌人,那么,关中又怎么会轻易的失去?
但是,这世间没有如果,后悔药是没有地方卖地。第三天,韩遂等众人才离开山区,来到陇右。韩遂只怕汉军已经出关追击,自己眼下实力大减,在没有回到金城之前,还处于危机之中,于是小心翼翼的派出探马,打探前方消息。
时间不久,喜信传来,汉军并没有出关,陇右还是一片安宁。不但如此,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重镇果儿口,还有一支部队正在收容败兵,提供住宿和食物。
这个消息让韩遂欣喜之余又多出几分意外。韩遂于是下令,起兵前往果儿口。果儿口是出萧关后的第一处重镇。这里离果儿山不远,盛产苹果,个儿大且甜,颇为有名。由于地处萧关之外,是连接关中与陇右的重要城镇。羌人叛乱之前,这里是丝绸之路的重要关口,贸易往来,驼铃声声,当真是繁华似锦。自从羌人叛乱,丝绸之路不复昔日地盛况,但是这里的地理位置丝毫也没有差了。不少商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在这里进行走私,以丝、盐、铁等物资来换取陇右的马、牛、皮革等物。所以虽然乱兵纷纷,进进出出,这里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
哪一支部队在这里收容败兵呢?韩遂想着。
等到了果儿口,韩遂看到这里一切都井井有条,败兵被组织了起来,负责打水,负责扎营的,负责接收伤员的。常言道,败兵如洗,世间最可怕的就是败兵经过,因为败兵才从死亡线上挣下来,战场上的凶残还没有去掉,战败造成地巨大心理失衡,导至心理变态,无法理喻,往往是一言不合,立即拔刀相向,什么抢劫、**、纵火都可能干得出来。而眼下这里这个人居然能把败兵组织得如此之好,韩遂不由得奇怪,我怎么没有发现西凉还有这样的能人呢?
这时,几个士兵迎了上来:“请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韩遂止住正要报名的手下。道:“我们是成宜将军的部下。”
那士兵道:“哦,听说你们在小牛山伏击,那么远能从汉军的手下逃回来,真不容易啊。快进来吧。”
韩遂笑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那士兵道:“我是张横将军的手下,不过这时是张既先生负责。我们也是逃到这里遇上了张既先生,他收容了我们,把我们组织了起来,大家同是西凉一脉,越是在这种不好的局面下,越是得互相扶持不是?”
几句话说得韩遂心里暖融融地。www.shu张横是韩遂手下八将之一,在进攻萧关之战时。亲自攻上城头,被赵云杀死,听说是他地部下,韩遂心里先自宽慰了几分,看着这些士兵也觉得份外亲切了起来。不过。张既是谁?韩遂却是没有什么印象。当下笑着,与众人一起前往果儿口地营盘。
张既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白净地面皮,操着一口关中的方言,待人热情。让人一见之下,如沐春风。
“诸位,我们都是征西将军的属下,眼下征西将军虽然失利,但战场之上,胜负本是寻常之事,谁也没有办法打一辈子的胜仗。眼下离开萧关,逃脱大难,正是脱了灾星。否极泰来,好日子还在后面。有征西将军带领咱们,不愁板不回这一局来。左屯的兄弟,把水烧开了,来了新人。”
韩遂听着这话,心底里不由得就升起一股子热流来。怎么以为前就没注意到军中还有这样的人物呢?当真是国乱显忠臣,若不是这次大败,怎么知道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才,谁说自己手下无人?这不就是人才么?
看样子张既的威望挺高地,军士们答应着忙乱起来。韩遂也下令。让手下的亲兵们去帮忙。不能坐享其成,自己却与张既聊起天来。一聊之下。才知道张既竟然是自己任命的萧关守将尹奉手下的主薄,尹奉因萧关被破,弃城而走,张既见大势已去,只得离开,但他不死心,守在萧关之外,看有没有机会,等发现了西凉军大败之后,他留在这里,组织当地的人力物力,来收容败兵,让他们在群山中逃脱之后,能有口饭吃,有间房住,也免了果儿口一场浩劫。
韩遂点点头看着张既:“于西凉军团,于果儿口百姓,你都是功莫大焉。”
张既谦虚笑道:“哪里。”
说话间,热饭热菜已经端了上来。韩遂当真是饿得紧了,也不再与张既客气,吃了起来。张既笑道:“请长者先行用餐,外面好象又有军队来了,在下去看一看。”
韩遂一边吃一边道:“请便。”
张既缓缓地退出了营帐,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向后走,后面不远,有一间柴房,他闪身进去。
“来了。”
“确定是韩遂?”一个人轻声问道。
“不错,就是韩遂。”
“太好了!”那人狠狠一握拳头,“等他们休息了,咱们就行动,这回的功劳,算是落到我们手上了。”
阳光西斜,照亮了那人一双亮晶晶的眼,正是王威。
一只信鸽忽然扑啦啦飞上天空,向着萧关的方面飞去。
“贾大人,信!”传令兵拿着卷成小卷儿的细绢,向贾诩的营帐奔来。
贾诩接过那信,轻轻展开,紧皱地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速传赵云,马超!”夜,静静的。
连日来的奔波,虽然说韩遂一生戎马,也是有些坚持不下来,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有热水洗洗脚,有热饭填饱了肚皮,有热炕可以睡一觉,简直是天上神仙才能过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倒在床上,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韩遂却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也无法入睡。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幕一幕,不停的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盘旋着,闭上眼,就看到马腾,看到边章,看到从前地那些老朋友们。他们如今,都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自己呢,却还是在这个可怕的人世间挣命。
鲜血,自己见得太多了。但是都没有这一次更多。整整二十万大军啊,原本还打算着破武关,取南阳,攻襄阳,名动天下,哪里知道,才几战下来,就这么散了。好象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韩遂想不通。
怪士兵没有战斗力?怪将领们不拼死做战?似乎都不是。但如果说怪自己指挥无能,不会的,这些日子地哪一战,自己不是小心翼翼,以保存实力为重。怎么最后,却还是没有把军队保住?或许,怪自己的儿子把萧关丢了……
韩遂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自己那个儿子,头一次领军,就被人擒了。可怜的儿子,眼下在汉军营中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他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人照顾他?有没有人欺负他?
自己老了,若是没有一个合适地接班人,自己西凉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得太多,韩遂的眼睛在黑夜里也有些绿油油地。他索性站了起来,披上衣服走到帐门处。两个亲兵爬起来:“征西将军。”
“睡你们地,我到外面转转。”
“是。”
韩遂来到帐外,冷空气让他打个寒战。他发现,自己的确是老了,面对这样地寒冷,自己有些承受不起了。裹紧了皮衣,韩遂向东方望着,那里,曾是他的马鞭挥洒地地方。
“大人。”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了。
韩遂一愣,回过头,却是张既。
“张既。”
“大人是睡不着么?”
“是啊,心里有些乱。”
“我也睡不着。要不。在小人帐中,我们手谈一局。”
韩遂笑笑:“好吧。”他转过身。向着张既的营帐走去。此时,在他望向的方向,正有一支人马悄悄的行来。
“张既你是哪里人?”
“在下是高陵人。”
“高陵,好地方啊,东临黄河,西望长安,百里沃野,大阜曰陵。”
“大人博学,高陵之名,的确是从《尔雅》大阜曰陵之诗而出,在下少年在乡里也有些名望,后来关中乱了,为求活命,四下求生,后来到了尹奉将军地手下,谋了一个小小的主薄,可惜,现在又完了。”
韩遂道:“放心,以你之才,日后必得重用。”
张既目光闪动:“那么,在下的未来功名,就系于老先生身上了。”
韩遂大笑:“好吧,就系于老夫身上了。”
说话间,外面忽然一阵乱,韩遂霍然站起:“怎么了?”
张既道:“可能是又有败兵来到了吧。”正说着,外面的纷乱越来越厉害。
韩遂道:“不对,怎么听着好象是败兵不受约束,冲进来了。”
张既道:“老先生放心,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大约只是有些口角罢了。”
韩遂霍然站起,向外就走,在门口处,却被人一下子撞了进来。
“你是什么人?”韩遂向腰间伸出,却发现出来的忙乱,并没有带任何地兵器,他转过头厉声向张既喝问道,“张既,这是怎么回事?”
张既在韩遂背后一笑:“在下说过,在下的未来功名,就系于老先生身上了。”
韩遂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你是贾诩的人?”
阎行是被冲天的火光惊起来的。他跳起来,觉得脚下发软,眼前发黑。他踉跄两步,提起长刀,就往外冲去。
到了帐外他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打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是谁和谁在交手,反正满眼里到处都是西凉的军马。
阎行独臂持刀,向着韩遂营帐的方向冲去,有几个人拦阻,被他手起刀落,斩于地下。虽然说阎行只余独臂,但一般的军士还是远远无法与他相比。
好不容易杀到了韩遂帐中,却发现这里早就空空如也。他不由得大惊失色,却不敢喊韩遂的官称,只是叫着:“岳丈大人!岳丈大人!”
叫得几声,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声音笑道:“乖女婿,你喊爷爷做什么?”
阎行霍然回头,只见身后七步之处,有一人持枪而立,火光照耀,狮首银盔下地一双俊目散发着热烈的光芒,这光芒落在阎行的脸上,竟是有如实质。
“马超!”阎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错,正是马某人。想不到,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天下虽大,却无法容下你我二人。阎行一声低吼,有若狼嚎:“不错,今日,你我做一个最后的了断好了!”
话犹未了,阎行疾行三步,以人刀合一之势,向着马超飞扑过去。
马超银枪一抖,直迎上来。当的一声响,马超连人带枪后退五步。
阎行大喜:“马超,原来你身受重伤,还未痊愈,今日该着你死于我手!”一边说着,手中战刀连劈数刀,把马超逼得连连后退。这混乱的局势,马超的手下们都在各自追杀着敌人,一时竟然没有人上来帮忙。马超突然间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倒。
阎行大吼一刀,一刀劈下。
马超手中银枪刺出,被阎行一刀磕飞,下一刻,阎行觉得胸口如被重击,一杆断矛已经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胸膛,适才,正是这断矛把马超绊倒。
阎行觉得力气在迅速的离开而去,马超地身影时远时近。
“如果……不是我手断了,你……杀我……不得……”
马超狠狠把手一拧,断送了这个对手最后一点生机:“如果不是我病还没好,第一枪就刺死你了!”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