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劲装自称方敬罗的大汉这一诈唬……
吕家两堂兄弟见壮汉一脸狰狞赶紧丢掉身上的钱,以致又是一阵‘哗啦’作响;而薛旺则是脖子冒出青筋非但不丢反而把钱抓在手上,很是不服气的样子;朱延寿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宗泽,好像有些什么明悟。
“东西没有卖,钱自然不是我们的。”陈宗泽态度诚恳:“我只要五贯。”
方敬罗十分不爽:“不行!大爷怎么可以用区区五贯买道信神僧鉴定大吉的宝贝。我说小子,大爷不废话……”他转身接过同伴递上来的一个钱袋就要往陈宗泽身上塞:“就这二十贯了!”
没有人惊呼,他们可能还觉得方敬罗用二十贯买道信鉴定大吉的宝贝实在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而就有如陈宗泽担心的那样,有些人死死盯着那个钱袋露出贪心的表情。
就在陈宗泽避无可避苦笑要被硬塞钱袋时,一道非常突兀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新安方家果然好气魄,二十贯便买了一块大吉宝玉。”
方敬罗听到这道声音很明显的一僵,他转头看向讲话的人,看清来人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却是露出笑容,那笑容很难看,似乎并没有要发怒或者反驳的意思。
来人穿着很是亮丽清新,说到这里别以为来的是位姑娘,恰恰相反来的是一名长的异常清秀公子哥,只见他一身白衣长袍,腰间锦带上悬着一枚玉佩,右手拿着提有诗文的扇子扇啊扇的,很是潇洒。
跟在这名公子哥身后的人不下二十个,他们清一色白色劲装,霎那间就把人群逼得闪开更远。
方敬罗的脸皮抽了几下,放弃继续递钱袋的动作,把钱袋丢给身后的同伴,复对着公子哥一个抱拳:“宇文公子说笑了,此大吉之物乃是在下想购得交给家主,家主必然赠送予大总管,方家哪有福气留得此宝物。”
公子哥姓宇文绝对错不了,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见他根本懒得搭理,随便“哼哼”两声就惹得方敬罗和另外三股势力退了开去,显然这位姓宇文的公子哥来头更大。
“这种宝物的确该由殿下获得,至于送礼之人嘛……”宇文公子哥拉老长的一个尾音已经走到陈宗泽面前,“非我宇文承基为家父宇文化及来做莫属!”
实力决定一切,自称宇文承基的公子哥不但报出自己的名字,他更说出是为了当今扬州大总管、大隋二皇子杨广殿下买玉,这还不算完,他更是报出自己的老子叫宇文化及,这显然是一种示威手段,这不是把‘闲杂人等’全部‘隔离’在竞争之外了吗?
陈宗泽现在比刚刚更加紧张了,他是怕‘新来的’不付钱用抢的。
就算是再不怎么了解历史,陈宗泽也听说过宇文化及这么一个人物,他印象中的宇文化及是隋朝一个很有权势的人物,生的三个儿子更是非常了得,传说中的隋唐第一好汉宇文成都就是宇文化及的大儿子。这么一个有雄厚背景的公子哥要是真的不付钱想强夺,陈宗泽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
这一紧张陈宗泽倒是忘记那些都是‘说唐’和‘演义’里虚构的东西。事实上宇文化及根本没有宇文成都这么一个儿子,宇文化及一生也就只有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这么两个子嗣,倒是宇文化及的两位兄弟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很是有些本事。
宇文承基打量着陈宗泽,漫不经心道:“五十贯,那件宝物公子我要了。”
陈宗泽呆了一下,五十贯是多少他看围观人群脸上的表情就该知道,可他仍是不想也不能要那么多,恭恭敬敬:“宇文公子,那宝物我只卖五贯。”
宇文承基“嗯?”了一声,又“嘿!”的作笑:“一百贯!”
陈宗泽脖子僵硬地摇头:“不要太多,只要五贯。”
预料当中有钱有势的宇文承基这就该发怒了,可他没有,而是好奇地问:“你这农夫真奇怪,能卖更多为何不卖?”
薛旺呶呶嘴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他刚想移动脚步就被朱延寿拉住了。
陈宗泽止不住的苦笑:“不是不想要更多,而是多了也留不住,不如少些,否则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回家……”
被陈宗泽这么一提众人也就恍然了,那些刚刚还在嘀咕陈宗泽傻瓜的人不免怀疑自己才是傻子。
站在寺庙墙内旁听的道信脸上笑意很浓,他口诵一句“阿弥陀佛”迈开脚步,显然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
方敬罗要得的东西没得到,暗自可惜也离开。他这一波人一走,其他几波人也相续离开。
宇文承基环视围观人群一圈,发现陈宗泽话说完后有不少人离开,他也不傻,从那些离开的人装扮和举止看去,那些该是一些地痞和流氓,这下他开始觉得陈宗泽这人有点意思。
“嗯!嗯!是这个道理!”
宇文承基向自己的护卫呶了呶下巴,当下就有护卫拿出五贯钱交给陈宗泽,而陈宗泽也没有表现不舍就将玉锁交给护卫。
护卫像极把玉锁当成烫手山芋急急又转到宇文承基手上,宇文承基看都不看玉锁一眼就收进怀里,他又重新打量陈宗泽,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
陈宗泽很是小心地将五贯钱收好,他觉得五贯真的很重,弄在怀里像极随时都会把裤腰带给撑开,听到问话一边绑紧裤腰带,一边答:“敝姓陈,名宗泽——宗族的宗,恩泽的泽。”系好裤腰带又很庄重地向宇文承基施礼:“谢谢宇文公子!”
宇文承基又是打量一阵陈宗泽,末了,淡淡说了句“我记住你了”,随后转身就走。他回去后还有当即要办的事情,这又是一段故事。
买卖完成,围观人群没有散去,有人在品味宇文承基的那句“我记住你了”,更多是在眼巴巴看着地上的钱。
薛旺“嘿嘿”笑着躲到朱延寿身后把一贯钱偷偷往怀里藏,随后走到陈宗泽傍边:“陈哥,我们走吧!”
陈宗泽摇摇头往地上一蹲竟是开始捡起了地上的铜钱;吕家两堂兄弟看了大喜,他们也都抢一般地捡起了钱;朱延寿也不多说什么,他亦是下蹲捡钱;只有薛旺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有点犹豫是不是要多捞点。
人群见陈宗泽等人捡钱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十几二十号人一“呼喇”就冲,竞相捡钱。
“我还以为是圣人呢!刚刚还装出一副不需要更多钱的嘴脸。”
“管那么多做什么,捡啊,谁捡到谁的!”
原先竞相出价,早早掏了钱的人大急,不过在那么多人争抢的情况下也只能跳脚破骂。
乱糟糟的局势持续了有一会,直至实在没钱可捡才算稳定一些,而就在这时陈宗泽手里已经堆了不少铜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离去时,他却是走向了寺门。
待在寺门口的小沙弥也很想跳下去捡,那可都是钱啊,钱是什么,是世界上最有用的东西,可他是佛门弟子,不能在寺庙门前破坏佛门的‘与世无争’‘视钱财如粪土’等等的光辉形象,由此心里可见有多么肉痛。
小沙弥正暗自神伤呢,突然见陈宗泽向自己走来,没好气道:“怎么!?你还想赖在门前睡啊?”
这一嗓子声音颇大,将人群吸引过去。
陈宗泽暗自好笑,他可不是贪心不足的人,贪心不足往往没什么好下场,他不想没好下场,捡钱却不是为了自得,而是在做面子工程,进一步断了被打劫的可能性。
“大师,这些钱财是寺前捡到的,不属于我。”陈宗泽说着就递上去:“这里借花献佛,算是……算是孝敬佛门吧!”
小沙弥接过一捧铜钱,嘴巴嘀咕“借花献佛?好句,真是好句!”心里不免加上“钱也是好钱”这样的话,紧绷的脸松开,一副十分开心的模样。
几乎所有人都看见这一幕,那些参与捡钱的人可能会暗骂“多事的小子”,但在敬佛的时代,他们就是有心留住也怕人说不尊重佛祖,就有人凄凄哀哀地将所捡的铜钱献上,如此一来把住寺门的小沙弥可开心死了,小沙弥已经把陈宗泽上升到‘最礼佛的人之一’的位置,简直快和一直尊敬佛门的大隋二皇子杨广殿下相比了。
陈宗泽趁着人们都被‘借花献佛’事件吸引过去的时候,他拉着四位同伴悄悄离开。
回归往往比出门快,一转眼他们就出了城,因为顺利卖掉玉锁,而且所得比自己想象中的多,他心里感激道信,脸上笑容也比任何一个时候多得多。
行走在田野路上,薛旺一脸崇拜地看着陈宗泽,大呼小叫:“陈哥,你好厉害啊!”
吕家两堂兄弟虽然捡的不多,但总算也是有所得,当下连连赞同起来,看上去很兴奋。
朱延寿也在笑,他不是在笑自己得了多少钱,而是从这一连串事情看出陈宗泽和以前很不相同,比起以前的陈宗泽,现在这个陈宗泽更让他觉得可以当朋友。
吕英啷啷道:“陈哥,你换了五贯钱,回村该好好招待我们了吧?咱们可是走了好几十里路呢!这山里都没去……”
陈宗泽笑呵呵地看着吕英,他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根本不会去计较这些事情,当下就应承下来。
朱延寿脸上笑容一收,抬头看天:“要走快点,争取在天黑前回到家。”
吕家两堂兄弟得了陈宗泽的许诺自然连连应“是”。
薛旺则是鄙夷地看了吕家两堂兄弟几眼,拉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来到陈宗泽身旁,假借拉衣纳凉将怀里的钱曝露在陈宗泽眼里,他又是对陈宗泽一阵挤眉弄眼,看去有些好笑。
朱延寿还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他没说什么,见陈宗泽露出温和笑容也重新笑了起来。
五人开始加快脚步,可谓是归心似箭……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