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果然是那样的,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宗泽从黄大婶身上再一次肯定了这一点。他不是得出了一个结论么?三爷事前派了一个眼线,而现在看黄大婶的举止,那个眼线应该是她没错了。
现在牛金三已经完蛋了,黄大婶这个眼线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可陈宗泽一时还真拿不准应该怎么做,毕竟无论怎么样黄大婶还是在陈家最困难的时候出手帮忙,没有黄大婶接济的话,陈宗泽和柔娘就该饿死了吧?
陈宗泽仔细权衡之后也不想太过为难黄大婶了,先不说恩情,就是追究了村里的乡亲不会有意见吗?乡亲们只看见黄大婶帮助陈家,他们可不管黄大婶是不是牛金三收买的眼线,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在他们眼里陈家就是负心人(非指感情),那会事情还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步发展呢。
可是……,陈宗泽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想,“黄大婶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这一次能被收买,那以后呢?”,琢磨着需要想出一个妥善的方法来,至少是慢慢把恩情还上,然后一刀两断,不能让黄大婶再接近柔娘。
有了初步的想法那接下来也就好办多了,陈宗泽不再进行试探,就像平时那般尊重黄大婶,还恩情的第一步就是拿出一贯钱,说是感谢黄大婶一直以来的帮助,现在陈家有钱了,希望黄大婶能够接受这么一点点心意。
“陈家哥儿这是干啥?说了嘛,大婶是喜欢柔娘这丫头,可不是为了钱!”
陈宗泽并不把黄大婶的话当真,他想“不是为了钱?那还被牛金三收买!”不动声色就是一直递,而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柔娘起先也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后面频频劝黄大婶接受陈家的一点心意。
黄大婶推托不过只有接下钱财,她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家里还有事”就离开了。
这时已经入夜,天气爽朗的威风一吹,醉意差不多退去的陈宗泽感受微风,看远处***点点,天上弯月,云朵飘飘,繁星眨动——他终于有空与柔娘独处……
“柔娘……”陈宗泽失去了镇定,他哀哀地支支吾吾半天:“我……不是故意瞒你。”
柔娘专注地看了陈宗泽足有一会,“宗泽哥没有事情瞒柔娘。对么?”她脸上的笑容很甜蜜,这是因为一直以来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情不自禁地感到轻松。
屋内突然发出一道声响,依稀听见哪个酒鬼呢喃了一句“再来,一碗……”,之后就没了动静。
陈宗泽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柔娘眼眶红肿,他心里忍不住地一阵愧疚,终于在鼓起勇气想要把事情说清楚时,屋内又有了动静,这一次是薛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边走还边说着什么。
薛旺眼睛半睁,像极没有看见陈宗泽与柔娘,呢喃着“尿急,撒尿!”,出了门就开始解裤腰带,惹得柔娘掩着眼睛急急跑进屋。
陈宗泽纳纳地张了张嘴唇,他看到柔娘的身影转入柴房,又见薛旺这小子随时都可能一头栽进自己放的尿堆里,他走过去将薛旺扶住,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被薛旺的模样一逗神奇地消失了,忍不住笑骂:“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
一个人喝酒醉后有一种情况,百人喝酒就是一百种醉态,人们通常将这种情况形容为酒品,而酒品当然是分好和坏的,薛旺思想不清晰下尿急还能出屋,这姑且算是好酒品吧,至少没直接尿屋里不是?
陈宗泽见薛旺现在的状态是‘身体醒着思维睡着了’有些莞尔。薛旺尿完后果然双脚一软就要躺下,陈宗泽知道这是一种潜意识行为,感到一阵好笑的同时赶忙将薛旺扶进去。
一进屋,喝酒了的几个人,他们的姿态可谓是千奇百怪,直接趴地上的还算好,搂成一团是一种睡姿,那能站着靠在墙边打呼噜就是一种特色了。
陈宗泽不得不将几个酒鬼安顿在床上,虽然横着躺下边双脚着地也有些挤,可被子这么一盖至少免了着凉的可能性。他做完后再一次肯定自己的力气正在慢慢变大,毕竟那些酒鬼一个少说有百来斤重,刘元进和一个家伙更至少都有一百三十斤左右,抱他们的时候根本没感到压力……
某人怪怪的想:“这么下去,再有意的打熬力气能和霸王一样力可举鼎吗?”
想罢,陈宗泽自个“呵呵”乐了两声,出了内屋走向柴房,没想进了柴房看见柔娘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他愣了一下脱下外衣盖在柔娘卷起来的身躯上,复又出去关门,而后重新回到柴房自己一屁股在柔娘旁边坐了下去,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进入梦想。
昨夜,陈宗泽睡着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富甲天下的富翁,和柔娘生了一个胖娃娃,可就在阖家荣荣想过好日子时,天下突然间大乱了,神州各地叛乱不止,大隋江山岌岌可危,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将军,率领大军四处征战。
奇怪的梦,梦中的陈宗泽一度当了大官,可是不断有人出来陷害、栽赃、刺杀,他好像还杀了那个在镇江县买了自己玉锁的风流倜傥青年,搞得大隋皇帝和许多大官震怒,他莫名其妙地由征战叛匪的朝廷将军成了地方军阀,经过数年征战,在薛旺、朱延寿、刘元进等认识不认识许许多多人的帮助下占了大半江山……
梦中,陈宗泽率领大军好像与某个什么势力决战,一个帅得一塌糊涂的将军遥遥对着他喊“天下乃是李家的天下!”就在两军即将开战时……,梦中意气风发的陈宗泽突然感觉谁在摇晃自己的身躯,竟是从马上掉了下去,而这一摔梦没了,人却醒了过来。
“唔……,哪个王八蛋在胡闹,再让我睡会……”
一声“哈哈”,这一次不是摇晃了,而是一阵大吼:“天亮啦!”
陈宗泽怔怔地半睁眼睛,可能是精神恍惚吧,见到眼前是刘元进和薛旺,迷迷糊糊说了句“刘将军,薛弟,可是有紧急军情……”说着他自己反应过来了,自己一阵错愕后拍了拍脸颊,这下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
刘元进脸色有点奇怪:“刘将军?感情刘某还是当将军的料?”说着‘哈哈’笑问:“陈贤弟做梦了?和哥哥说说,做了什么梦,我怎么就成了将军?要当也是当土匪头子嘛!”
薛旺则是应了数声“对”,笑嘻嘻追问:“陈哥,刘大哥做了将军,那俺怎么了?是不是当了更大的将军?”
陈宗泽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不过被薛旺一问倒是顾不得疼了,他依稀记得薛旺在梦里好像是在一次被围困的战役中,为了掩护自己突围而战死了……
“嗯?没!你要是当了军人也就是一个伙夫的料,还想当什么将军啊。”
“俺是伙夫!?俺不信!”
“就是伙夫,你不当伙夫要当什么?你是当将军的料吗?”
“俺不信!俺肯定能当上将军!”
一阵胡扯,这三人出来时,柴房外不是大厅的大厅站满了人,他们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陈宗泽一阵尴尬,他干笑了几声,不好意思道:“让各位大哥看笑话了。”
经过一顿酒席,这帮人早就熟络了,那四人也互相通了姓名,分别叫赵破陈、刘黑闼、王伏宝、黄达,这时他们正“呵呵”笑着称赞陈宗泽的酒量以及薛旺是个直爽的汉子,都是可以深交的朋友。
这会要是了解一点历史的人都该惊讶了吧?那四个人除了名不经传的黄达,其他三位不是起义的土匪头子,就是别人手里的一号大将。可是呢,陈宗泽穿越之前了解的历史不多,如果说李世民、窦建德、罗艺啥的一流豪杰还能清楚一点,他对一些普通土匪头子和大将可就孤陋寡闻了。
不得不说——这又是损失啊!大大地损失!
由于屋子实在太窄,这伙人就出了门到菜园,他们倒是不认生,随便吃点东西该干啥干啥。
陈宗泽和刘元进、王伏宝三人坐在旁边说话,薛旺和刘黑闼、赵破陈却是手痒痒较量起来,只有朱延寿和黄达不知道蹲菜圃旁指指点点什么。
人生之中充满不可思议,陈宗泽就没想过到酒铺一趟能请到这么一伙人,这时刘元进正在问陈宗泽之后有什么打算,而陈宗泽能有什么打算啊?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想发家致富,让柔娘过上好日子。
“如此啊?刘哥和四位弟兄暂时也没事干,就留下来帮陈贤弟把屋子重新翻建一下,不过陈贤弟和弟妹可得管伙食,不能让哥哥人饿肚子干活!”
陈宗泽听刘元进称呼柔娘‘弟妹’心里喜滋滋的,当下连忙道:“哪能啊?绝对好酒好菜招待哥哥们。就是……怕耽误了哥哥们的正事。”
王伏宝看了一眼陈宗泽并不说话,他不是觉得陈宗泽怕花钱,而是没想通这么一个农夫,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言行举止怎么好像出来混的?
刘元进大大咧咧:“哪有什么正事,哥哥们出来就是随意走走见见世面,多交朋友,行那打抱不平之事。既然在这里认识陈贤弟,弟兄们都喜欢陈贤弟这么个豪爽的兄弟,哪能不多留几日!就这么说了啊,贤弟饭菜可以少,好酒可得管足,咱们想到营州瞧瞧高句丽番邦的事情,往后面推一推!”
王伏宝“呵呵”笑着:“难道陈哥儿是怕被吃穷了?”
陈宗泽知道那是开玩笑,也是“呵呵”笑着保证顿顿有酒喝,他这时正奇怪呢,心想:“大隋和高句丽打仗了?不是暴君杨广先去招惹高句丽,最后三征高句丽失败搞得天怒人怨,落得个家破国亡的下场吗?”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