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事后,陈宗泽果然到曲绵县一趟,他并没有十分顺利地买回耕牛,其原因是这个时代耕牛十分宝贵,每个人都对耕牛虎视眈眈。如此,他花了一些钱打点差役,买通关节之后,共花了十八贯买了两头壮牛一头小牛,比起正常手续大概省了三贯,可以说那些打点差役的小钱根本不算什么了。
不但如此,因为陈宗泽交友的好手段,这一次进县城也和几位差役有了交情,同时还认识附近几名大地主的儿子或侄子,可以说不但完成了自己的目标,还初步与有些实力的人有了接触,姑且算是收获颇丰吧!
陈宗泽现在的名声很大,这一切是因为上次‘三爷事件’的风波,再则就是本身就是一位远近驰名的孝子,‘牛家村事件’被人透露出去后,知道陈宗泽这么一个人物的人变得更多。
过往的经历让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意思就是说:陈家虽然没权没势,可要是有陈宗泽在,想要欺负陈家得好好掂掂量量。
名声在外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近一段时间就常常有人来找陈宗泽,礼聘或者恳求陈宗泽帮他们解决难题。事情无大小,大到有苦主恳求陈宗泽帮他们上堂打官司,小到村里有乡亲被地痞流氓欺负想让陈宗泽出头。
帮忙打官司?那不是律师嘛!噢,对了!在古代应该称呼为讼师,不过讼师是在宋朝才出现的吧?难道因为陈宗泽上次那么一闹,拿钱替人耍嘴皮子的职业提前诞生啦?
一心想要让柔娘过上好日子的陈宗泽不想管太多闲事,他最近和刘元进等土匪打得火热,其原因是那帮土匪果真要帮陈家翻建房子,这几天土匪们和薛旺天天往树林来回奔波,拉回了不少可以作为房梁的树干。
柔娘在得到三头牛的时候欢喜得没边,有空就蹲在临时搭起来的牛棚旁边,可以是什么都没干微笑看着两大一小的牛发呆,还能是对牛说话,只有偶尔往黄大婶那边走走,过得十分开心。
因为陈宗泽拉回三头牛,吕家村对陈家的态度越来越好,村正老伯时时往陈家跑,村正不是来看人而是看牛,每次看见两大一小的黄牛在吃草就傻乐,张嘴动嘴就来一句:“陈家哥儿一看就是办大事的人,有福气着呢!”
所谓的福气大概就是地主们的儿子或侄子没刁难,让陈宗泽抢了三头牛吧……
村正说的大事不是陈宗泽偶尔帮人打官司,也不是帮村里出头,而是为村里增加了三头牛!
只要牛“哞——”的一声长吼,村里人就都不约而同往陈家看去,用着羡慕的语气:“陈家的牛又叫了咧!一听就知道特能拉犁!”
陈宗泽多买牛没其它意思,陈家的田产不多,其实一头牛也就够了,他多买牛是想收买村里的人心,毕竟陈家只有两个人,出事了需要村里的乡民帮衬,再则就是想做租牛买卖。
有了诸多复杂关系的因素,陈家门庭变得热闹起来,基本上是商量播种时能否借牛的事情。
乡亲们知道陈家要翻建房屋后,村里的青壮都愿意过来帮忙,姑且把这算是一种劳力的交换吧?这样一来陈家翻建房屋的速度一再加快,等待吕家二叔带着去打猎的村民回村,陈家新屋子的材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
陈宗泽和柔娘的新家占地并不大,不过在有效地利用有限的空间布置格局后,陈宗泽决定将新房屋建为两层。这样一来那片菜园子保留了下来,陈宗泽琢磨着,留下菜园子也好让柔娘有点事做,他可不允许柔娘再玩针线了,有事没事老被针扎的活实在是有点危险。
楼下有三间房,空间较大的是客厅,稍微小一些的那间是灵堂,最后一间决定空出来,平时堆放杂物,有客人来了就整理下当客房。正屋的外面还会搭一间柴房,减少因为房屋木材结构太多,从内部着火的可能性。
楼上房间较多,合理分配之后足有四间。其中两间当然是卧房,余下的两间则都是空出来,里面也不堆放杂物了,还是作为备用的客房。
这个时代不是没有两层楼的建筑,其实就是八九层的建筑都有不少,不过那是寺庙的灵骨塔,是被用来镇得道高僧圆寂后的舍利子。普通用途也有,那一般是酒楼。
超过二层最尊贵的当属皇家,每个大一统皇室都有一栋九层和一栋五层的建筑物,不过里面是不住人的。九层建筑物前面有一高台,用来祭天;五层建筑物前面还是有一个高台,那被用来祭祖。九五九五……,合意就是九五之尊的意思。
陈宗泽的打算很实惠,刘元进等土匪现在不是在陈家吗?那当然需要安排他们落榻的房间,而至于刘元进他们走后,不管是招待新的朋友还是为薛旺等同村挚友准备,一个不小心喝醉了也不至于把人直接丢门外自生自灭。
新房屋的构建想法很超前,一度让刘元进等土匪想劝劝,说是:“要是塌下来怎么办?刘哥和众位哥哥可不想好心办坏事啊!”
村民也劝,说的比较含蓄,这里不再叙述,毕竟刘元进只有五个人,吕家村则有三四百人,一句一句转述不得耗费几十万字?那本书也就专门写‘遗言’得了……
陈宗泽其实还是有一点建房子的经验,不然他可不敢拿自己和柔娘的安全开玩笑。他一阵解释,结果怎么解释都没人听清楚,最后只好大概地画出房屋的结构,标注哪根房柱是哪个地方的支撑点,如果房柱不被虫蚀,可以支撑多少年等等,这下总算是说服众人。
刘元进说:“陈贤弟不但有学问,对建物及图舆也大有涉及,不知对兵势了解如何?若让贤弟构建一城,可有难题?”
陈宗泽不清楚刘元进为什么那么问,不过他还是知道图舆就是军士用途的图画,很认真的想后,老实答:“有足够的人力,再加上足够的材料,大概能办到吧?至于打仗,小弟可不懂。”
听到的人下意识就忘掉那句答案是一句迟疑用词,只当那是谦虚,惹得一帮土匪大叹之后,说:“如此,哥哥们以后若想立寨拔城,当找贤弟!”
陈宗泽下意识地看向土匪们,见他们不像是在开玩笑,迟疑应:“好……吧。”
这时柔娘与黄大婶双双前来,她们带回了酒席,还因为陈宗泽给了柔娘不少钱,酒菜置办颇算丰盛。
一帮土匪,吕家村的青壮,他们见有酒能吃,有菜可以下肚,因为没少被招待的关系,十几二十号人立刻就围成一团,不一会十分有特色的划拳声就响起。
陈宗泽招待一个开头就溜开,虽然黄大婶最近表现得再正常不过,但他委实不放心柔娘与黄大婶单独相处,谁知道黄大婶会不会耍什么心眼,又自以为是再‘即拿钱又办好事’地帮柔娘找‘依靠’。
黄大婶在‘三爷事件’后还是找个机会主动将自己做的事情和陈宗泽说了。她的话很直白,很有杀伤力,大概意思是表达“陈宗泽一病不起,柔娘无依无靠,病了的人估计活不了了,柔娘以后还要活,三爷家有钱有势,柔娘委屈点当三爷的八房小妾也算是一个出路”,也就是说……她不觉得自己是在干坏事。
人家都坦白了,还是那么肆无忌惮、理直气壮的一种表态方式,陈宗泽心里那个怒啊!可是呢,当时的气氛下他还不能发火,黄大婶都说了“那是为柔娘的将来着想”,他不能显得太‘不知好歹’,尽管气得快内出血,他还得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男人当到这份上不拿刀子自刎,那真是可惜了。
陈宗泽一个拐弯来到黄大婶家门口,远远看去,柔娘和黄大婶也在吃饭,饭菜是一菜一汤,要真算起来在这年代也是小康了。他看两人吃的开心稍微一犹豫,最后还是决定迈步向前,自我觉得对黄大婶不能放松,不然要是再发生什么事,他就是发狠手刃恩人也不济于事。
对发生什么事情一无所知的柔娘见陈宗泽放下酒席来了有点迷惑,她放下碗筷,略有些紧张地问:“宗泽哥,是不是酒菜不够?”
黄大婶使劲扒了两口米饭,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宗泽。
陈宗泽发狠地瞪回去,他的心思是“恩人是恩人,可敢打我家柔娘的主意,神人都没得商量”,他笑说:“柔娘回去和我们一块吃,作为女主人招待招待家里的客人才不失礼数。”
柔娘是十分传统的女子,她认为男人们之间的事情女人应该少管,不然会让家里的男人被外人看不起。她一直以来除了必要很少出现在陈宗泽的朋友们面前,听陈宗泽这么一说,犹豫:“这样好吗?”
“好!为什么不好!”陈宗泽不多说,他弯腰就拿起柔娘的那碗米饭和筷子,“黄大恩人,您自个吃,恕我家的柔娘先走了。”
现在的陈宗泽是没有理智的,要是可以的话,他想变身,成为大黑熊或者金刚十分不小心地把恩人一掌拍死或者一脚踩扁。
黄大婶将碗筷一放:“姓陈的,你还是男人么!这么小气!”
陈宗泽堵回去:“是是是,作为一个男人还真需要小气,不然一不留神最宝贵的人就被一阵好意给拐没了!”
柔娘像是有些迟钝,有些怯怯地问:“你、你们……怎么了?”
陈宗泽还真就小气了怎么地!?他万分戒备地盯着黄大婶,就像时刻保护崽子免遭老鹰祸害的母鸡,一伸手握住柔娘的手,“嘿嘿”笑两声,拉着柔娘就走。
黄大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直到陈宗泽与柔娘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回过神来露出难过的表情,叹息一声,看了看饭菜,而后落寞地吃饭。
陈宗泽一手拿着碗筷一手牵着柔娘一回来,土匪们“呵呵”笑着喊了声“贤弟妹!”;村里人喝得有些高了,粗着舌头“柔娘啊,你家男人出息了,以后有好日子过咯!”;至于陈宗泽的刎颈死党,一个个“柔娘姐姐”叫得不亦悦乎。
柔娘被一阵喊,喊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被握住的手心马上就出汗了,笑着不知道怎么回应。
“来!贤弟妹,刘哥和众位哥哥敬你一碗!”
“哈!哥哥们这样可不行,柔娘不会吃酒,由小弟来喝,如何?”
“这样啊……?行!不过贤弟却是要吃三碗,不然哥哥们可不让咧!”
“别说三碗,哥哥们请吃的酒,十碗又如何!”
土匪们就是喜欢这样的人,一时间大声喝“好!”,‘咕噜咕噜’死命灌酒,一副不酒精中毒就不是好汉的架势。
而薛旺这小子,他转悠着眼睛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不想也是站起来说要敬柔娘酒,被陈宗泽一脚踢过去爬起上滚葫芦。
众人大笑……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