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负责清扫右边，左边交给我！”十名退回来的武者正要分成两波，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淡淡传来，第一个字明明是从后面传来，最后一个字已经游荡在左边废墟中。

十名武者面色轻松的走向右边，先前近十分钟的连续射击，他们身后背的弹箱变轻了很多，这也意味着剩余的子弹已经不多，如果真要他们分开守住两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十名武者寻找到合适的掩体，暂时休息一下，等待着虫兽送上门来。掩体无法挡住虫兽的攻击，只是为了不被炸碎的残肢伤到，韩开满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边一片平静，武者们甚至还能借此机会聊上几句，而另一边却已经开战，作为近战型的灰雁自然不会等在掩体后面，此时他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上百只重新聚拢在一起的虫兽冲去。

远远看着如长虹一样的身影，已经聚拢到两百数量的虫兽也是一愣，虽然它们不会思考，但可以感应到反常，在它们那简单的大脑印象里，人类这种小爬虫只会想方设法与它们拉开距离，而眼前这只爬虫，怎么看起来比它们还要凶悍，竟然用比它们还快的速度冲过来，难道他是傻子吗？

既然你想来送死，那我们就成全你吧！虫兽们用它们才能听得懂的语言大吼一声，声音中充满嗜血、狂暴！原本频率已经很快的四足再次加速，欢呼着朝灰雁冲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灰雁微眯着双眼冷冷盯着越来越近的虫兽，细长的眼缝中不时有微光闪烁，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当距离最近的虫兽五米时，倒持在双手的弯刀忽然发出一片三尺长的黑光，在黑光的边缘处流动着一层淡淡白光，远远看去，这两片光芒就像一对羽翼，而原本已经快若流星的灰雁，速度又提高一倍，带着仿佛尾巴一样的残影扑进迎面而来的虫兽群中。

前冲的虫兽根本来不及去反应，一道黑影已经从它们身边划过，当它们停下急驰的四足想要转身时，却只把下半身转了过来，而上半身直直的朝地上栽去。

“嗷……嗷……”虫兽群中传来连连吼叫，灰雁就像飞舞在熊群中的苍蝇，尽管巨熊们连连挥爪，却始终碰不到他一根汗毛。

由刀气形成的羽翼在划破虫兽身体的同时，也划破空气中的阻力，骤然向四周翻滚的气流托着灰雁的身体，好像沿着地面飞行的燕子一般，灵巧的穿行在虫兽群中。

此时的灰雁已经不能算是在奔跑，他的双脚早已离开地面，飘浮在离地五尺的半空中。

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飞行没有丝毫的停滞感，反而是那样的自然飘逸，如柳絮、如清风，如空气中一粒尘埃，明明他就在那里，却无人能触碰到他。

虫兽们胡乱挥舞着前肢，却纷纷劈在了空处，有的甚至劈到同类的身上，被劈到的虫兽没有反击，因为当灰雁从它们身边擦过时，也预示着它们生命的终结。

虫兽一只只在减少，原本黑压压的一片好像被不停捅漏的黑布，露出一个又一个空白，用不了多久，这块黑布就会彻底消失。

灰雁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清啸一声，疾飞的身体蓦然一抖，一条黑影从他的身上分离出来，相隔两米与他并列向前飞去。

镜子，灰雁的右边好像有一面镜子！镜中的另一个灰雁与镜外的灰雁做着相同的动作，不管是上下左右翻飞，还是如同长在身体两侧的羽翼，就连衣角被风吹动的形状，都是一模一样，让人根本分不出谁在镜里，谁在镜外！

倒下的虫兽数量开始翻倍，头脑简单的虫兽们就像电影里最佳配角一样，在面对两个相同动作的黑影袭来时，它们的反应居然如出一辙，完美到没有任何误差，所以它们的命运也是那么的相似。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嗯，同时同分同秒死！

又是一面镜子，镜子外的虫兽与镜子里的虫兽动作是那样的一致，倒下时都同样的帅！

如果此时有人能跟上灰雁的速度，能近距离瞪大眼睛观察，就会发现，在两道黑影之间有一条极淡的灰色轨迹。

如果用摄像机将这一条淡不可见的灰色轨迹拍下来，再用十倍慢放出来，就会看见画面中其实有三个灰雁，灰色轨迹才是真正的灰雁，而两边的黑影都只是他高速移动后留下的残像。

黑布被捅得支离破碎，当最后一块黑色也消失后，灰雁孤零零站在正中间，懒散的扫视一圈四周遍布的尸骸，两把早已恢复成原来状态的弯刀消失在腰间，挂在名牌腰带上的刀鞘只是微微晃动了几下。

一阵清风吹过，灰雁消失在原地，这里只留下一片绿色的大地，和两百只被劈成两截的虫兽。

“雁子，你那边完事没有，赶紧过来帮我，不然我可顶不住了！”不男不女的声音从士兵们身后响起，话未说完，声音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突兀出现在毒刺身边的灰雁抖了抖头发上的碎屑，埋怨道：“我就属傻骆驼的，让人往死里用！”

“能者多劳嘛，再说你看我一直也没闲着啊！”毒刺射出一道月牙后，回头朝灰雁露出洁白的牙齿。

灰雁显然对毒刺的牙齿没有兴趣，就算白得好像珍珠一样，看在他眼里也没有任何的诱惑。

抬头看看远处依旧如潮水般的虫兽群，灰雁抬手扣住毒刺后腰上的腰带。“准备好了没有？”

“好雁子，我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吗？”毒刺又射出一道月牙，转过头祈求的看过来。

“赶紧说！”灰雁避开对方的目光，扭头朝右边看去，十名武者正轮流用火神炮屠杀着虫兽，两三百只虫兽对于十名装备精良的武者来说，就是一盘不用嚼的菜。

“你能不能不要总提着我的腰带，勒得人家肚子好难受的，我就当吃点亏，你还是搂着我的腰吧！”毒刺两条柳叶眉同时挑了一下，神色中透出一股暧昧的味道。

“去死！”他的话音才落，就被灰雁果断拒绝，根本连考虑的意思都没有。

“你……”毒刺还想要说什么，忽觉肚皮一紧，呼呼吹来的狂风让他不得不闭上嘴巴。

士兵们一边退向掩体一边慢慢扬起脸，羡慕的望向高空。

高空中，灰雁提着毒刺还在向上攀升，每当气竭要向下落时，灰雁的双脚就会连环踏出，蓝宝石一样的天空仿佛湛蓝的湖面，灰雁的脚尖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在湖面上快速荡起数圈涟漪，随后身体再次升高。

天空自然不会变成湖面，涟漪不过是气浪扭曲空气时的错觉，当两人升至三百米高空时，一直望着脚下的毒刺点了点头，此时地面上数以万计的虫兽群在两人眼中已经变成磨盘大小。

未见灰雁有何举动，正在攀升的速度骤然降下来，最终上升的力道和地球引力达到一个平衡点，两人好像云一样停在了半空中。

毒刺扭扭身子，让自己的肚子稍微好受些，将手中长弓连抖三下，每抖动一次，弓便变大一号，在一阵机簧声响中，一米长的弓转眼间变为三米巨弓。

毒刺左手持弓，右手很随意的朝身后抓去，一直背负在他身后的箭筒盖自动弹开，密密麻麻十八支羽箭整齐摆放在箭筒里。

当毒刺的右手伸回时，手指间已经夹住三支羽箭。

背在身后的箭筒明明不到半米长，但这三支箭却长过一米五，箭尾的羽毛密集整齐，显然不是一般的羽毛那么简单，箭杆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属光芒，除了靠近箭尾的地方，大部分的箭杆如手腕般粗细，箭头虽然是尖的，但看起来更像一个触发器。

力量的平衡点被打破，两人的身体开始向地面坠去，灰雁的身体放平，双脚连环朝身后踏出，随着一圈圈涟漪荡开，原本直直下坠的两人好像落雁般朝大地俯冲下去。

毒刺将三支羽箭搭在弓弦上，缓缓拉开的同时，好像杏核一样的眼睛里爆起一道亮光，瞳孔在这一刻收缩成针眼大小，三支看似平行的羽箭在手指的微调下，方向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唰！”三支羽箭如流星般朝地面三个不同方向飞出，毒刺没有理会还在半空飞行羽箭，以极快的速度反手从箭筒里又取出三支箭，重新搭在弓弦上。

转眼之间，四波羽箭被射出，两人因为滑翔的缘故，只下降了不到三十米的高度。

第一波三支羽箭先后落在虫潮中，三朵红色的蘑菇云悄然升起，爆炸的声音并没有传出，而是被压缩在蘑菇中，同时压在里面的还有无匹的气浪和高温的火焰。

蘑菇慢慢长高长大，十几只倒霉的虫兽被这朵直径十米，高三米的蘑菇直接吞没，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化为火焰的一部分。

蘑菇的外壳，一层不停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透明膜维持着蘑菇的形状，在里面，被压制的声音，气浪，火焰拼命翻滚着，它们不得不混合在一起，好像困在笼中的野兽，四处奔走冲撞。

“咔！”一条细小的裂纹出现在透明膜上，当第一丝混合着声、气、火的气体从裂纹中溢出时，透明膜好像摔在地上的玻璃瓶，瞬间爆成无数碎片，随着狂暴而出的混合气体涌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