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这一回话让顾锦姝懵了片刻,随即又想到裴玉娘嫁给了谢十三,如今可不是谢少夫人?她自己手里面已经握着萧珞递过来的书信,如今又碰到了裴玉娘的请帖,也不知道时间会不会撞到一块儿去。
“让人进来。”
她借着裴家的势在密州耀武扬威了一番,如今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再者说如今谢家怕是也快要喜事临头了,她也是时候去打探一下消息了。
接了拜帖之后的第二日顾锦姝便去了谢府,人刚到门口裴玉娘便欲要疾步走过来,却被她身边的丫鬟们阻拦了,瞧着她有些不一样的小腹顾锦姝心领神会。
“瞧我这面子大的,怎么裴家姐姐亲自相应啊!”
“哼……若不是我让人去送了请帖过去,你怕是早已经将我这姐姐抛之脑后了吧!”
裴玉娘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太过热情,自己不是早已经想好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看一看吗?自从上次守猎之后都多久了,她可应诺前来看望自己?
——这女人的嘴果真是骗人的鬼,顾家小娘子当甚。
顾锦姝哪还不知她故作强硬,这千娇万宠长大的裴家小娘想来从未被人爽约过,因此这气头还没有下去,鉴于自己此前失约在前,她忙着上前几步笑道:“姐姐最近是越来越妍丽无双了,可是用了上好的胭脂水粉?”
知晓她在孕期显然不会用过重的胭脂水粉可还是絮絮叨叨地夸奖了起来,眼中的惊诧都做不得假。这上来便是一通猛夸,就算裴玉娘心里面有再多的气也是消停了下来,玉手轻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难不成我还撒谎不成?”
“许是怀孕,所以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了。”
裴玉娘一边引着顾锦姝入府一边颇有些高兴地说道,而顾锦姝这才像是知晓这个消息,顿足了片刻后才沉思道:“我说姐姐这样貌你则么就像是用了灵丹妙药似的,合着还有这般的缘由在其中,想来一定是幸福让你越发美丽了。”
“从前怎么不见得你这般能说会道?”
裴玉娘伸出自己的手揪了揪她的脸颊,而顾锦姝故作疼痛地笑着跑开,不禁朝着她道:“那是姐姐还不了解我呢!”
顾锦姝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可心里面却也明白,许是这次密州之行让她改变了一些生活态度。她之前虽然顶着一个豆蔻皮囊,可心里面终究是耄耋灵魂,所以对于很多事情都碍于心里面的抵触有些放不开,而这次密州之行之后她才真正觉得自己要去做一个妙龄女郎,而不是身岁年轻心已老的伪少女。
听着她这娇俏的声音裴玉娘心下也是欢愉,以前见她总觉得二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可这次再见却发现这一层薄纱已经不见,真正能走到对方心里面去。
等小姐妹二人坐定之后,裴玉娘才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一讲述给她听,听闻谢十三的嫡妹谢兆蕴许配给杨家的嫡子杨玄霖,顾锦姝心下已经门请可还要装着吃惊一番。
“这杨家的公子可是天大的造化,居然能迎娶你家小姑子这样的妙人。”
谢兆蕴的才情人品顾锦姝自然知晓,而且上一世杨家在沈青辞当权时的地位并不是很高,这期间若是没有谢兆蕴借着谢十三郎的身份从中斡旋,怕是蓟州的大族便要少一家。
也正是因为感念谢兆蕴的帮衬,所以杨玄霖此后几十年与她鹣鲽情深,除了早年置办的几房妾室之外身边再无旁的莺莺燕燕,这也让不少内宅妇人艳羡无比。
“你这嘴像是抹了蜜一般。”
谢兆蕴入门时便听到她这言辞,不由得端着双眸斜睨了她一眼,而顾锦姝也没有想到会和她碰在一起,刚要起身却听裴玉娘朝着谢兆蕴招手:“你快过来好好听一听,我们这顾家小妹嘴可甜得紧呢!日后也不知道白瞎了哪家儿郎。”
二人并不知道顾锦姝已有婚约,倒是顾锦姝心里微微一跳,笑着道:“如今也算是故人重逢,却不见甄家姐姐。”
听闻甄心瑜,不论是裴玉娘还是谢兆蕴均是齐齐叹息了一声,后者莲步轻移走过来坐定才道:“最近甄家并不好看,她的未婚夫也出了事情,日后的事情悬着呢!”
“可是甄相爷出了事?”
“甄老爷子怕是不行了。”
裴玉娘也是轻叹了一声,当初由北向南的时候不少人亡故于途中,甄老爷子能本来就是带病南迁,能撑到今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顾锦姝微微一怔,甄心瑜能与裴玉娘相交家中自然不凡,只是相比较裴家这样的累世簪缨,甄家这读书家族的底子终究薄了一些,所以当君王更迭,掌权者年老之后,是比要退出这场龙争虎斗的政治中心。
然而甄家已经习惯了甄老爷子掌权时的欣欣向荣之景,又如何能甘心退出这一场风云际会之战呢?
“甄相爷一生清贫,虽然没有大功却也绝无大错,如今他病危之际子孙们却各有心思,也是令人叹息。”
谢兆蕴和甄心瑜的关系没有裴玉娘深切,所以此时说出这话的时候当也处在了旁观者的角度,并无避讳之意。
“我数日前曾经回去求我父亲,看能不能帮衬一下心瑜的父亲,然而你们也知道甄家除了老爷子确实没有扶得起来的人,为此还被他老人家狠狠训斥了一番。”
听着谢兆蕴提及甄家的家事,裴玉娘当也没有再藏着掩着的意思,反而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这让谢兆蕴也是有些无语,她不禁道:“这朝堂大事,嫂嫂也敢随便插手?”
“我并不是想插手,而是心瑜哭泣的厉害,我这心里面不是心疼吗?”
想到家中要加你个她许配给中山狼的事情,裴玉娘就恨不得再去裴家求求长姐,按照父亲对长姐的疼宠,想来应当会给点面子,只是她又担心被长姐说教。她以前对长姐一直颇为慕儒,可自打被她教训了两次之后也不敢轻易去找人说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