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糟心事了,陪我们喝两杯,以后终于不用背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了。”
郑家宝似乎不愿意说太多,所以拿起酒杯朝着几人言语,而顾锦姝却推辞了,一侧的施楚也是一个有眼力劲的,笑着道:“我瞧顾兄是想送别王兄,改日我等一定陪两位不醉不归。”
当日顾锦姝和施楚并未寻到王一源,只是想到宋问和郑家宝二人在庭院内喝酒顾锦姝便没准备回去,只得在施楚那边待了一会儿。
“这次的事情怕是对王兄的影响颇大。”
施楚给顾锦姝斟了一杯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自打进了太学院之后两个人便一直住在这个庭院内,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个地步。
“对施兄的影响难道不大吗?”
顾锦姝虽然对政事不是很精通,可这不代表她瞧不出施楚刚才的神情变化,显然也是被愕然了一番。
这个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耕读世家子弟,想来也没有想过这世道的黑暗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有权的人确实可以一手遮天。
“你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
顾锦姝无语地望了他一眼,半晌过后才堪堪吐出几个字来:“不,我很惊诧,惊诧到忘记了用何种表情去表达罢了。”
施楚才不相信顾锦姝的说辞,只是这个时候也不是询问的时候,盯着门口的位置苦笑道:“有些事情确实超出了我的预估,可我还是坚信这遮天蔽日的乌云终究挡不住太阳的光芒。”
顾锦姝没有想到他的心智如此的顽强,这样的精气神很多事情都不会成为拦路石。若是三十岁之后他还能说出同样的话语,那么她相信他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顾锦姝等了半晌都不见王一源回来,只得辞别四处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敢走出去不远却碰到了失魂落魄的王一源。
看到顾锦姝的时候王一源显然一愣,然后就要绕道走开,却被顾锦姝喊住:“王兄,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或许是顾锦姝的语气过于真挚,或许是‘朋友’两个字打动了王一源,他急切逃离的步伐这才堪堪停下来,转过身来颇为艰难地自嘲道:“旁人避我如蛇蝎,你不怕吗?”
“我们曾经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这话自然得算数。”
当初进入太学府的时候几人也曾经互相表明过真情,她或许无法做到真正的毫无芥蒂,然而这起码的礼义廉耻她却也明白,自己说过的话自然要算数。
而且在她看来,不管是王一源也好姜岳明也罢,他们二人若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说都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有些时候人就是这般,恰好站在了对立的方位罢了。
“谢谢。”
王一源倒是不认为眼前的人和施楚会如同那些人一般,只是他一个要离开这里的人也不想给他们增添麻烦。他可以一走了之,这二人终究还要在这里生活。
若是被姜岳明逮到把柄他也不敢想象他们以后的生活。他不是一个烂好人,可真正对他好的人他想要用心去维护。
“这天底下不仅仅只有太学府才能够学业有成,我相信王兄的能耐,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太差。”
王一源的能力比起一般人确实颇高,只是他不是一个喜欢玩手段的人,这人在忠厚大概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吧!然而有时候忠厚的人终究得不到该有的厚报。
——只是不肯否认,她很敬仰这样的人。因为他们就像是坚硬的磐石一般,不愿意被这世道所打磨。
王一源这样的人不少,可能坚守的人却少而又少。
“多谢顾兄抬爱,我确实想要去外面走一走。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要去看一看这锦绣山河。”
王一源自打知晓姜岳明针对自己的事情之后便已经明白自己退无可退,虽然长姐几次三番送信过来让自己不要担心,然而这朝堂上的事情又岂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插手的?
“也好,只是如今世道不平稳,还是要朝着平稳的方向走。”顾锦姝生怕他朝着南方而去,如今大周和北仓国开战,他去那边显然不是名字的选择。
王一源微微一愣,他一早就听说大周是真正的礼教之国,所以想去看一看那边的山河,却不想眼前的人会给予这样的忠告。
顾锦姝瞅着他的神情他哪还不知他心中所想,脸色瞬时便难看了起来,声音也颇为严厉:“我知王兄是从北方边境之地而来,只是南方的战况并不想你想的那么简单。”
据说王一源的姐姐便是郑家二爷在北地守边境的时候自己看上的,所以眼前的人明显对南方的大好河山起了向往之情,然而有些事情不说破也就罢了,他既然要去那里她自然要阻挠一番。
“好,我会记下顾兄的忠告。”
顾锦姝不知道自己说得王一源有没有放在心上,两个人又说了两句互相勉励的话这才堪堪分开,而回到屋舍的时候宋问和郑家宝已经喝得敌我不分,两个人倒像是难兄难弟似的躺在青石板铺场的地面上难舍难分。
王一源离开的时候顾锦姝并不知晓,她想要去送得时候人已经离开了。瞧着施楚端坐在那里,她走过去轻声叹息了一声:“这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总要面对分离。”
“是啊,倒是我小女儿姿态了。”
施楚笑着道了一声,他相信终有一天还是会和王一源相见,到时候再喝个不醉不归。
王一源没有去郑家准备直接离开,而他那长姐似乎已经知晓他的意图,直接在郊外截住了他的去路,同行的还有郑家二爷。
“阿源。”
郑二夫人抱着自己的胞弟便是一顿痛哭,王一源虽然想要安抚,可看到她这模样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看向一侧的郑家二爷,朝着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别让阿源难做,你不是答应我不哭鼻子的吗?”
对于自己这个夫人郑家二爷也是颇有些为难,当初看上的便是她不矫揉造作的性子,可最近一些日子她愈发喜欢哭哭啼啼了,他这脑袋阵阵疼痛。